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为了赶时间，李浩洋驾驶吉普车沿大路往南行进，平坦的地势逐渐起伏不定，进入滨海的丘陵地带。苏米的副手名叫登夏，四十上下，很健谈，原是苏米家的仆人，从小看着苏米长大的，两人感情很深。那名熟悉地形的游击队员叫塔思，二十一二岁，沉默寡言，坐在后排，对重机枪似乎很感兴趣。

    大路直通巴厘岛的行政中心巴塘，而李浩洋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就在巴塘、宾惹和郁金香港之间，扼守道路要冲，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哈里上尉很有战略眼光，突袭此地确实能切断日军的运输线，有效配合荷兰军队的反攻。但既然此地如此重要，日军必定派重兵防守，先遣连能否拿下它也是未知之数，肯定是一场硬仗。

    四十分钟后，李浩洋在塔思的指引下，驾车离开大路，越野而行，穿越连绵起伏的山丘，停在一处茂密的丛林中。五人快速下车，砍伐一些植被将吉普车隐蔽好，借着丛林的掩护向南行进，不久攀上一座上百米的山丘，目的地便展现在下方远处。五人趴伏在山丘顶端，仔细观察下方的日军要塞，发觉防御工事十分完备，居然还有防空高炮，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

    李浩洋取出随身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绘制草图，细致标出火力点的位置，但有些暗藏的火力点很难发现，需要抵近观察才行。要塞内很少有日军走动，无法判断兵力多少，这对今晚突袭至关重要。李浩洋觉得靠前观察，人数不需太多，自己带上熟悉地形的塔思就行了，亚伦、星期六和登夏三人留在山丘顶端负责掩护，人多容易暴露。亚伦猎枪的射程可以覆盖要塞北部边缘，一旦李浩洋和塔思被发现，可及时提供精确火力掩护。

    塔思携带一支三八式步枪，穿越丛林不方便，随即和星期六互换了一下，使用1卡宾枪更为合适。两人弄了一些植在身上做掩护，起身离开山顶，均速下行，尽量不让周边的植被晃动，引起山下日军的注意。两人小心翼翼地降至山脚，塔思当前引路，悄然潜伏至要塞边缘百米处。前方的植被都被人为砍伐一空，十分空旷，不能再前行了。

    李浩洋伏身隐蔽，取出望远镜细细观察，填补草图上的空白，尽量标出能看到的火力点，减少今晚突袭的伤亡。他怀疑眼前的空旷地带布设有雷区，但此刻无法测试，如何选择突破点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塔思会说一些简单的中国话，带有福建一带的口音，应该是跟当地华侨学到，大致能听懂。

    李浩洋询问塔思日军要塞有没有薄弱环节，可以进行突破，或者潜入其中。塔思曾被日军抓来强迫修筑此地要塞内的工事，后来趁机逃脱，而其他劳工等要塞修筑完成后，全部被日军杀死灭口，尸骨都不知道埋在那里。塔思提前逃脱，没参与后来的修筑，因此不太清楚要塞的薄弱环节在那里。

    不过他知道要塞的排水系统在那里，或许能有通道潜入其中，至少可以一试。

    李浩洋随即让塔思带自己去查看要塞的排水系统，塔思却说排水系统的出口位于要塞南面，汇入一条小河，直通大海，日夜有日军看守，白天无法靠近。如果一定要靠近侦察，只有从水路潜游过去，但现在正是巴厘岛的雨季，水势湍急，逆流而上十分危险。李浩洋没有选择，晚上再去侦察就晚了，从水中潜游过去是唯一的方法，犹豫不得。

    两人随后退入丛林，开始朝要塞南面绕行，起初很顺利，但不久便遇到了麻烦，横贯东西的公路挡在眼前，路上设有很多日军检查站，并有巡逻队来往巡逻，无法穿越。李浩洋和塔思耐心等待着机会，一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快速穿越的机会，难道真要等到天黑不成？

    李浩洋询问塔思还有没其它通道，塔思说除非绕行几十里，不然穿越公路是唯一的方法。绕行几十里当然来不及，看来只有声东击西了，让亚伦他们弄出点动静来，吸引公路上日军的注意，掩护他们越过公路。李浩洋马上退至隐蔽处，用手持电台和亚伦取得联系，命他想办法开几枪，吸引日军的注意，但一定要远离隐蔽点，防止被日军侦察到。

