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观察者
又等了四十分钟，王彬和老太太将一个女子驾在中间，押犯人一般押了出来，塞进了车后座。 这女子剃着光头，身着竖条纹病服，骨瘦如柴，颧骨突出，双眼深陷，跟照片上的判若两人。 吴宇不禁哑然，心里嘀咕，这是遭受了何等摧残，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啊？一个人，如果脑子坏掉了，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他同时想到，如果一个人的脑子，可以被随意篡改，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这个严老师，会不会遭遇了脑子被篡改的经历呢？ 王彬以命令的语气道：“小吴坐后面，看着点，阿姨一个人怕控制不住！” “真磨叽，接个人花了两个小时！”吴宇抱怨着，从副驾驶下来，挤进了后座，挨着严新华坐下。 严新华目露凶光，紧张地靠向母亲。她的眼神如此空洞，瞳孔的颜色有些诡异。 王彬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这医院的管理近乎严苛，为了把严老师接出来，签了十几个协议，搞得跟监狱假释一样！” “我碰到刘长贵了。”吴宇低声说着，继续观察严新华。 王彬皮笑rou不笑地说：“你运气真不错！” 吴宇不再搭话，他发现，严新华被自己看得很不安，瘦削的双手开始紧紧抓衣服，身体几乎要完全贴进母亲的怀里。 老太太抱住她，低声安慰道：“小华别怕，这是吴医生！” “啊！”严新华毫无征兆地大吼，张牙舞爪，站起身，头撞在车顶也不知道疼。 “控制住她！”王彬怒吼道，车已经驶出地下车库，来到了大街上。 吴宇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死死抓住了严新华的胳膊。老太太在一旁帮忙，二人把严新华控制住，摁坐在座位上。 这严新华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力气倒真大。可能是因为太瘦的缘故，她的骨骼磕疼了吴宇的手。 “啊！啊！啊！吼！哈哈哈哈！”严新华发出奇怪的吼叫。 老太太死死抱住她，慈祥地责备道：“小华，规矩点！再不听话，我可要打了哦！” 严新华似乎听懂了一般，安静了一点。 老太太苦笑着说：“她现在也不会说话了，智商还不及一个一岁大的婴儿。你注意点，她有可能会咬你！”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严新华冷不丁一口咬在了吴宇的小臂上，钻心的痛袭来，吴宇嗷嗷直叫，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你这死东西！就知道乱咬人！老子撕烂你的嘴！”老太太揪住严新华的嘴，就是一阵猛撕。 严新华吃痛，松开了紧咬的嘴。吴宇发现，手臂上已经出现一个深深的牙印。 老太太连连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她再咬，你就撕她嘴巴！” “没事没事！”吴宇违心地说着，被咬的地方一阵麻木。 上了一回当，吴宇警惕了许多，随时侧身坐着，做出防范的姿势。 好在，一直到高等学府的住处，严新华都没有再咬人，偶尔大叫两声，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安静。但是吴宇一直很紧张，感觉身边坐着一个定时炸弹。 回到住处，严新华的状态好了很多，毕竟这里是她熟悉的环境。 老太太委托吴宇二人看着点严新华，自己则去厨房做饭。 她像个回到家的小孩，很快将屋里弄得乱七八糟，自己身上也变得脏兮兮的，嘴上脸上全是污垢，惨不忍睹。 吴宇和王彬哪里敢靠近她，只是远远看着，确保她不做危险动作，不开门出去。 严新华翻垃圾桶，吃里面的香蕉皮，还抓花盆里的泥巴吃，吴宇二人劝阻了几句，但言语对严新华来说是苍白无力的。 须臾，老太太炒了几个菜，规规矩矩摆在餐桌上，邀请吴宇他们就餐。 严新华径直跑到餐桌前，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盘子里的菜吃，每个盘子都染指了一遍，吃得津津有味。 王彬连忙客气地说：“阿姨，我们不饿，你们吃吧！”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样子，你们也没胃口，我就不强迫你们了！这样，我叫两份外卖吧！” “真的不必了，我们不饿！”吴宇说着，其实肚子饿得咕咕叫，但确实没胃口。 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么，通情达理道：“我女儿中午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样吧，二位先回去，两个小时后再来吧！” 老太太这是给二人一个台阶下，让二人出去吃饭，吴宇和王彬也心知肚明，连忙答应着，出了门。 二人在高等学府外的路边摊，点了两份炒饭，一边吃一边聊着。 王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下午警务暑还有重要任务，我得赶回去，你自己去严老师家吧。机灵点，别又被咬了。” “草！今天点儿背！”吴宇抱怨道，“我再去观察观察，尽可能地多熟悉一下情况。” “还有，今天晚上和明天一整天，我都有事，按照之前的约定，明天上午之前要把严新华送回医院，去不去送，你自己看着办。”王彬继续道。 吴宇吐槽道：“看来，医生还真没说错，你就挂个名，关键时刻永远指望不上的！” “懒得跟你争论！警务暑很忙的，你以为像你！”王彬嘀咕道。 吃过饭，王彬驱车回警务暑，吴宇又回到严新华的住处，像一个生物学家一样，默默观察着严新华的行为举止。 吴宇尝试过和严新华沟通，比如问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想吃什么，想做什么之类，都以失败告终，严新华完全没有交流的能力。 严新华看吴宇的眼神，略微有些不一样，眼底似乎隐藏着什么，但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吴宇仔细回忆了一下，跟在医院探视罗晓雨，临别时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晚上九点多，严母给严新华洗过澡，安顿她睡下，吴宇和老太太约定，明天上午一起送严新华回医院，就此别过。 吴宇想通了，老是躲躲闪闪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被刘长贵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地去医院。 现在的情况来看，刘长贵多半是敌人，敌我之间终归免不了正面冲突的。 现在比较难的是，李沐白、罗晓雨、严新华三个病人，都在刘长贵的医院救治。不过，料想刘长贵也不敢对病人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