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离别
“这人…这人是我家护卫，想必是我误入谷内后，寻不着我，便在此处候着了。” “嗯嗯，崆山哥哥家的护卫长得可真俊俏！”话刚落音，我瞧见离末的眉头又微微的蹙了蹙，显然是听见了我的答话。 终于，我和崆山走到了水青谷口边界处，和离末也只隔了那道厚实的结界。我看眼离末，又转身望向崆山，离别总是会渲染一些别样的情绪让我讨厌，明明刚刚调侃离末俊俏时，心情还一片轻爽。 可这时，真要将崆山送出结界时，我心里那百般的愁绪又全都涌了出来。我犹豫再三，一咬牙牵着崆山的手一同走出了结界，眼角却一刻也没敢放松，时时留意着离末的一举一动。还好，他没什么动作。 我将崆山拉至我和离末的中间，松了手，欠了欠身子，行了个仙界女子辞别的礼仪，说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多谢崆山小公子这几日帮着cao劳些谷中杂事，也不知这日后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如若，小公子念及与奴家相识一场，偶尔能带些外界的有趣玩意儿来这谷里探望奴家一二，解解奴家这谷中苦闷，也不妄这几日里奴家对小公子的照拂。” 这一套本是从幽荧替我从人界收集回来的话本子里学的场面话。我也是临别起意，演戏演全套，心里哪怕已经认定这魔界的主仆二人不会再来我这水青谷了。 可何曾想，那傻傻的稚嫩少年，此后的魔界少主桑念，因得我的这句话，竟在谷外流连了上千年，在人魔两界寻了大半辈子的有趣玩意儿。 崆山听得满脸愧色，双手紧紧握拳，想了半天认真的说道， “火召，你放心，等我办完了家里的要紧事，我便带些好玩的物什来探你，你一定要等我。” 旁边的离末听到这话，皱眉看了眼神色严肃的小主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是此时，他还没了解具体情况。那小仙婢站得离那结界实在太近，中间又隔了个小主子。在不知道那小仙婢确切底细前，他也不敢拿小主子的安危做来冒险。现在，只求小主子安安全全的离了这水青谷，再详细询问情况，至于菩莲果核，再另行打算吧。 我这边和崆山装腔作势的告别，那边留意着离末行迹，看他面无表情，身形不动不移，还以为他无所作为呢。哪曾想，他脑子里早想了一大堆，也琢磨过要不要对我出手！还好，看在崆山的安危上才没有动手。 其实和崆山相处的日子不过两三日，算不得什么难舍的情份，只是有人离开了，留下自己独自一人有些空虚寂寞罢了。要说真不舍的，反倒是他那张相似的脸，我同那人可是真正相处了好些年份，那人也是这近万年来，除去同类外，唯一真心待过我的人了。 离别话，戏本子里再多也是要演完，我和崆山终是道了别，分了手。我往谷里回走，边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张脸，看到那张脸又想起床帷里年迈力衰的空桑，心里又是一阵悲怆，忍不住的悲情全显露在了脸上，我那是着实的担心他的爷爷啊！ 却没想到，我这副在谷边边走边回头的模样，落在少年眼里，竟成了我对他如生离死别般的不舍，如此这般模样竟深深的刻在了少年那颗此后几千年如石头般冷酷无情的心脏里。 而这之后，少年又从离末口中得知，我竟在已知他魔族身份的情况下，还冒险将那天地间炙手可热的圣果偷出来给他，以成全他的孝道后，我的模样便一日多过一日的在他心里越烙越深，最终溶入了他的骨血。 以至于，自此几千年后，我们再度见面时，他倾巢而出炙热的情感，险些将无知的我灼烧至残，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走了崆山、离末两主仆，我回到了水青阁里，坐在空荡荡的正厅，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透过厅外的天井，我看到繁星渐渐布满了整个夜空，看到皓白的月亮高悬在碎光点点的星空中，看到东边的天空中晕出一层又一层的绯红色霞光…… 这一整夜，我真的一点也不感到孤单！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坐了多久，直到天空中太阳散发出的光芒，已经不能让人直视，我才渐渐恍过神来，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应对云雾山那群古板老仙关于两颗菩莲果核不见的事情。 却没想到，还没等我想到法子，水青谷里接着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我昨晚胡乱扯的谎竟一语成谶，云雾山今日真派人来了水青谷，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在朗朗晴空下，大张旗鼓的开进了水青谷，带头的是那五行老儿。 我生平第一次做了亏心事，见着来自云雾山的大队人马，我想都没想就一头藏进了正院的寝室里，用被子将自己全身一裹，往床上一挺，就不管不顾了。 本来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是耐不住昨夜折腾一宿，前日造梦也折腾一宿，这会躺在床上一舒展，心里即便有万般愁丝都抵不过那天大的一丝睡意，没多会，我便没心没肺的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我睡得迷迷糊糊，费力的睁开半只眼，瞧见床头立着一个俏丽的妇人，瞪着圆圆的双眼，一脸怒气的看着我，那满脸的怒气里还夹着些许来不及散去的余惊。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仙家圣地！” “我……” 我正要解释，可这才吐了一个字，就听见“嘭！嘭！嘭！”好几声，屋外陆续闯进了好几个年龄不一的姑子。 “墨烟姐，怎么了？” “墨烟，出什么事了？” “你是谁？你怎么能擅闯烛照神君的府邸！” “好你个贼人！姐妹们速速将这小丫头片子押去前厅给神君发落！” …… 我本想要解释的，不过看到一群小姑子一脸愤慨的齐涌而上，七手八脚的将我擒住时，我便高兴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