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造访水师，高阁共议壮志
当夜天公作美，不仅风停雪歇，还万里无云，出了奇的晴朗。 北山地势险峻，鲜有人去，那些想邀功的村民，大多都帮忙，到了南面的太行山搜索，趁着这个空档，云鸿悄悄离开了潭村。待身后的光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云鸿找了一处寂静的松林，停下马儿，喂了一些粮草，而后将马鞍、马辔等马具卸下，一拍马屁股，将马儿放生到野山中。 一抹月光自雪林间蔓延开来，远处星光璀璨。过了无心潭，云鸿便发现这里的山脉与太行山南段不同。方才御马时候，粗略的计算了下，若以这匹马的脚力，要翻过这八十里的山路，恐怕一日都到不了水师府。 无心潭东、西、南三面皆有山脉，西南山势相对平坦，但过了无心潭，山地愈高，翻山越岭时，或临深渊，或入密林，或羊肠小道，或崎岖险崖，不用说策马奔腾了，很多时候连走都不行，必须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云鸿想起木子涵说过的，十年前太行山发生了一次地脉变动，眼下这片山路应该就是地脉变动的区域了。 云鸿心念一动，唤出正气炉，一道龙影从中腾出，迎风而涨，转眼化作三丈大小。云鸿打量了一番，将卸下的马具装在了蛟龙身上，双腿一跨坐了上去。 潭村到水师府直线距离只有五十里，但因为山路崎岖，其中有很多深渊、裂谷，经过这些地方要绕路，故而算上绕行的路程，八十里有余。蛟龙天生善攀爬，癸水深渊接近九十度的绝壁都能如履平地，此处地形应该难不倒它。 龙身一颤，隐隐可闻风声鹤唳，蛟龙腾身而起，一声呼啸便入天际。蛟龙速度果然快，虽不能腾云而飞，但在这种高低不平的山野间，只需要借力一点，龙身便能乘风滑翔数十丈。在蛟龙脚下，那些看似难以逾越的沟壑尽数微缩，犹如凡尘中的一颗砂砾。而那湟江玉带穿梭其间，更似坠入凡尘的璀璨星光。 云鸿驾着蛟龙，往北行了有半日，天蒙蒙亮时，进入了一处地界。 一块高耸的石碑上写着两个字：湟江。眼显然，仅用一个晚上，云鸿就通过了太行山断裂带。到了湟江，意味着水师府不远了。这湟江水不愧是黄河支流，还没接近，就听到“轰隆”如同雷霆的巨响。群山间云海飘忽，湟江之水便从北天极远处泻下，撕裂云海，落于尘埃，激起滔天雪浪。湟江的水流量比北门河大的多，在这种冷天都没有结冰。蛟龙好水，云鸿驱使着蛟龙涉水而上，速度更快。又行走了两个时辰，见一座城池坐落于碧落山水间。 这水师府用一个“府”字形容实在有些不当，因为它简直就是一座城！城墙绵亘数里，城河坚固陡直，背倚高山，整座府邸坐落在险山激流中，好似被一个巨人托起。高耸的阁楼顶天立地，象征着大幽水师的旗帜高挂城楼，伴着朝阳升起，随风飘荡，格外气派。 水师府极大，粗略打量便有清心坊的大小。在云鸿的印象中，这个水师府前世并没有这般繁华。管不了那么多，在极远处便收了蛟龙。到了城楼下，云鸿简单说明了来意，那守城小厮听说是侯府世子，不敢怠慢，赶紧去通报。 须臾便有一行人将云鸿迎入了城中。进城后才发现，原来这水师府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类似军营的地方。场中被分成一块块的校场，云鸿一路上大致算了一下，虽然此前遭遇了流波寨一役，但眼下的兵力仍不少于两万。 云鸿想到几年前，流波水寨的人摧毁了水师府的城楼，真不知道那群水贼，在这固若金汤之地，是如何办到的。 几人领着云鸿观光一圈后，便上了那高耸的阁楼。 “云公子在此等候，小的前去通报。”领头的人是个将士，气宇不凡。 那人刚走便有丫鬟上茶，云鸿坐下来吃了杯茶，这屋内富丽堂皇，装饰不俗，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镶金梁柱，连屁股下的椅子都刷过一层薄薄的金漆，到处散发着土豪的气息。云鸿心下冷笑一声，这水师府装潢如此华丽，看来这里贪官不少。 “云府世子。”很快便有人进来了，朝着云鸿一笑：“本将莫金冲，不知世子到来，有失远迎。” “莫金冲？”云鸿在心中念叨着，前世他好像没听说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官员？ 心中想着，嘴上却道：“久仰莫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两人寒暄一阵，莫金冲便开门见山道：“世子请坐，不知今日来我水师府，有何要事？” 云鸿还了一礼，待对方坐下，自己也入了座。刚刚一阵寒暄，感觉这莫金冲为人还算正直，至少说话方面不喜欢绕弯子，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便将话题直接引入河神帮：“是这样的，莫将军，云某此次前来，是受了家父之命。” “令尊之命？”