第1141章 皇上开恩
“逆子！”皇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慕泽骂道。 宫人早就鱼贯退出了寝殿，此刻空旷的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人。 殿中的气氛异常低沉诡魅，如同有一只蛰伏在梁上的猛兽，伺机而动，想要将那两个人，尽数吞于腹中。 殿中灯火摇曳，灯光微弱，似乎一阵微风而来，就能将那点豆大的光亮全部熄灭。 黑夜，早已经袭来。 悄无声息，渗透人心。 那两个人依旧是在原地不动，等到皇上都骂完了，他们才微微低头，声音恳切地开口。 慕泽刚刚在跪在地上的时候，就是有技巧地将元锦玉挡在了后面。他并不想让皇上迁怒于元锦玉，也感动于，在这种时候，元锦玉能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不管事情结果如何，只要她还在身边，那自己便像是穿上了最坚硬的铠甲，无往不胜。 于是慕泽只道：“儿臣今日来，确实是向父皇请罪的。儿臣知道现如今说什么，也平息不了父皇的怒火。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儿臣手中的所有兵符，并且收回亲王位，让儿臣带着王妃回去南疆。儿臣向父皇保证，有生之年，定不会踏出南疆一步，只要儿臣在，异族也别想侵占大周一寸领土！” 说着，慕泽就在地上，给皇上重重叩首，那砰的一声，仿佛砸在了皇上的心上。 而元锦玉本是站在慕泽的身后，此刻她也不再沉默，和他一样，跪了下来，给皇上行了一个最郑重的礼：“求父皇收回亲王妃位，让臣媳同殿下一同回南疆！宁王府的家产，殿下和臣媳愿意全部充公，只希望父皇能再给我们二人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为大周尽忠！” 皇上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神中，有一点动容。 原本他之前听了慕泽的话，认为他一定会辩解！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来请罪的！ 毕竟那笔军饷，他也不知道是去往了何方。 现如今，他们没有辩驳，只是要把自己曾经赐给他们的所有荣耀，还回来。 这份决心，让皇上不禁疑惑，他是不是太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了？ 从另一个方向来说，这大周，从多年以前，就总会出现异常服众的将领。而自己曾经也带过兵，知道在军营中，兵士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兄弟之情。 他们永远都比其他的人要血性。 至于大周需不需要这样的将领？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 那自己为什么非要猜忌慕泽呢？难道他真的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么？看着他回京这么多年，除了因为元锦玉的事情失控过，他什么时候，不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而且现在元锦玉和他的表情都极为认真，显然是刚知道这件事。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若是自己现在把他们的位份都收上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难道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上不由得想到了今日在翠微宫中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两个孩子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 他们可以因为淑妃算计他们，而半点不给自己留面子，也能因为兵部的事情，向自己告罪。 皇上本来就对他们两个感到亏欠，现在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元锦玉和慕泽还是跪在地上，其实他们心中也打鼓。 圣意难测，就算是元锦玉有很大的把握，在皇上没说话之前，她也不能确定，她心中的预料，到底会不会成真。 可是她现在却非常淡定。毕竟自己最爱的男人就跪在自己身边，而她也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皇上只要不杀了他们，就都还有机会不是么？ 这么一想，元锦玉全身就缓缓放松了下来。 慕泽关心的倒是别的事情。他当然是有后手的，可是既然来请罪，就说明他是把诚心带到了这里来。 他并没有考虑皇上对他们的愧疚之心，只是在想，如果皇上真的对他们动手，他可以束手就擒，但元锦玉必须尽快送出去，送得越远越好。 他们就这么跪了半刻钟，对慕泽来说虽然没什么，但是他却不能让元锦玉再这么陪他跪下去了。 刚准备开口求情，皇上却轻叹一声：“你们起来吧。” 慕泽之前边注意着皇上的口型，一看到他发话，马上就把元锦玉给扶了起来。 同时，他还伸出手揉了揉元锦玉的膝盖，而且在手中加了内力，可是快速地把她的膝盖给焐热。 皇上原本还有点戒心的，但是看到他们两个这互相关照体贴的样子，就把那点防心给放下了。 