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铸剑
“源？是你吗？”木清低低呓语了一声。 “源？” 木清一连呼喊了几声，然而这位和源长的一模一样的新娘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源？你怎么了？”木清一把攥住了新娘的手。 凉，冰凉，入心的凉。 “不，这不是真的，这肯定是幻觉。”木清想催动法目神通看个真切，但无奈一身修为此时竟然全都被禁锢住了。 有时候你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总算呈现在眼前，真的假的又没那么重要了。数万年的陪伴，源的身影，一颦一笑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木清的心里。 气如幽兰，性如空谷，原是故人模样。 或许她也只是一个纸人，眉目相像，又牵扯到故人。 就在木清发呆之时，轿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他撩开轿帘，往外一看，街道上忽然变成了一处战场，到处浓烟滚滚，哭声动天。一群群黑衣人武士手拿弯刀在大街上肆意的斩杀着路人，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道路上，肢体碎rou满地都是，鲜血在路的中央汇成了一条小溪。迎亲队伍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切一样，吹吹打打自顾自的走着。 风声呜然，吹不散漫天的血腥。 街上像是在举行着一场屠杀盛宴，刽子手面无表情的如割麦子般挥动着弯刀，街上的居民被赶到一起，像是丰收的季节，应着血色倒成一片。 一个小男孩跌倒了，他放声哭喊着爹娘，忽然有一把弯刀在他的头顶落了下来。小男孩好像看见了木清，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木清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挡住这落下的刀，但他动不了，空气好像凝固了，连体内封印着的法力都凝固了。刀落下了，小男孩绝望了，他闭上眼，一道妖异鲜红的血线在木清眼中喷发又坠落了。 木清的心狠狠的颤动了起来，就算他曾经在战场上见过几万人的生死一瞬，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感觉那个孩子就好像是他一样，心里也像被砍了一刀，却又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 吹吹打打的锣鼓队像是丧葬队，轿子平稳的往前走着。木清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进去了，在意识里他看到木梁在向他招手，木梁在寒风中发着抖，笑看着他说“兄弟就是背靠背，你相信我，我相信你，什么时候都要走一起” “我太弱了啊！鱼rou始终都只是鱼rou而已，如果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而无能无力，是我太弱了啊！如果我命由我，力可胜天……如果我早点有这样的觉悟，又怎么甘心当一枚棋子！” 木清心境乱了，他原本只是想度过化形然后飞升天界，走和其他修行者一样的修道之路。如今大劫降临，飞升天界遥遥无期，现在他真正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挣扎着待宰的羔羊，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连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一枚棋子。 他变了，他想起木梁最后对他说的话，他太弱了，他自身都难保还指望保护谁呢？他决定了，他要掌控自己，他要拼上一拼，他要把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他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就算难如登天也要将刀俎拿在自己手里。 当木清还在冥想之时，突然一阵狂风吹过，他只觉眼前一黑，等他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他抬头往四周一看，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城门口，一步都没有动。 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幻影一般。木清满是疑惑的又重新看了看四周，他发现之前街道两旁宏伟的建筑群都已变的破败不堪。天色已晚，阵阵晚风吹动着一家酒肆门前破烂的酒旗，偌大宽阔的街道，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空气中弥漫着腐朽苍凉的气息。 “当，当…”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被风传了过来，像是有人在打铁。 木清一听有人在打铁，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暮色中，只显露出一副颓败的景象。 “这座城市处处透露着诡异，居然连我的修为都被禁锢住了。看来这处遗迹的主人不是寻常之人啊！他既然想要引我过去，我且就去看他一看！”经过刚才的蜕变，可以说木清的道心已经非常坚定了。只要有了路，踏上去即可，怕的是找不到路。 原本丝丝清凉的晚风伴随着敲击声忽而变的狂烈起来，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大风吹的道路两旁商铺门窗哐哐作响，越是离声源越近风越是大了起来，空气中隐隐有一丝灼热的气息。 木清越往前走风越大阻力越大，走的也更艰难，一步一步，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呼唤他。冥冥中，他觉得那件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风越来越狂烈，越来越热，灼热的风吹的木清皮肤疼痛难忍。他终于到了极限，每跨出一步都像有千钧力压在身上，可是那隐隐的呼唤却越来越清晰起来。就在木清体力耗尽将要跌倒之际，那浑厚的敲击声更清晰的传了过来。 “当…当当！。”声音入耳，木清就觉得一股力量忽然作用在了自己身上，推着他往前走，越往前走敲击节奏越慢声音越浑厚，每一声声响就像是炸雷一般在木清脑袋里回荡。 “当…”木清再也抵挡不住，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想停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异常灼热的气息早已经把他的毛发衣服焚烧干净，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当…”又一声敲击声传来，木清的脑袋轰的一声，就觉天旋地转，嘴一张又吐出了几口鲜血。 就在木清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挣扎着向前方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他看见前方一片红色的世界中，一名身穿麻衣的瘦弱老者吃力的举着一把红光闪耀的大锤，正在敲打着一把血红色的宝剑。老者每敲打一下就好像用尽了力气，在大锤与宝剑碰撞之时，炸出一片红光。在宝剑下方浮沉着一片血海汪洋，宝剑源源不断的吞噬着血色，剑身赤红如血。 狂风作作，忽听老者执锤而歌： 屠尽万恶与大善，谁与吾剑试争锋。 血炼其身命作魂，破灭万法任纵横。 地生大逆祛诛邪，天有不道战乾坤。 胆与天下问不同，身自飘零酒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