在锦衣华服的映衬下，莫金冲浅浅的笑容显得极为亲切：“本将军虽久不上朝，但也听说云封那个老家伙，早就不干了，不知世子是接到了侯爷什么命令。” 云鸿微微一笑：“此次是为了铲除河神帮。” “什么？铲除河神帮？！”莫金冲精神一震，手中拖着的茶杯陡然晃动了一下，但只是一息之内，便恢复了那祥和的面貌，捧起茶盏啜了一口，很平淡的问道：“是有什么难处吗？” “自然是有。”云鸿以微笑回应：“不瞒莫将军，日前，小生在潭村结实了一位刑部供奉，他是刑部安插在河神帮内部的jian细，通过他的口述，加上小生的调差，这河神帮是不仅是一个打劫谋财的组织，还是一支反对朝廷的逆党。他们手下有骨干帮众千人，还养着一只上古凶兽，近日可能会做出什么大动作，若将军相信我，请即刻率领水师至潭村，剿灭叛党。” 说完，云鸿又将自己亲身经历之事，与莫金冲细细说了一遍。 莫金冲听云鸿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却捋起了胡须，静静深思。从他辗转不定的目光中，云鸿猜到，河神帮也给水师府带来了不同寻常的压力。这河神帮的前身是流波寨，至今未除，自然是有什么难处。 莫金冲为人相当和善，尤其是穿着一身华服，细长的八字眉悬于唇上，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笑了笑道：“这几年河神帮非常猖獗。我水师府负责湟江至北门河流域的管理，有时执行任务，也屡屡遭受河神帮的侵扰，本将军一直想彻底铲除他们，可对方神出鬼没，即便我手中有接近三万水师，可也无济于事，而且，这河神帮还是流波寨的延续。” 说到流波寨，莫金冲显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懊恼：“河神帮发展至今，区区千余人，战斗力上虽不足为虑，但因为其神出鬼没，要彻底剿灭还是有些难度的。” 云鸿理解莫金冲的担忧，道：“河神帮的确神出鬼没。但我已经摸清了，五天之后，河神帮会于潭村举行河神祭，到时候，河神帮帮主玥姑娘也会出场。依我看，河神帮之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位玥姑娘，若能将其擒获，河神帮不攻自破。” “哦？”莫金冲淡淡一笑，但这一笑，似乎很牵强。 云鸿正色起来，说道：“平日里河神帮在暗处，将军虽然手握精兵，的确难以摧毁对方的根基，但这次河神祭公开对外，声势浩大，我觉得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莫金冲考虑了片刻：“此事事关重大，你且等等，本将军要与在此驻守的几位大人商议。” “好，有劳莫将军。”云鸿拱了拱手。 莫金冲当下派人去找在此驻守的六部尚书。就在这时，云鸿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是他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莫将军，我有一个问题。” “世子但说无妨。”莫金冲依旧客气。 云鸿问道：“我听说流波水寨此前三番五次的攻打水师府，难不成，水师府与他们有什么仇恨？” 莫金冲听着精神一震，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件事嘛，乃是府门不幸……” 两世为人，云鸿早就炼成了一双慧眼，观察力极为敏锐。谈及流波寨，莫金冲显然有些不对劲。嘴角那一阵莫名的抽动，儒雅的目光中射出的一丝细微波动。这些小动作，看似微不足道，但往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虽然他以一抹苦笑，很自然的掩盖了这些异常的表情，却不知对面，坐着一个心思同样缜密的人。 莫金冲这个人，给云鸿的第一印象是亲和、儒雅。 亲和得太过自然，儒雅得没有破绽。 云鸿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犊子，前世他也和大幽的将军们打成一片，喝酒谈天、切磋武艺，虽然没有亲自领兵打过仗，却知道身为一个将领，应该有豪迈、高壮之气。而这个莫金冲，身为水师府领兵，统领水师精锐，武道实力少说也是武师，甚至是宗师。这样的高手，更应该发出一种八风不动、舍我其谁的气势。 但莫金冲不是。跟他说话，给人的感觉是温和亲切，但这只是他千万语调中的一种，他蔑视身份地位，即便是对于云鸿也是极其和善，却又让人感觉高高在上，似乎不允许任何人冒犯。这种矛盾中统一的性子，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这种感觉，云鸿只在一个人身上感觉过，就是赤宣皇帝！ 前世里，他似乎没听过莫金冲此人的存在。