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真不是骗子
送走老人，吴宇一阵哭笑不得的感觉。 此前，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个不靠谱的店子，居然还会真的迎来客户。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顶着很大的压力生活，用时髦的话说叫做负重前行。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着强大的内心，能够承压生活，不会出现精神异常。 但偏偏老人的儿子就疯了，这恐怕首先还得怪他心理太脆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天都要塌了。但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这又能算什么？不是还有精神病院吗？ 当然，事情没有发生在吴宇自己身上，他也只是受到了短暂的冲击。毕竟已经这么晚了，又喝了酒，困得要命，吴宇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夜，他总感觉头痛，尤其是太阳xue、眉心和后脑勺，仿佛漏风了一般。 大脑应该是有很多类似噩梦的活动，但却说不上具体是啥，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也呈现不出来，更记不住。 第二天醒来，吴宇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这一觉还睡得真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没把他吵醒。 来电者是一个陌生号码，吴宇寻思，一连打了这么多，显然是有重要事情。于是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了，对方低声说：“小伙子，我昨天来找过你，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玉峰他又患病了！” 电话那头，有一个暴躁的声音说：“爹！都跟你说了，不要再给殷老师打电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是不会回学校的，不管你叫谁来都不起作用，你以为我真怕殷老师？怎么还在打电话？信不信我把电话给砸了？” “我家住在滨江花园......”老头子还没说完，伴随着啪的一声闷响，电话便挂断了。 再打过去，便显示对方已关机。 吴宇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下楼。他意识到，昨天那个老年人的儿子又患病了，应该还很严重！那个咆哮的声音，应该就来自他儿子，电话挂断前那啪的一声，恐怕是患者突然摔了老人的电话，老人恐怕有危险！ 精神病人患者，他也不是没见过，那是真可怕！以他这小身板儿，又毫无医疗知识，如果单枪匹马前往，恐怕也很难制服患者。 但现在如果盲目报警，或者联系急救中心，必然会被当作神经病！ 因为，刚才电话突然挂断，老头子提供的有效信息太少了，滨江花园究竟在哪里？老人又住在几栋几单元几零几？这些关键信息都不得而知。 吴宇一边往外走，一边拿手机查阅了一下，好在石月城叫滨江花园的小区就一处。 他拦了辆出租车，十分钟赶到了滨江花园小区。 这小区可真够大的，小高层建筑，少说也有一百栋房子。 吴宇径直来到物业中心，向值班的物业人员询问道：“请问小区有没有叫吴玉峰的业主？他住在几栋几单元？” “不好意思，我们要为业主的信息保密。”物业人员很客气地回答道。 吴宇理亏，掏出身份证递给对方，解释道：“我叫吴宇。吴玉峰是我堂哥，我找他有急事！” “先生，既然是您的堂哥，您一定知道他的住址，或者您不知道的话，也可以打电话问他本人！”物业人员微笑着解释道。 吴宇一头黑线，思索一番，胡诌道：“那个，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多年没联系，也没有联系方式了，只知道他住在滨江花园。麻烦你帮忙查查他的详细住址。” “实在不好意思，我帮不到您！”物业人员很坚决地拒绝道。她的微笑很友好，却让吴宇不忍直视。 吴宇讪讪地离开，找了一处岗亭，只见几个保安正在斗地主，旁边还有人在指点江山，大家都很投入，旁若无人。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混在围观者中，观察了一阵，偶尔有居民进来，自行寻找快递，无人问津。保安和围观者偶尔聊两句，大抵是小区里的奇闻轶事。 思索了良久，他装作八卦地说：“对了，咱们小区里那个疯子，就是拿刀毁坏花草树木那位，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家里的地砖、家具砸得乌七八糟，老婆跑了，老爹迟早也是疯掉。如今的年轻人啊，心像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一个保安一边出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叫我说，就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这辈子遭了报应！那吴老头可不是个好东西，抠门得要死，疯了也好！”一个老头儿重重将两张牌摔在桌上，“王炸！我只剩一张牌咯！” “他娘的！王炸是你家养的宠物吧，每把都在你那儿！”另一个保安将手里的牌一摔，骂了一通，“打牌就打牌，聊那疯子干嘛？真晦气！要聊出去聊！” “我记得，那疯子是住在七栋一单元三零二的吧？”吴宇鼓起勇气，继续试探道。 一个大妈凑了上来，眯着眼上下打量吴宇道：“小伙子，我看你有些面生，你不是小区业主吧？” 吴宇没有答话，快步离开。他心里有些失落，原打算浑水摸鱼，打探打探消息的，不但以失败告终，还惹了一身sao。 他又尝试着拨打了一番老头子的电话，依然显示关机。想到那疯子可能正在弑父，吴宇的心里一阵难过，看来自己是帮不上忙了。 不料，那大妈居然跟了上来，正色道：“年轻人，我观察你蛮久了，你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好人！老实交代，你打探消息是何居心？” 伴随着大妈的质疑，几个人围了上来，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吴宇哭笑不得，看来，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耍小聪明，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努力陪着笑脸道：“阿姨，如果您信得过我，就跟我过来，我有重要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呦呵！骗子就骗子，还整得这么神秘，那我就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大妈一副勇赴沙场的样子，跟随吴宇离开围观者。 走了一段距离，吴宇解释道：“说了您未必相信，但事情真就是这样的，吴玉峰，也就是那个疯子，刚刚又患病了，他爹恐怕有危险……”吴宇大致说了一下经过。 “那你咋不早说？我这就叫人去瞧瞧！”大妈一听，这还了得，就要叫人。 吴宇连忙拉住她，解释道：“这种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这是别人的隐私。您刚刚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话能气死人，若让他们知道，还不添油加醋一番，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啊！” “那你的意思是？”大妈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吴宇。 吴宇略显尴尬地笑笑，“您先带我去他家看看，见机行事。如果那吴玉峰病情发作得严重，恐怕还是得报警。您和我都不懂怎么对付精神病，免得好心办坏事！” “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这么麻烦！”大妈吐槽一番，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从内心深处认同吴宇的看法，带着他朝目的地而去。 电梯门打开，大妈突然又回头，一本正经审视着吴宇，严肃地问：“你真不是骗子？” “阿姨……我真不是啊！您看我就这么像骗子吗？”吴宇一脸的无辜，差点儿要哭了。 “确实不像，骗子口才都贼好，树上的鸟儿都能哄下来吃了，不像你，嘴笨得要哭，长得又憨厚。”大妈放心地笑着，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