    通话完毕，塔思带李浩洋潜伏至公路最窄出，做好快速穿越的准备。二十分钟后，枪声在西面响起，是亚伦在用猎枪射击，一连打了三枪。要塞内的日军立时就紧张起来，但并不慌乱，很有秩序，仅派出一小队日军前去查看。很快，东面也响起枪声，声音清脆，应该是星期六用三八式步枪打得。公路上日军巡逻队被调动起来，火速赶往枪响的方向，公路空虚，李浩洋和塔思趁机穿越，成功冲入对面的丛林中，未被日军发现。

    李浩洋和塔思钻进丛林，加速深入，不久便听到流水声，附近植被茂密，暂时还看不到小河。塔思带着李浩洋抄近路靠近小河，隐身岸边水草丛中，要塞的排水出口就在上游百米处，与他们隔岸斜对。排水口紧邻要塞边缘，附近有一个岗楼，正好可以监视下方的排水口，二十四小时都有日军值班。

    塔思口中的小河足有十三四米宽，正值雨季，河水十分湍急，水深不明，逆流潜游的难度很大。李浩洋却没有过多犹豫，平时训练时游过比这更湍急的河流，当下卸掉随身装备，脱去作战服和军靴，只保留一条短裤，卡巴军刀固定在大腿外侧，其它武器一律不带。他让塔思在岸边守候，如果自己被日军发现，不能及时返回，塔思必须携带草图迅速离开，找到亚伦，撤离此地，不要管自己的死活，完成侦察任务最重要。

    塔思的水性也不错，想代替李浩洋前去侦察，但被李浩洋果断拒绝了，自己一定要亲自实地侦察才行。他叮嘱塔思，若遇突发情况，尽量不要开枪，火速撤离为上，随后自水草丛潜入河流，逆水而上。河水不算深，湍急度也没有表面那么吓人，只是横渡时有所阻碍，险些被冲走，但最终坚持住了，顺利游到对岸。

    李浩洋沿着对岸的水草丛潜行，一步步靠近排水口，岗楼上的日军毫无察觉，似乎认为河流湍急，没人会冒险游过来，尤其是在白天。逐渐靠近排水口，李浩洋变得十分小心，整个人泡在河水中，头部外露，用水草伪装，不快速移动很难发现。他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移动，终于抵达排水口边缘，趁岗楼上的日军不备，迅速钻入其中。

    排水口直径约一米五，人可以弯腰在里面行进，地面污水横流，其中还夹杂的粪便，恶臭扑鼻。李浩洋掩住口鼻，弯腰快速行进，前进十余米右转，前面出现一道铁栅栏，堵住了去路。铁栅栏深埋管道中，每一根都有两指粗细，交叉排列，缝隙很小，除了老鼠，谁也钻不过去。

    李浩洋双手握住铁栅栏，用力摇晃，纹丝不动，要想继续前进，只能用炸药轰开。他四下查看一番，没有别的通道，看来小鬼子也担心有人从排水管道中潜入，因此才会安装铁栅栏，不知前面还有没有。他手头没有任何工具，卡巴军刀对付不了铁栅栏，看来只有原路返回了。炸药自然能炸开铁栅栏，但也有可能炸塌管道，从这里潜入危险很大。

    李浩洋不死心，取出卡巴军刀，四下戳插水泥管道，查看坚硬程度，或许少量炸药的威力引不起坍塌。不料他一试之下，发现水泥管道只是表面比较坚硬，戳破外层，里面竟然十分松软，说明水泥的质量很差。日军物资短缺，不可能用高质量的水泥修筑排水管道，肯定都用在防御工事上了。

    铁栅栏附近的水泥较为结实，看来日军使用水泥也是有轻有重的，但李浩洋还是用卡巴军刀从侧方开了一个洞，铁栅栏终于出现松动的迹象了。他继续用卡巴军刀挖刨，逐渐扩大，随后便遇到松软的泥土，可以用手刨了。半小时后，一侧的铁栅栏被刨开了，可以拉开一个容人钻过的缝隙。如果在从另一侧挖抛的话，铁栅栏很快就能除掉了。

    但李浩洋不想这样做，以免被日军提前发现有人潜入，晚上就无法实施奇兵突袭了。他从侧方缝隙中钻过，继续前行。管道深埋低下三四米，横穿要塞内的公路，水泥壁上所许多小口，各种污水都汇流带主管道中，向下流入小河。管道尽头在北面的公路旁，有直上直下的竖井，井口盖着厚实的方石井盖，上面有人少传来，似乎离日军的防御工事不远。

    日军修筑这样的完善的排水系统，恐怕不是为了排放生活污水，更重要的是防止巴厘岛的暴雨冲毁防御工事，起到快速排放雨水的目的。像这样的管道应该还有多条，不然是无法及时排放大量雨水的。不过对于李浩洋来说，找到一条就足够了，今晚就让小鬼子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