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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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恰是楚使进宫觐见的日子。 伍奢父子二人随引路的宫人行至嘉太妃寝宫门外,楚人衣冠与秦人不同,高冠博带、衣袂飘然,兼之父子二人均身材高大,行动之间格外显得身姿潇洒,在宫门迎候的乳母原本最是老成持重,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才向伍奢行礼,伍奢亦略略欠身为谢,随乳母走入宫门。 嘉太妃对来自故国的使臣表示出了由衷的欢迎,她谢过楚君的问候与礼物,并示意一名侍女将一托盘的绢丝金玉诸物端至伍奢座前。伍奢与伍员避席而拜。 伍奢辞谢道:“奉王令出使、探望太妃,是臣下的职责,亦是荣幸。实不敢当太妃赏赐。” 嘉太妃和蔼地:“大人切莫推辞。本宫离家多年,偶有来使,便分外亲切,些许心意,是不见外的意思。何况……” 嘉太妃的语气变得自怜起来:“先王薨逝多年,我们孤儿寡母,无可依傍,我……” 嘉太妃意识到孟嬴在怀,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微微低了低头,缓缓道:“听说大人那日……仗义直言,本宫心中着实感激。大人是本宫的恩人,本宫不知……如何谢大人才好……” 嘉太妃说到后来,诸般委屈恐慌为难无助涌上心头,语声便带了哽咽之意。孟嬴有些不安,抬头去看母亲。 伍奢宽慰道:“不过是小丑跳梁而已,太妃不必放在心上。” 嘉太妃不确定地:“本宫也是这么想……可是……” 伍奢和声道:“不过一场虚惊,太妃且放宽心。还请太妃善自珍重,莫要辜负大王与秦君的关爱才是。” 伍奢的语气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特质。嘉太妃情绪平息了不少,感激道:“大人良言,本宫记下了。亦请大人莫要客气推托,本宫也好心安。” 伍奢只得拜谢,再示意伍员上前接过漆盘。嘉夫人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伍奢欠身道:“此乃犬子伍员。” 嘉太妃早已注意到这位英姿过人的青年,如今得知是伍奢之子,这才恍然赞道:“令郎仪容俊伟。名门之后,果然不凡。” 伍奢谦道:”太妃谬赞,实不敢当。” 孟嬴扑闪着大眼,也在看着这位英俊的年轻人。伍员目不斜视,退回伍奢身后。 伍奢问道:“在下不日便要返国,不知太妃还有何嘱托?” 嘉太妃微感意外,问:“怎么?大人不等先王的葬仪过后再走么?” 伍奢肃然道:“本该观礼致奠,只是国主新立,在下又忝居太傅之位,不好在外延宕太久,还请太妃见谅。” 嘉太妃点头道:“这也难怪,世子学业也是要紧。” 伍奢欠身道:“不知太妃还有何事,需在下效劳?” 嘉太妃揽着孟嬴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只能微微一笑,道:“倒也无事。只是……常想起故乡的南桔,如今……不容易尝到了。” 伍奢含笑道:“此事不难,在下归国后,定命人仔细挑捡今岁秋桔,快马送太妃品尝。” 嘉太妃含笑才欲说话,一名宫人匆匆跑进殿前,神情紧张地拜倒。嘉太妃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宫人微微喘息着答道:“太妃!晋使……递国书了!” 嘉太妃一怔,马上紧张起来,急问:“什么国书?” 宫人边喘边道:“就是求……求娶太妃之事!” 众人变色,嘉太妃更是惊得站了起来,面色大变。乳母甚有眼色,忙揽过孟嬴,一把抱起,快步离开。 伍奢起身揖手道:“太妃莫急,即便晋使递了国书,料想大王必然不允。” 嘉太妃急道:“可……可晋国势强,本宫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我……” 嘉太妃急得几欲落泪:“大人救我……” 伍奢语声坚定:“请太妃放心,太妃,绝非无足轻重。” 伍奢父子向嘉太妃行礼:“在下告退。” 嘉太妃急唤:“大人!” 伍奢父子驻足,嘉太妃急急离座,上前几步,敛袂便拜,伍奢一惊,忙侧身而避,伸手去扶嘉太妃,边扶边道:“太妃!太妃之礼,在下如何敢当!” 