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到李浩洋一脸诧异表情，史蒂文不解问道：“怎么了，詹姆斯，你不是住在旧金山吗？”

    李浩洋这才知道自己穿越的角色来自旧金山，可他对此一无所知，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搪塞道：“旧金山没什么好看的，我建议你最好别去。”

    史蒂文却执着说道：“我女朋友在旧金山大学读书，本来想去看她，可报名参了军，失去了机会。你去过旧金山大学吗，给我讲讲是什么样子？”

    李浩洋心里清楚，如果任由史蒂文继续问下去，自己保准露陷，随即说道：“史蒂文，我知道你想自己的女朋友，但现在不适合谈这个，先去好好警戒吧，等有机会再谈。”

    史蒂文很失望地点点头，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爱惜地看了又看，转身欲走。

    “史蒂文！”李浩洋也觉得自己的拒绝有些生硬，便轻声叫住他，“我说什么都不如你亲自去一趟旧金山好，等打败了日本佬，我陪你一起去，保证！”

    史蒂文收好照片，露出一丝苦笑，”谢谢你，詹姆斯，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李浩洋明白史蒂文是担心自己活不到那一天，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说道：“别担心，你一定会见到她的，不要想太多。”

    史蒂文不笨，明白李浩洋是在安慰自己，战场上的保证，能兑现的几率是在太小，纯粹是自我安慰或安慰别人，不然又该说些什么二排现在身陷重围，内缺弹药，外断援兵，也许在日军下一次攻击中就会全体阵亡，存活到天明的机会十分渺茫。他默然看看李浩洋，然后脸色凝重地说道：“詹姆斯，如果我战死了，请你把照片……”

    李浩洋一听就知道史蒂文想说什么，这种遗言式的对话，在无数中外影视剧中出现过，不知大家为什么不求生先求死？他很不理解，马上抬手打断史蒂文，“我不会把照片交给你女朋友，但保证尽我所能让你活着回到她身边，听明白了？”

    李浩洋的回答让史蒂文很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他是在努力使自己恢复信心，只有勇敢面对死亡，才有生还的希望。他感激点头，垂下掏照片的手臂，快步返回哨位，持枪警戒，此刻无言胜有声。

    不久，冲锋枪手返回，带回的消失不太妙。“公鸡”中士那边也遭到了燃烧瓶的攻击，不及防备，烧死两人，重伤一人，防守人数已减至十人。碉堡内至少需要四个人，两侧交通壕每边三人，防线被迫回缩，实力大减。不过日军也伤亡惨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战场变得异常安静，连垂死日军的呻吟声也变得十分微弱，几不可闻。李浩洋带领史蒂文和冲锋枪手死守左侧交通壕的弯道，给空弹药箱装满泥土，堆起一道约一米高的护墙，用于拦阻日军沿交通壕发起快速突击。护墙上开有射击孔，自动步枪架设其间，实施火力封锁。

    李浩洋三人轮流休息，枪不离身，可随时投入战斗。他们重新检查了一遍弹药，还剩四个20发装自动步枪弹匣、两个50发装冲锋枪弹鼓和十六个8发装步枪弹夹，远中近火力兼备。可惜弹药太少，难以对付日军的密集冲锋，如果他们还能调集刚才那么多兵力的话。另外，李浩洋三人还各自预备了一支上了刺刀、压满子弹的的99式步枪，做好rou搏战的准备。他们没留备用的日军子弹，全部送入了火力点内，等用上99式步枪的时候，说明日军已经逼近，没时间重装子弹，只有以死相搏，杀一个赚一个。

    日军在碉堡前横尸遍地，肯定恨透了防守的美军，绝不会留俘虏的，被俘的下场比战死更可怕。日军虐待屠杀战俘在二战中是出了名的残忍，手段之狠毒残暴令人发指，有许多真实的历史照片记录下此种毫无人性的暴行，无可抵赖。美剧《太平洋战争》中就有这样的镜头，虽不是特写，但也能看清是美军士兵被开膛破腹的场面，极端残忍。李浩洋也读过一些战争亲历者的文字记载，说他们曾见过被日军割掉生殖器的美军尸体，而且还塞入口中取乐，只是不知是生前还是死后割掉的，此中行为已完全超出作为人类可以容忍的限度。

    对于这样野蛮的军队，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消灭，从精神道rou体，不能丝毫手软，不然定会反受其害，遗患无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日军的动静不大，除了不断sao扰外，并无大规模进攻的迹象，似乎是力不从心。热带海岛昼长夜短，凌晨四五点钟，天色已蒙蒙亮了，椰林中飘起了淡淡的晨雾。雾气随微风缓慢流动，像轻烟一样若有若无，缭绕在日军的死尸之上，反透出一种诡异的美。李浩洋断断续续睡了一个多小时，此刻饥肠辘辘，空着肚子睡不着，索性起身替换史蒂文休息。史蒂文也睡不着，望着轻烟似的晨雾发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日军的尸体，仿佛担心他们会突然活过来。