至少，在云鸿前世上任国师前，他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正是因为不知道，云鸿才有着未知的恐惧，心中自然而然防范起来。这一切的疑惑，在云鸿凝重的目光中一闪而逝。带着一丝丝的不安，云鸿望向了莫金冲，将话题回归到了正轨上，问道：“不知水师府和流波寨有何过节？” 莫金冲摇着头，迷离的目光，似乎将他拉回了旧时的涟漪中。 “那年洪水泛滥，墨家因治水不力，被朝廷下令抄斩。慌乱中，巨子墨千青带着他的meimei逃离了相州。而那年，因为洪水汹涌，我水师府也是手忙脚乱，却又接到圣旨，让我府派兵捉拿墨家兄妹。那时我水师府大部分精锐都被分散出去，只有一支后勤部队留守，因为人手不够，便与驻守此地的六部借了些人马，沿着黄河水域，搜寻逃走的墨家兄妹。” 云鸿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应和道：“期间可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世子倒是猜对了，这件事，一直令我水师府难以启齿。” 莫金冲摇了摇头，竭力摆出一副恼怒的模样：“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跟六部借的人马，当时刑部有一位石员外也参与了搜寻。当军队找到徘徊于洪水中的两兄妹时，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墨千青临死反抗，右臂中了一刀，被我军打落激流，他meimei则被活捉。激流中，乱石如刀，众人推测墨千青难以活命，便班师回朝了。谁知在回家的路上，石员外兽性大发，看中他meimei的美貌，竟然将她给……这事实在难以启齿，本将军就不细说了。”莫金冲摇了摇头。 云鸿也有些尴尬，在洪水混乱之中，发生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后来如何了？”云鸿不对此事作出评价，他关心的只是事情的原委。 “那墨姑娘被*后，可能是想不开吧，当船行到太行山时，便舍身跳下了悬崖绝壁。因为这事有六部的人参与，后来经过辗转，传到皇帝的耳中就变成了两兄妹跳江而亡。皇上根本不关心这些，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可惜啊，天无绝人之路。”莫金冲长叹一声，看了一眼云鸿：“后来的事情，世子也该知道了吧？墨千青大难不死，组织流波寨，又得知了她meimei惨死的真相，所以三番五次的侵扰我水师府。” “原来其中还有这段隐情。”云鸿恍然大悟：“那水师府没有派人解释过吗？” 说到这个问题，莫金冲陡然冷哼一声，目光中爆射出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纵然这事我们有错，但朝廷钦犯，水贼强盗，我们打杀他们也是替天行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云鸿欲言又止。 正当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衣领上刻着木枷花饰，和木子涵衣服上的一模一样。云鸿知道此人是刑部尚书，迎了上去，先是互相问好，随之由莫金冲介绍道：“顾大人，这位是云府世子，云封的儿子。” 云鸿微微一笑，上前稽首：“顾大人。” 六部，在大幽王朝有着绝高的地位，乃是大幽王朝的最高执法机关，地位非凡。这个顾大人，官位为刑部尚书，从三品，算的上是一位大员。他一出现，便给人一种浓重的官气，不像莫金冲那般亲和，反而带有些犀利。 “嗯……”那顾大人打量了云鸿一番：“不愧是云封的儿子，气质非凡。令尊如何，听说他久不上朝，可是患了什么病？” 云鸿应道：“家父身体尚好，只是年纪大了，无心朝政。他也曾想过出兵戍边，保卫疆土，却又力不从心，如此只能过着山水田园的生活，在家修身养性，陶冶情cao。” 顾大人听闻，略带讽刺道：“云府是武勋世家，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久久不活动筋骨，怕是会生锈啊。” 这顾大人虽然现在是刑部尚书，风光一时，但其出生乃是平民，因此见不得那些侯爵贵族。朝廷中的权贵之斗，在这顾大人的言语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云鸿无心反驳，他现在只是云州侯的继承人，还不是云州侯，跟从三品的大员理论权贵之斗，他还不够格，便笑道：“有劳大人费心，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ao数百年，家父虽然年迈，但子孙后辈，人才众多，弟弟云寒尚未成年，便已是通体境界的武士，将来前途无量。” 