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何为君子
“明公真乃旷世之才，与丞相对比也不逊色了。”李穆仔细琢磨了一番马谡的计划，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有效。 先是处决了世家，致使官府可以最大化调用陇西郡的人力。大量隐户和土地显现出来，让官府可以征收到足量的赋税的同时，还有大量人力徭役。 之后调兵征伐作乱陇右的羌人，将他们连根拔起迁到官府的管辖范围。这样更大幅度增强朝廷人力的同时，还可以扩充蜀军的兵力。 最后就是用到手的人力和资源建设水利设施，想办法把陇西这块地盘活。 这一环扣一环，从军事到经济再到政治，马谡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改革。基本上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而马谡还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稍有不慎马谡就死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位明公胆子是真大，为了朝廷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明公为了兴复汉室，真是够拼命的。只不过下次您最好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最起码别在像这次这么冒险了。” 李穆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摇摇头认真的劝说道。 “您现在所做的一切，您一死大汉将不会再有人去做。即使丞相也一样，大家核心在于北伐而不在于此，若是您一死陇西这些事务可就全都搁置了。” “所以还请明公自重，有时候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子文啊，你这话说的就很没有格局了。我要是开始贪生怕死，以自己的安全为主了，那这些事情我还办的下去吗？”马谡摇摇头，背着手走到城头，仰天望向天淡淡的说道。 “你想想我以往做的那些事情，要是我不亲自上去拼命，会有人敢代替我吗？我难道可以以贪生之心去行取死之道吗？” “我这么做本身就是与死亡相伴，为了天下苍生与江山社稷而奋斗。若是我们自己都怕死了，又岂能要求他人代替我们去死？” “我们走的这条路啊，太难，太险，死的人也太多。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去做，即使死了也无需畏惧。” 此刻，马谡的身影在李穆心中再一次拔高了一个档次。他的所说所想，所作所为与李穆读经略时里面赞颂的君子几乎一模一样。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这才是大汉所推崇的儒家思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更何况，谁说我没有传承了。”马谡突然转过身来，笑着看向李穆道。 “阁下不就是谡之友党吗？若是哪一天我马谡死在了草野之上，子文便可接过我的重任，继续前行。” “我们无惧死亡，以一死可救天下人，可乎？” “可！”李穆神情一肃，拱手郑重一拜。 “明公都不曾怕死，我李穆又何惜此命？” “很好，这样才对。”马谡满意的点点头，一番说辞下来终于是把这位世家出身的人拉拢到自己这边了。 对马谡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他所做的事情是有家业的士族所不能容的。即使东州派荆州派，也可能只是有利可图才参与进来。 马谡不想他死之后，这均田法变成了党争的武器，那样只会让本来就少的自耕农受到更大的打击。 现在的他可不是刚穿越那会了，他还是不想太对不起这个时代的人。 所以留下一个他的思想的继承人是最好的，指不定那天他死了，至少还有人继承下去继续推行。 还是那句话，历史前进只靠一两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不代表就可以摆烂了。只要有一个人起头，总有一天会演变成无数人前仆后继，推进着历史这辆马车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对了，明公，那个刺客招了。”这个时候，李穆突然直起身子向马谡道。 “您给的那些刑罚太残酷了，我们只是选了关禁闭这一条。关了那个刺客半个月，终于受不了全招了。” “刺客？我测你们还留着她呢？”马谡顿时一愣，想了一会才想起之前刺杀她的那个抽象刺客。 好家伙，我这个正主都快忘了，世家都被灭族这么久了她才招。 是不是有点晚了？ “没办法，有些地方我们还有疑惑，所以还是继续严刑逼供，好在最后都搞懂了。”李穆摊摊手，马谡没表态他们也不敢杀了她，只能继续拷问了。 好在马谡给的刑罚出奇的有效，关押小黑屋半个月之后，那个女刺客憋的连自己小时候偷了多少东西都抖落出来了。 “不出明公所料，她是先零羌族培养的死士，是汉人但被羌人养大。”李穆给马谡解释道。 “他是奉已经死了的羌族首领丹木吉的命令来刺杀的。但是命令给的是不能杀死您，而是在您面前死以嫁祸给世家。” “据说是丹木吉害怕您死了，世家的人立马不认账了，所以只是想挑拨我们和世家的关系。” “等我们与陇西世家打的两败俱伤，他在借着陇西世家的手打开城门占据这个狄道县。” “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这伙羌人已经开始学到我们大汉的智慧了。”马谡眉头略微皱了起来，一时间感到多了几分威胁。 陇右诸羌一直以来都是以蛮夷的形象出现，特点就是脑子不好使喜欢屠戮。 但是从丹木吉意图刺杀以及东羌首领束吉的表现来看，羌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么单纯了。他们也在学习汉人的技术和谋略，通过学习来弥补自己的短板。 师汉长技以制汉？ 或许这也是日后五胡乱华的一个原因？ 想到这里，马谡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陇右的羌人还远远谈不上肃清。仅仅是位于陇西郡的两大羌部被剿灭收编，还有不少羌人盘踞在陇右呢。 若是他们与曹魏联合，学会了合纵连横什么的，对于日后蜀军北伐可是有不小的影响呢。 “刺客尽快处决掉，给他一个痛快就好了。” “不过这些羌人进步真是飞快，要不是我动作快这先零羌族很有可能成为心腹大患。”马谡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沉思了一会道。 “不行，剿羌并胡这件事得尽快……” 还没等马谡说完，李穆已经有扑了上来死死拽住了马谡。 “除非某死！否则明公休想在亲自剿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