    蜷缩在防炮洞内睡觉很不舒服，李浩洋使劲活动一下发僵的四肢，伸个懒腰，然后伸手捅捅史蒂文，“看什么呢？”

    史蒂文被吓了一哆嗦，定定心神，悄声说道：“我好像看到日本佬的尸体动了一下，真可怕！”

    李浩洋觉得好笑，不拍活人怕死人，小心探头瞧了瞧，“我怎么没看见有尸体动！你一定是看花眼了，自己吓自己！”

    史蒂文连忙摇头，“我没看错，真的是在动，就是左边第三具尸体！”

    李浩洋按着史蒂文指出的方向望去，一堆日军死尸叠躺在那里，看不出那个在动，一切正常。他收回目光，对史蒂文说道：“别多想了，就算死鬼子能活过来，咱们就再让他一次，没什么好怕的！对了，你还有吃的吗？”

    史蒂文还是坚持自己看到了日军尸体在动，可无凭无据，没法证明，便掏出半块D号战斗口粮递给李浩洋，“就剩一半了，都给你了。”

    D号口粮就是巧克力糖，属于高热量食品，可迅速补充人体所需的营养，保持战斗力。D号口粮口味独特，方便携带，大受美军官兵官兵欢迎，除了正常配给外，总是想方设法多搞几块备用。

    李浩洋接过D号口粮，撕掉包装纸，又掰成两半和史蒂分食。

    史蒂文不要，摆手道：“我不饿，你吃吧！”

    李浩洋摇头道：“不行，不饿也得吃，这是命令！你知道日本佬什么时候进攻，到时饿了可没机会吃！”

    史蒂文想想也对，接过巧克力，边吃边继续紧盯日军尸体，很是执着。

    李浩洋也三两口吃完巧克力，架起自动步枪警戒后方，冲锋枪手据守交通壕的护墙，严阵以待。天色已逐渐放亮，日军要么现在进攻，要么龟缩不出，继续等下去对他们不利。天亮后，椰林外的美军肯定会强攻不断，突破日军防线只是时间问题。二排这个钉子若不拔出，可能会导致整个防御体系的崩溃，日军绝不会放任不管的。如今整个战局对日军不利，侧翼防线一旦被突破，正面防御的日军便会腹背受敌，因此他们必须死守椰林，不能让美军轻易突破。

    李浩洋口中的巧克力还没有下咽，战场上便突然响起迫击炮的发射声，炮弹破空而至，纷纷落在交通壕周边爆炸，持续不断。这是日军进攻前的炮火准备，看来要孤注一掷了，决心彻底消灭固守碉堡的美军。日军的炮火准备异常猛烈，但都是口径较小的轻型迫击炮和掷弹筒，对坚固的碉堡构不成威胁，不过压制交通壕内的美军还是没有问题的。李浩洋三人被炸得抬不起头来，可人数太少，不敢钻进防炮洞内躲避，冒险留在交通壕中，防止日军借炮火掩护发起进攻。

    猛烈的炮火持续了数分钟，略有减弱时，地面攻击随之展开。藏身在尸堆中的日军如诈尸般纷纷爬起，手持步枪疯狂前冲，吼声如雷。碉堡内的轻重机枪及时开火，猛烈扫射冲击而上的日军，全力进行火力封锁。五六名手持简易炸药包的日军，对准碉堡发起自杀式冲锋，试图炸毁自己亲手修筑的火力点。守卫碉堡的美军立即进行火力拦阻，将靠近的日军全部射倒，但仍有重伤的日军拼死冲近，引爆手中炸药包，虽没能炸毁碉堡，但也让其火力出现暂时停顿。

    其他日军借此加快冲击速度，从两侧迂回包抄，直接攻击交通壕。左侧战壕当面就有十几名日军冲来，刺刀在晨曦中闪闪发亮，不反光的是削尖的木棍，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一。李浩洋架起自动步枪守住正面，连续打光两个弹匣，干掉五名日军。余下日军避开自动步枪火力，绕远跳入战壕中，继续攻击。冲锋枪手死守护墙，密集的子弹让日军难以逼近，只得投掷手雷强攻。李浩洋赶忙上前支援冲锋枪手，投掷手雷还击，双方在护墙两侧展开激烈争夺。日军冲不过密集的火力，便快速翻出战壕，从侧方绕行攻击。

    李浩洋也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可刚一翻出战壕，就遭到日军机枪火力的拦阻。原来后续日军竟在自己人的尸堆上架起了数挺轻机枪，同时用火力压制碉堡和交通壕，第二波攻击随即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