嘉太妃泣声道:“本宫此生别无它求,只求能抚养幼女成人……本宫素来不问朝事,先王也逝去多年,朝中无人会为本宫说话,还望大人看在你我同为荆楚一脉,助本宫母女度过此难。大人深恩,本宫没齿难忘!” 伍奢扶起嘉太妃,语声镇定:“太妃不必如此,在下定当尽力,护太妃周全。” 这番许诺明显并不能使嘉太妃真正放下心来,但伍奢心下明白,与其在此耗费唇舌解释安抚,还不如赶紧去想办法,他向嘉太妃深施一礼,便不再拖泥带水,携伍员大步离去。看着父子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嘉太妃颓然坐倒,六神无主。 晋使这般有恃无恐,伍奢心下亦觉焦急,匆匆大步朝宫门行去,身后的伍员走着走着却面有所思,他唤了声父亲,伍奢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面带询问。 ---- 这份国书让秦国君臣也有些始料未及。 秦君的寝殿中,此刻煞是热闹,被急召而来的大臣们七嘴八舌,辞风与见解各异、手势与口水齐飞,颇有百花齐放、百川汇流之意。 有简单粗暴的:大王,依着臣,此事连议都不用议,将这劳什子摔回去便是。 有悲观质疑的:摔回去简单,摔回去后呢? 有莽直冲动的:不就是打仗么!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要斟酌权衡讨价还价,我大秦的君威国体何在?! 有瞻前顾后的:权衡国事,不能凭一人好恶、一时意气…… 有义愤填膺的:那难道就让那晋君娶了大王的庶母去不成? 有滴水不漏的:各位为国事各抒己见可也,但君前不可失仪,还要慎言才是…… 秦王被吵得头疼,沉着脸,忍着没有发作。直到太傅开口:“大王,臣以为,晋君之请……未尝……不可一议。”
秦王与国相等几名近臣纷纷变了脸色。 国相沉声问:“太傅这是何意?” 太傅稳住语气:“以和亲联姻消兵弥祸、保境安民,本就是两国之间互惠之策,若晋君诚意求娶……” 国相不悦道:“那也要看求娶的是何人。” 有大臣大声道:“正是!前日大殿之上,大王分明已严词相拒,他晋使竟敢无视,晋君这般嚣张,分明是想踩咱们大王一脚……” 秦王怒道:“够了!” 众人噤声。正在此时,一内侍入,通报楚使伍奢于殿外求见。 秦王一怔,永巷令记性好,忙解释道:“大王,今日是楚使觐见嘉太妃的日子。” 秦王这才微微点头,宣了伍奢进殿。伍奢入,行至殿中,掸衣下拜。秦王示意伍奢免礼,问:“贵使可见过太妃了?” 伍奢谢过秦王,答道:“在下今日进宫,本是为觐见太妃,冒昧求见大王,还请恕罪。” 秦王:“无妨。贵使可是有事?” 伍奢郑重下拜:“在下斗胆,请奉太妃归国。” 秦王神情一凛。群臣起初愕然,随即几乎人人面现愠色。 有大臣冷冷问:“归国?归哪个国?” 伍奢坦然答道:“自然是我大楚,太妃的母国。” 众秦臣纷纷怒道:“大胆!” 伍奢显得很耐心,解释道:“昨日当着贵国君臣与众使之面,在下曾进言,太妃若有另嫁之议,应得母国夫家允准为宜,如今却骤闻晋使只向大王下书求聘,却无问询我国之意,在下只能先请大王允准,将太妃接回母国安置。” 国相眉头微微一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苟绪怒道:“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此举与晋使又有何异?” 伍奢从容站起,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迎本国之女归宁定省,乃依礼而行,诸公为何这般苛责?” 国相语带讥嘲:“早不迎、晚不迎,偏偏选在此时,贵使只怕……别有深意罢?” 一名武将模样的大臣大声道:“说得对!你以为我大秦连守护供养妇嬬之力都没有了么? 满殿敌意。伍员依礼不能随行进殿,他守在殿外,有些紧张,不由得捏紧了双拳。 伍奢倒是一脸的就事论事,辩道:“我大楚不忍自家女儿流落无依,接回母国,合情合理。难道他国求得,我国就接不得么?” 国相正色道:“我大秦太妃,怎会流落无依?” 伍奢话中有话:“国相之言,乃正理也。太妃之荣辱,乃是秦楚两国颜面所在,在下所请,一合母国抚恤之心,二全贵国尊奉之意,望大王三思。” 国相与太傅等人各怀心事,但闻言均是神色微动。秦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