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暂住

    这一千块，算是雪中送炭，让已经揭不开锅的吴宇又续上了。

    他在附近的服务网点充了一百块话费，然后找了家路边摊，炒了两人份的蛋炒饭，美美地吃了一顿，胀圆了肚子，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八点半的样子回到了救助站。

    八点五十多，吴宇正盯着桌上的座机发呆，座机突然响起，铃声很急促，也很响亮，来电显示是空白，搞得吴宇竟然有些紧张了。

    点名时间不是九点钟吗？难道是提前了？那个易诗华说得很清楚，电话是准时响。未必是有其他事情？

    我第一天来救助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易诗华也说了业务方面他不用参与，这要是咨询业务的，可就尴尬了。

    他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一下情绪，故作镇定地接听了电话，“喂，您好！”

    “殡仪馆吗？”对方大声问道。

    吴宇解释道：“不好意思，这里是穿越者救助站，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神经病！”对方咕隆一句，挂断了电话。

    吴宇自己也是一阵好笑，刚刚正是自己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个荒诞无比的店名。

    发了一会儿呆，九点钟，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想必是点名电话了，吴宇忐忑地接听。

    “请用座机回电，电话号码是XXXX......”电话那头，一个古怪的男声发出了指令，并重复了两次电话号码，然后挂断。这声音，像是感冒了，很沙哑。

    吴宇回拨了对方给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对方迅速挂断，再没说一个字。

    对方什么都没问，只是要求座机回电，这就是点名？这也太奇葩了吧。

    不过，易诗华也没说明白，这点名到底是什么程序，也许就是这样呗。

    吴宇不再去想，从里面锁上大门，顺着楼梯来到了阁楼，他决定就在这里暂住下来。

    租住的地方已经停水停电，多有不便。明天先把东西搬过来住着，实在不行就再重新租房子吧。

    阁楼的空间也不大，摆了一组密码柜，一组沙发，一张床，两个床头柜。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白色的床单，有些旧了，但看上去还算干净，像是宾馆里的风格。

    有独立卫生间，也还算干净，配备有淋浴，甚至还有老式半自动洗衣机。

    阁楼一面有窗，却开在与大门相反的方向，窗外是浮着垃圾，散发着臭味的小河。

    吴宇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才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吴宇认真地打扫了一番卫生，九点半左右接听了点名电话，然后去此前的租住处，交清了欠的七十多块水电费，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搬了过来。

    五天转眼过去，吴宇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早晚接听点名电话，时间越来越不准时。这期间，除了点名电话，再没有其他电话打进来。

    易诗华也没再来过救助站，或者更确切地说，没有任何人来过救助站。

    吴宇有大把的时间玩手机，发呆，小日子是优哉游哉。

    唯独烦躁的是，不敢贸然出去，因为现在点名电话的误差，有时候竟然长达一两个小时，甚至有时候会连着打四五次，再摸不准规律了。

    不知不觉又是十天过去了，吴宇就守着救助站的电话，也感觉无聊至极。

    有时候还在凌晨被吵醒，慌慌张张下楼接电话，无比烦躁。他也尝试过将座机呼叫转移到手机上，但被告知没有权限。忍无可忍之后，吴宇一气之下拔了电话线。

    易诗华还是没出现，五天的工资所剩无几，好在不用为住处发愁。

    为了节省开支，吴宇买了个二手电磁炉和锅，每天自己在救助站做饭。

    吴宇尝试着拨打名片上的电话，想讨要剩下的工资，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心想，“就晓得是骗人的。不过也不亏，好歹拿了一千块，还住了十几天。也许，可以继续出去转悠，找份正经工作。”

    这么想着，吴宇又开始早出晚归，大街小巷地游荡，延续着艰难的求职之旅。

    转眼已是一个月过去，吴宇没有找到正经工作，救助站这边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无趣得蛋疼。

    这一天，吴宇十点多才回到了救助站，就见店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正在快速踢踏着双脚来取暖，背个鼓鼓的包，赫然正是易诗华。

    这家伙蓬乱着头发，白大褂脏兮兮的，路灯拉得他的影子特别长。

    “你跑哪儿去了？哥们儿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易诗华责备道，“好家伙，你比哥们儿还牛逼，直接电话点名都无所谓的吗？”

    吴宇一边开门，一边回怼道：“这话貌似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工资按日结算的吗？”

    易诗华像只老鼠，无声无息钻进去，甚至没顾得上开灯，首先迫不及待打开了取暖器，骑在了上面，长吁了一口气。

    吴宇随后进来，打开灯，在旁边坐下来。

    易诗华摁着手机，缓缓道：“一个月试用期，你一共接听点名电话二十九次，漏接三十一次，折合出勤十四天半，薪酬一共是两千九。但你漏接了一个咨询电话，要扣除一千块，所以你的工资一共是一千九。之前我已预支一千，剩下的九百，加个微信转给你吧！”

    吴宇一阵无语，冷冷道：“不是说好早晚九点准时点名的吗？老子没有微信！”

    他大概有些明白了，这易诗华故意在整自己，通过变换打电话的时间，以及故意凌晨打电话扰人清梦，让他放弃按部就班听电话，从而少付钱。

    易诗华淡然笑道：“哥们儿，你就凭良心说，你一天啥事没干，在救助站住，在救助站做饭，水电费一分钱不交，哥们儿给你一千九，有没有亏待你？”

    “一码归一码！我这些天也搜集了一些证据，这样吧，你再给我五千，这事就到此为止，不然我就向警务署揭发你的骗人勾当！你觉得怎么样？”吴宇正色道。

    易诗华一点也不慌张，甚至有些耍无奈的意思，“爱揭不揭，反正我们老大就给了我一千八，让我招个人守店子，哥们儿还倒贴了两百块，其中一百块贴给你了，请人发传单还花了我一百块。”

    “五千块和进号子，孰重孰轻，你应该有个基本判断得！”吴宇继续威胁道。

    易诗华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哔哔道：“本来，哥们儿是不用倒贴的，万万没想到有两次凌晨三点半打电话，你居然也接听了，算你狠，哥们儿这钱贴得心服口服！”

    吴宇看着易诗华，都无力吐槽了。

    “这是一些入职前的学习资料，你自己看看，好好考虑考虑是去是留吧，救助站缺人没错，但也绝不强求。医院那边最近人手不够，一大帮人排着队住院割包皮，很忙很忙，我先走了。还有，咱们是科学救治，得规范着装！包里有套装备，你先拿去穿！”

    易诗华说完，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九张钞票一起放在桌上，站起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