慕泽，是几个皇子中，带兵打仗最厉害，行事最果决，也是醉冷酷无情的。 别的皇子，从未表现出，他们对哪个女人有着别样的心思，而慕泽敢。 这就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他的软肋，就是这个女人。 自古帝王猜忌之心最是可怕，这是慕泽的情之所至，也是表现给自己看的啊。 于是皇上现在不那么生气了，还数落着他们：“回什么南疆？你的王妃还怀着孩子，你忍心让她舟车劳顿？要是想回，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慕泽虚环着元锦玉，马上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不要一个人回去。” 皇上轻哼：“那你们就别表现出一副朕是恶人的样子。这次的事情，朕可以先不怪罪，但那些军饷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你一定要给朕查明白，知道么？还有，你们的位份，朕不动，但你手中的兵符，除了南疆和禁军的，都交上来吧。蓝殿常之前上过折子，说是今年武试，招了很多的青年才俊，把他们扔到军营中历练两年，也就能挑大梁了。” 元锦玉沉默着想，皇上这夺权还真是理所当然。 不过那兵符本来就是烫手的山芋，交出去她也不难过。凭慕泽的威望，只要他振臂一呼，天下有识之士，一定都会响应的。 慕泽给皇上行礼谢恩后，皇上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他们离开了。 等出了这寝殿的门，元锦玉还有点腿软。 她上了步撵后，马上就让步撵快些走，准备早点回去休息。 慕泽看她折腾了一天，本来带着孩子就累，现在更是满脸的疲惫，就心疼得不得了。 很快二人出了宫，上了回宁王府的马车，元锦玉困意就来了。 慕泽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给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可以舒服一点入睡。 元锦玉却嘟嘟囔囔地：“刚刚跪在大殿中，我真是害怕皇上会把咱们两个给杀了。” 皇权，这真的是太厚重的两个字。元锦玉和慕泽两个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它的重量。 好在他们赌对了，这次的先发制人，加上利用了皇上对他们的愧疚之心，让他们免去了灭顶之灾。 “父皇这次确实手下留情了。也亏了锦玉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筹谋，不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慕泽摸着元锦玉的小脸蛋，指尖一片滑腻。 元锦玉蹭了蹭他的手心，真像是一只小猫似的，慵懒得昏昏欲睡：“我并没有筹划什么，就是事情赶到这里了。”嗯，这句话是假的。 “不过父皇那边还是得防着点，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在瞒着咱们。”这句话就是认真的了。 慕泽当然会把这些话记在心上，同样，关于元锦玉筹谋与否的事情，他并没有追问。 等到元锦玉想说了，自然就会和自己说的吧。 元锦玉越来越困。车子晃晃悠悠的，她就睡了过去。在睡着前她还在想，今日一直等的事情，明天肯定就会有结果了吧？ 因为他们两个回府的时辰太晚了，元锦玉下车的时候也没醒，慕泽把她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就只给她呼吸留了点地方，然后抱着她往里面走。 等到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后，元锦玉却微微睁了一下眼睛，慕泽马上亲了亲她的鼻尖：“到府中了，睡吧。” 元锦玉特别困的时候，根本就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她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又一次把眼睛给闭上了。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元锦玉醒得还是挺早的，甚至还赶上了慕泽穿朝服。 她冷，身子还软，就缩在被窝中不愿意动，慕泽感觉到了她在看自己，还故意转身，正对着她穿衣服。 虽然他里面穿着中衣，其实元锦玉也看不到什么。可是做夫妻这么长时间了，元锦玉知道慕泽的身体是多么的精壮，肌骨分明。 于是这么一想，她的脸就红了。 慕泽含笑望着她，元锦玉不由得娇嗔起来：“九哥，你又在想什么？” “想我的锦玉真是个妙人儿。”慕泽对于元锦玉，半点都不吝啬赞赏。 元锦玉虽然嘴上嘟囔着，可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就知道甜言蜜语，真讨厌。” 她面若桃花的样子，让慕泽瞬间就有了反应。他必须要深呼吸几口气，才能稍微压下去一点。 一想到以往那个冷清的自己，被人轻易撩|拨就有了控制不住的情绪，慕泽也像是带了也一点埋怨，毕竟是元锦玉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于是他只道：“等你生下了孩子，本王还有更让你讨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