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章：北上
北上的官道上，两匹骏马拉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李碧兰谨小慎微的看着赵瑾瑶，对方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神态。忍了一路，李碧兰还是张口询问道，“小姐，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渤海城？”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在赵瑾瑶气息的牵引下，两人坐在车里十分平稳。“渤海城暂时无忧，我还是需要更好的地方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赵瑾瑶语气平淡，但心底还是带着一丝担忧。“好吧，眼下只能如此。小姐那一夜在渤海城的动静太大了，直接将侯府藏的天地元气全部释放出来。”李碧兰心中自语。赵瑾瑶斜靠在马车厢壁上，右手轻轻敲击着窗沿，看着马车外来往的商队，偶尔还可以看到来去匆匆的小股乾国骑兵。“看来，乾国要夺取燕国的决心始终没有变。”赵瑾瑶看着那些小股骑兵，正在向不同的堡寨和村镇前行，背后应该是背着柏言州集结兵马的文书。一场大战，不止是简单的人数对比，还有粮草、甲胄战马以及运输等后续保障。现在的肃杀之气弥漫了一路，渤海郡北线已经在厉兵秣马，除了提示自己的实力，赵瑾瑶将其他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关心这些做什么！就算整个燕国被打穿了，只要渤海城没有事就好，修炼武道功法才是正途。”忽地，李碧兰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朝自己飞过来。原来，赵瑾瑶又丢来一颗清水丸，“这颗药对你修炼有帮助，你服下吧。”李碧兰知道她怀中的清水丸是水月宗的疗伤圣药，赵瑾瑶此次前往天龙城历练，师尊总共就给了她五颗清水丸，用来救急。她只吃了一颗，其余四颗全部给了李碧兰。李碧兰从怀中拿起清水丸，直接塞到嘴里，瞬间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向身体四肢，十分舒爽。“多谢小姐。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李碧兰紧张兮兮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赵瑾瑶。长发如瀑，容貌绝色，一双水眸清冷，脖颈修长，肌肤凝脂般雪白，裹胸罩着一层月白色薄纱。一袭白色长裙，如天上谪仙下凡。端坐在一侧的赵瑾瑶被她看得脸颊绯红，只得无奈的清咳一声，“我是习武之人，体魄本来就强于常人，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李碧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注视窗外的情形，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再过两日，我们就可以到达乾国京都。小姐，您确定我们要去乾国京都，那里太危险了。”过了许久，李碧兰方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乾国虽然现在兵锋强盛，但南域并不只有乾国一个王朝。我们去乾国京都，只要隐藏好踪迹即可。”赵瑾瑶看着远处不断集结的军户壮丁，有秩序的向南方移动。“你是说，我们真的会被乾人灭国嘛？”朝廷军武之事，赵瑾瑶不甚了解，一心都扎在武道修行上。“如果只是燕国一国之力，恐怕很难抵挡住乾国的攻势。”赵瑾瑶收回目光，心里暗自盘算乾国与燕国的优劣，旋即暗自摇头叹息。赵瑾瑶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可笑、悲愤、无奈、愤怒。“怎么了？”李碧兰更加担忧问道。赵瑾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悲凉，“如果百姓南逃，水月宗会怎么办？”“啊？”李碧兰愣了一下神，没想明白自家小姐口中的百姓南逃指的是什么。赵瑾瑶见她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解释道，“如果更北方有异变，有一股势力突袭乾国，乾国百姓们一路南逃。会怎么样？”“这个？”李碧兰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以前还不需要她思考这类事情。她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管如何，百姓总是无辜的。”赵瑾瑶又想起渤海城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随后，她又长叹一口气。“小姐心念百姓，待实力大涨以后。定然可以回来救下我们渤海郡的百姓。”李碧兰见自家小姐还是眉头紧皱，面带忧色，就劝慰道。赵瑾瑶眉梢缓缓舒展，原本的那一抹忧色也渐渐消失。“作为渤海郡的第一大宗门，希望水月宗的宗主可以为百姓们多多考虑吧。”赵瑾瑶只能这样在心底安慰自己。赵瑾瑶侧着身子，纤细的手臂掀开车窗上布帘的一角，顺着窗幔布的缝隙望去，确实发现了不少身材魁梧的壮汉在应召入伍。陆陆续续，有小股的壮汉骑着家里的寻常普通马匹奔向南方，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激动心情。能被乾国军伍选中，家里可以免赋税，还可以拿到一大笔安家费。因此，家里有多余壮丁，都会踊跃报名，去燕国赚取军功。“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了吧？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笑容了，这些生活在柏言州腹地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南域大乱有多么恐怖。”正在两人闲谈的时候，马车忽然被人拦住了。车夫勒紧缰绳，将马车刚刚停下，李碧兰就听到“锵”的一声，马车外有人拔出了乾刀。乾刀出鞘的声音，看着泛着寒光的刀身出神。“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去哪里？”一名乾国骑兵看着马车前方套着的两匹军马，目光不善的盯着马车，冷声质问道。自柏言侯府下令征兵以后，柏言州各地的官差都忙碌起来，纷纷往各个村镇挑选精壮男丁。李碧兰掀开窗帘，侧着头看了一眼拦住马车去路的一队骑兵，为首的是两个边军兵士打扮，后面还跟着十多个刚刚招募来的壮汉。为首的一名骑兵小旗官，目光一直停在那两匹骏马身上，用刀尖指着车夫道，“这两匹马，我们征用了！”“这...这...”