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可知级诡异
“麻烦要三份猪排饭套餐，打包带走。” “好嘞，客人请稍等片刻。” 千寿正雄站在前台点单，掏出有些褪色的老旧钱包夹。 这是一家普通的家庭餐厅。 端详了一会儿菜单后，秉承着职业习惯。 千寿正雄在点单付款的间隙开始扫视四周。 大约三四十平方米的面积，放在涩谷区边缘这种不属于东京繁华地段的区域，正是一个餐馆合适的大小。 身为老板兼店长的男性，年龄在五十岁左右。 手掌上有常年劳碌的茧，曾经身为厨师掌勺的气质明显，或许这间餐厅是从他这一代才开始兴盛的。 餐厅里的客人…… 千寿正雄的视线扫过几对年轻情侣，还有接孩子放学的单亲mama。 最终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异常。 只是孤身一人来家庭餐厅用餐的行为，让千寿正雄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同样孤独寂寞的学生时代。 “客人，您的餐好了。” “啊，多谢。” 松了松过紧的西装领带。 千寿正雄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抛开，接过打包好的餐盒，道谢并离开。 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阴影中一闪而逝的尾随者。 餐厅外十米。 随着千寿正雄提着打包盒靠近，一辆加长款黑色SUV的车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位年轻女性微笑的侧脸。 “千寿前辈！这是今天的晚餐吗？” “是啊，有点简陋，不过也只能凑合了。” 千寿正雄无奈地递过餐盒，上车关门。 防窥视车窗和经过特殊处理的隔音内饰，最大程度隔绝了车内外的信息交流。 这使得车内的装潢不再舒适，更进一步缩减了原本宽敞的空间。 但规矩就是规矩。 “嘿嘿，任务期间嘛，这些我都懂的前辈。” 井形志乃笑眯眯地回应道。 嘴上一口一个前辈叫得亲切，她手上动作却不停，拿着金属探测仪将千寿正雄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确认没有被人安装窃听装置或者跟踪器后，才允许他落座。 没错，这也是规矩。 千寿正雄暗自叹了口气。 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 按照常理，身为曾经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中斩将夺魁，完成阶级跃升成为瀛洲高级公务员的他。 不敢说执政一方。 在公务员岗位上混了六七年资历后。 光是依靠每个月的薪水和福利保障，都不至于沦落到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跟同事用餐前还得先搜身的日子。 事实情况却是他没有挑剔的余地。 “抓紧时间用餐，十五分钟之后，开始任务简报。” 车内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女人冷声道。 “千寿君，井形，一切以任务为重。” “是，队长。” “明白！” 直属于以内阁总理大臣（首相）为首的内阁府，受国家公共安全委员会辖制，近十年来新成立的秘密部门—— 超现实特别安全科，简称特安科。 千寿正雄的幸运之处在于，他当年不仅凭借过人的学力考进了正规编制，还因为符合要求被火线提拔进特安科。 免去了所有新人入职前几年，都必不可少的熬资历打杂时间。 不幸的是。 特安科的工作，实在不太轻松。 撇开筷子扒拉着盒子里的猪排饭，千寿正雄瞟了一眼身旁的井形。 井形志乃，今年二十三岁。 原本就很不错的身材与样貌，搭配一身时髦的化妆造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大学生。 可她不仅是特安科的行动专员。 还在高中毕业后就转入警视厅警校进行培训。 搏击和射击课程都夺得了那一届学员的第一，曾立志成为一名光荣的刑事警察。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 千寿正雄目光一转，看向那位除了发号施令之外始终保持沉默的女人。 姓名未知，年龄不详。 代号‘清姬’。 是他们这一支特安科行动小队的队长。 根据队伍分工，千寿正雄负责令人头秃的任务报告和后勤杂务，井形志乃负责情报侦查以及灵活辅助。 而每次任务真正的主攻手，永远只有一位…… “都吃完了？” 愣神间，千寿正雄发现旁边的井形志乃已经以风卷残云之势，五分钟内解决了一盒满满的猪排饭。 队长也几乎以同样的速度放下筷子。 于是千寿正雄不得不答道：“我也吃饱了，队长。” “很好。” 没空体现关怀下属的温情。 队长拿起一旁的纸张文件，分发到两人手中。 “下面开始讲解行动简报。” “这一次任务，源于两个月前的【玛丽小姐】事件。” “我们收到可靠消息，名为【醒神会】的非法宗教组织再次出现，并且正在积极寻找一位代号‘玛丽小姐’的诡异踪迹，尝试与她进行契约。” “关于玛丽小姐的信息收录在简报的附录中，你们现在看看。” 千寿正雄闻言翻到附录。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抽象的简笔画，除了一双拟人的手臂之外，其余部分都只有大片模糊的阴影。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旁边的诡异信息。 “危险程度，介于怪谈级至——不可知级？” 千寿正雄不可思议道。 迄今为止，特安科依照诡异的危险程度，大致区分了几個等级。 从【只要不主动接触就不会袭击人类】的异常级，到【作为都市怪谈广泛传播作乱】的怪谈级诡异，基本都有一套对应的措施。 虽然评级并不能完全代表诡异的强弱。 但【不可知】级…… 正如其名，光是知道存在就已经是一种禁忌。 它们完全超越了特安科的监管范围，发挥出的破坏力宛如天灾，人类唯一能做的应对就是预警和祈祷。 也正因如此。 千寿正雄此刻的声音都打着颤： “队长，我们这种特安科的普通行动小队，没资格接触不可知级的情报吧？” “理论上是这样。” 队长气定神闲。 “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处理应对的能力。” “不过玛丽小姐的上限被定为不可知级，与它本身无关。而是因为未来的某一种可能。” 未来的……可能？ 千寿正雄感到迷惑。 井形志乃同样不解道：“队长，情报上说它的能力是不被常规手段观测到，并且用人类内心的秘密进行交易。” “是有些麻烦，可也不至于——” “不，我明白了。” 千寿正雄忽然说道。 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下去，他确实想到了一种可能。 秘密的价值，通常因人而异。 青少年的秘密可能是藏在床底的一本小H书，成年人的秘密可能是浏览器的收藏夹和历史记录。 但如果层级继续往上呢？ 县级议员的秘密，可能是喧哗一时的政治丑闻；内阁总理大臣的秘密，可能是多项引发政坛地震的幕后交易； 再往上，财阀的秘密，世家的秘密，远到国外与全世界…… 单论秘密这一项，甚至核弹的发射流程和密码都可以包含在其中。 千寿正雄不禁毛骨悚然。 只感觉手中那份薄薄的纸张似乎沉重如山，爬满了张牙舞爪的怪异阴影，细看时又全然消失不见。 这也容不得他不慌张。 因为诡异无需理会人类的价值观。 作为收集和交易秘密的诡异，任何看似不对等的秘密，都可能通过玛丽小姐在任何对象之间达成交换。 就算【玛丽小姐】本身的强度平平无奇。 但如果有人心怀恶意，与它签订契约后。 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 它所引发的混乱和破坏，将使得人类自己灭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