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士

    “浊？哼，又是浊！”

    乌云闭月，星光暗淡，阴暗的土丘上有两道人影，其中高大之人身着黑袍，一甩手臂，另一人便像垃圾一样，被随意扔下土丘，几下翻滚，跌在地上。

    “吴师兄，此人虽然只是个浊，但也不是全然无用，就这样丢弃，难保后面还能找到合用之灵。”

    土丘的一侧，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似乎是在劝说土丘上的高大之人。

    “哼，一个浊能有什么用？如果你能早些过来，还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灵吗？即使是从头培养也够用，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浊？是在说我吗？”

    原先倒在地上的苏良此时已经站立起来，正在拍打身上的泥土，看似随意的问道。

    “嗯？”

    气温瞬间降了下来。苏良隐隐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手上拍打的动作一僵。

    “你敢站起来？”一声低沉缓慢，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冲击着苏良的脑海。

    苏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即使是村中最威严的教书先生也完全无法与他相比。

    这股威严中带着血腥的味道。

    “有何不敢？我还活着，难道让我趴在地上装死吗？”

    苏良的回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为了完整的说出这句，耗费的心力堪比长途追猎大型野兽。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将苏良随手甩开的，被称为吴师兄的人问道。

    “苏良”

    刚才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若非手背上点点汗水的存在，苏良可能会认为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嘿嘿，”阴影中的人讥笑一声，接着说道，“小子，或许你躺下装死才是更好的选择。”

    苏良对这种嘲讽并不理会，面对土丘上的高大的吴师兄，认真问道：“我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对吗？”

    睁大眼睛，苏良想要在昏暗的夜色下看到面前高高在上之人的表情，但可惜，今晚夜色不佳，什么都看不清。

    沉默半晌，面前之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们趁我熟睡，将我掳来，难道就不给个说法吗？”

    苏良有些气愤，但面对明显有古怪的二人，又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什么趁你熟睡，将你掳来？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你精气神十足的时候，我们也能将你掳来！”阴影中的人贱兮兮地说道。

    “你！”苏良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无赖言语。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高大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向苏良问道，语气之中带有一丝玩味。

    “嗯，你说吧。是我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习武的奇才？或者我面相奇伟，龙颜凤目，将来能大富大贵？”苏良转过身去，似乎极其认真地思索道。

    听到苏良的话语，阴影中的人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对此苏良并不在意，以上不过是随口说说，这二人绝对不一般，苏良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你可以选择回去，就当今夜是个平凡的夜晚，什么也没发生过，做一个懵懂无知的人，继续你的生活。当然，也可以选择了解一些不为世俗所知的事情，只是，这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土丘上威严高大之人，慢条斯理地说着。

    只是越往后说，苏良眼中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开始只是大约能看到些轮廓，到后面，连眼角的数条皱纹都能看清，那并不是一张多么奇怪的面孔，不过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只是比普通人白上一些罢了。

    仿佛是在引导一般。

    不知为何，苏良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回头望去，黑暗中朦朦胧胧有些灯火，又隐隐约约传来狗叫的声音，那是家的方向。离此处并不远，以苏良的速度，只需要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回去。

    苏良知道到了选择的时候。

    ……

    “阿良，起床了。快洗把脸，该去私塾了，一会赵先生该生气了。这孩子，往日都挺早的，今天怎么还没有动静？”一个妇人擦擦额头的汗水，似乎整整忙乎了一个早晨。

    “阿良！怎么还不起床？上完私塾，我们一起将你父亲打到的花鹿处理掉！”

    几声呼喊过后，并没有人应答。

    “嘎吱！”

    门被推开了，清晨的阳光射入苏良的房间。

    苏良的床上空空如也，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和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

    ……

    “希望有朝一日，我还能回来吧！”

    一处山崖之上，苏良远远的望了一眼家的方向。

    “该发现了吧？那些银钱应该够用了。”

    苏良怅然，面色忧虑，仔细感受，一种苦涩涌上心头。

    “这就是代价吗？”

    如果能穿透苏良的眉心，便会发现，在苏良眉心后方，有一股异样的存在。

    那是一团暗红色的絮状东西，有形无质，弥散在苏良脑海。

    数个时辰前，苏良终于如愿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按照他们二人的说法，世间是有修士的。

    普通人要想成为修士，极其困难，往往耗费几十年，却连入门都无法做到，更无法取得什么成就。

    但还有些人则天赋异禀，天生便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异种气息。借着这些气息，便能顺利踏上修行之路。

    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是‘清’，而苏良则是普通人中的一位，是‘浊’！

    若是苏良完全无法修行，昨夜的二人自然无需废话，直接离开就是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浊’也是有机会修行的。只是方法太过缓慢，苏良听完后怔住许久，几乎放弃了希望。

    苏良从怀里取出一本残破的书籍，封皮上写着《羽化经》三个黑色文字。

    翻开第一页，书上绘制着一个打坐的小人，周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便是可以入门的功法。

    但是以苏良‘浊’的资质，即使有此功法相助，再用心体悟，潜心修习，没有个三年五载，基本不可能达到修行第一境的灵感境。

    若是一个‘清’来修习此功法，看完之后，随着运转一遍，便能引入天地之间的异种气息进入身体，当场即成灵感境。

    这就是‘清’与‘浊’的差距。

    先天阻碍深重，难以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异种气息，只能按照功法的记载，一遍一遍仔细感受，分辨天地间的种种不同，体察其中异样，直到水滴石穿的一天。

    得知是这种方法之后，苏良虽然知道了其中的艰难，但只要努力坚持，总有能成功的一天，心中尚有几分庆幸。可随后事情的发展便出乎苏良意料了。

    似乎是为了防止苏良偷懒，就在二人离开前，其中高大之人突然向苏良眉心处一指，传入一股暗红色的东西到了苏良脑海。

    随后便被告知这股气息会每日侵占苏良识海，需要修行《羽化经》才能消减，即使是这样，也只能压制，如果三十日内不能达成灵感境，便会彻底占据苏良的脑海，将苏良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狂暴怪物，到时候便会肆意破坏，直到彻底死亡。

    这便是黑袍人说的代价！

    丝毫没有顾及苏良的实际情况，仿佛即使苏良因此而死，他们也不会有一丝波动。

    这也是苏良离开家的原因，一是无法安心修行，二则如果真的没有达到灵感境，在家中变为狂暴的怪物，必然会伤害到家人。

    “三十天吗？真是够紧迫的！”苏良握紧了手中的典籍，收好功法，毅然转身向着大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