车夫本就是混口饭吃，被当兵的用刀一指，吓得连忙后退，扭头看向李碧兰，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想到后面那些刚刚被招募的百姓即将命丧燕国，看了一眼用刀尖指着车夫的骑兵小旗官，李碧兰冷冷道，“凭什么？”“凭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两匹马是军中战马？”“要不是老子今天心情好，当场就治你一个盗取乾国战马，就可以让你直接下狱。”那名骑兵小旗官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白净的李碧兰，若不是看在对方是名女子，恐怕也会被抓回去充当边军运输兵。“哦！”李碧兰将声音拉的极长，之前没有注意过马车前头的两匹马，不知自家小姐是从何处弄来了两匹军中战马。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两匹马，心中暗自笑道，“既然已经是我们的马，岂能让人抢了去。”“还不将马匹解下来？”那名骑兵小旗官不耐烦的催促道。车夫看了那名凶悍的边军，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白净的李碧兰，低声询问道，“公子，您看这个....”李碧兰也不为难车夫，他将目光移到那名边军手中的乾刀，冷声道，“你这是要明抢了？”“抢？”骑兵小旗官放声大笑道，“我们从来不抢人东西，我们这是奉侯府的命令，征用！”“再者，你这军中战马来路不明，我还没治罪于你，你竟然诬蔑我们抢东西？”骑兵小旗官像看白痴一般，斜睨了一眼李碧兰，又回瞪了一眼车夫，手中的乾刀作势欲砍下去，“还不快点动手？”虽然已经不是燕国，赵瑾瑶还是看不惯这些人的作风，和强盗无疑。她轻轻敲击车壁，心念一动，尝试调转体内气息。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牵引顺着赵瑾瑶指尖冲向那名挥动乾刀的骑兵小旗官。坐在一旁的李碧兰只是感觉到马车周围有一丝气息波动，但感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旋即，又闭上双眸，如冰山美人一般。赵瑾瑶弹指间一道气息彻底缠住骑兵小旗官手中的乾刀，“当啷”一声，乾刀跌落在官道上。骑兵小旗官的右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的功夫就剩下皮包骨，而这种状态正在向他手臂上蔓延。看到这一幕，骑兵小旗官惊吓的大叫出声，“怎么办？这该怎么办？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呀！救命！救命”他双目瞳孔骤缩，惊恐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围在骑兵小旗官身侧的其他士卒惊慌失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小旗官怎么会变成这样。被吓到的不止这些刚刚被招募来的兵士，还有将头探出车窗的李碧兰。赵瑾瑶只是心念一动，想尝试教训对方一下，不曾想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景。听到外面众人的尖叫，赵瑾瑶睁开美眸，似有问询的看着李碧兰。李碧兰将头缩回到马车里，看着赵瑾瑶无奈的耸了耸肩，“小姐，太可怕了，那个人的手臂...。”“这功法太邪门了，也太恐怖了。”赵瑾瑶心中暗道，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修炼的功法。“这月心诀竟然可以于无形中斩掉别人生机！？”赵瑾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歹毒的功法呢。片刻之后，赵瑾瑶戴上白纱帷帽，从马车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名骑兵小旗官手臂上的一样。“嗖”的一声赵瑾瑶长剑归鞘，一条手臂齐肩被斩断，散满一地鲜血。她语气冰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你们谋杀朝廷官兵，视同谋反！”骑兵小旗官忍着剧痛，目眦欲裂的盯着从马车里刚刚出来的白衣少女，语气阴冷。“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血口喷人！不可救药。”白衣少女转身上了马车，对车夫道，“我们继续赶路，谁想要我们的马匹，就先问问手中的剑。”少女语气冰冷，刺骨的寒意笼罩在周围，压迫的一众边军不敢吭声，众人目光都还停留在那条断臂，生怕下一个被斩断手臂的是自己。车夫一甩马鞭，慢悠悠的继续向南驶去，直到消失到官道尽头，车夫都没将额头渗出的冷汗擦完。进入马车之后，赵瑾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迎上了李碧兰关切的目光，柔声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此刻，赵瑾瑶还没有从刚才那诡异的功法中回过神来，直到李碧兰出现在自己面前，才恍惚的摇了摇头。“没事就好，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小姐还是待在马车里吧。”李碧兰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强行要求自家小姐就待在马车上，不再外出。“到了乾国京都以后，我们务必要谨慎行驶，不能再如此莽撞。”赵瑾瑶语气温柔的说道。“真的会没事了？我担心我们已经被别人盯上了”李碧兰喃喃自语，缓缓闭上双目，陷入沉思之中。赵瑾瑶静静斜靠在靠垫上，闻着身边传来淡淡的幽香，那是马车上檀香散发的味道。四日后，马车缓缓驶入雪龙城。雪龙城，雪北州治所，人口有百万之多，是雪北州南方最大的城池。再往北行驶两日天，就可以抵达龙耀州和雪北州的边境。赵瑾瑶三人来到雪龙城已经是入夜，最终两人决定先在雪龙城中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继续前往北方。三人来到城中一处不是热闹的客栈，车夫带着马车去后院休息。赵瑾瑶和李碧兰主仆二人则白纱遮瞒，朝着客栈大堂而去。刚进入客栈大堂就听到异常嘈杂的声音，大堂中几乎挤满了江湖武者。看到如此情形，李碧兰只能长叹一口气，轻声道，“小姐，我们上当了。要不换一家客栈吧？”他们在进城之后，特意问了一些城中的百姓。结果被告知这家客栈人少，幽静。“好了，不用管那么多。既然问了好几个百姓，都推荐这里。必然询问其他人应该也是这里。”看到两个少女走进大堂，眼尖的小厮急忙迎了上去。“两位侠士是住店？”“住店。”李碧兰警惕的注视着大堂中的众人，轻声回答道。“两位这边请。”客栈小厮在前引路，直接将两人带向后面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