莫金冲见气氛不对，刚忙调解道：“顾大人，世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河神帮一事。” “河神帮？”顾大人眉目一凝。 “是这样的，我云府常在黄河水域做些生意，可北门河出了河神帮，常劫持官府贵族的商船，损失惨重，数日前，小生奉家父之令，前来调查此事。又在潭村，巧遇潜藏在河神帮的刑部司门供奉。于是协同调查，摸清了河神帮的底细，这次前来水师府，是想请莫将军出兵，一举剿灭河神帮。”说着，云鸿递给顾大人一道青铜令牌，是木子函给他的。 顾大人接过令箭，打量一番后，又看了看莫金冲，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诸位大人到了再行商议，世子可以在水师府先休息一日。” 话至此处，云鸿也只好点了点头，毕竟这件事是大了点，不可能这么潦草出兵。按照规矩，就算出兵，他们也要先通知一下幽京那边，得到皇帝的应允才行。 莫金冲跟云鸿打了个招呼，立即吩咐几个丫鬟：“你们几个给云公子安排好住宿饭食，不可怠慢。” “是。”几个丫鬟应道。 云鸿朝几个丫鬟礼数性的微笑：“有劳几位。” “公子客气，这边请。”在丫鬟的带领下，云鸿来到了他的房间，但目光却透过窗户，直射南面的高阁议事厅。 就在这时，议事厅前聚集了十余人。整个议事厅也被军士严密的防守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足足有一百多名警卫。即便是云鸿的住处离这里有数十丈远，也看得一清二楚。 此次召开会议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师统帅，莫金冲。 会议室中，莫金冲一马当先，刑部尚书顾大人紧跟其后，不过从他蹑手低头、小心翼翼的举止看来，丝毫没有方才趾高气昂、官威凛然的傲气。在顾大人身后，还有五个人，皆着官服，且衣领上分别绣着：木枷、毫笔、枪戟、史册、算盘、拱桥等花饰。若在京为官者，自然知道这衣物上刺绣的六件事物，代表的是大幽六部。 六部在朝廷里地位超然，分别掌管：刑罚、教育、军事、审计、工商、财政。三省六部是前朝官制的延续，目的是为了将朝廷的权利分散开，相互制约，相互促进。最终将权力集中到皇帝手中。自从大幽开国，三省六部表面看似平平静静，皆为大幽效忠，但骨子里却是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尚书是六部的最高首领。六部尚书齐聚一堂，这种情况除非是在金銮殿上，别的时候几乎不可见。 除了莫金冲和六部尚书，来者还有十来位身披铠甲、手持刀剑的将军。在场众人，一字排开，毕恭毕敬，在莫金冲没有发话之前，皆一声不吭，且都没有坐下。压抑的氛围让人感觉如芒刺在背，会议厅中，连负责上茶的丫鬟都撤了出去，四面寂静，落针可闻。 “今日召集大家，是有要事协商。”莫金冲敲了敲桌子：“诸位，请坐吧。” 众人一阵讪笑，走到中间那张议事圆桌前，却都没有坐下。莫金冲见状，当仁不让，走到最前面那张金椅上。 “今日唤诸位前来，正是为了我们的大计！”一句话后，莫金冲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话音极为深沉，听上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深邃的目光朝着六部尚书、在座的将军挨个看去，最终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幽王朝气数已尽，我们翘首以盼的日子，即将到来！” 莫金冲猛然回首，将身后一处绳子拉开，屋檐上“刷”的一声，落下一张羊皮地图，正中间“幽京”两个字用朱砂红漆点出，格外显眼，不由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震。 “虽然当年与流波寨一战，我府损失了一万精兵。但时至今日，我水师府已聚集了精兵三万！加上这些年来，安插在朝中的秘密军队，还有诸位大人在朝中的部署，前呼后应，加起来已超过五万兵力！就在前日，无极国将军来信，只要这次打响战斗，占领幽京，挟持赤煊皇帝，他们即刻从北面的大同府、大定府、燕山府、来州等九个城市发兵，此战必胜！” “诸位，我们的天下，即将到来！”莫金冲猛然回头，用手一指，指的赫然就是地图上，大幽的万里河山。 “轰”的一声，整个议事厅中的气氛被点燃了！ 在座之人虽然没有一人发表言论，但却能感受到那沸腾的战意。所有人攥紧拳头，摩拳擦掌，鼻息之间呼出沉重的热气。就连身为文官的六部尚书眼中也发出炙热的光芒，似乎看了光明坦途，就在前方！ “顾大人，对于此次行动，上面可有指示？”莫金冲忽然问道。 顾大人站了出来，朝在座众人拱手行礼：“首座，本官前日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叶都督说了：此次行动，神风卫不会插手干预。但提出了一个条件。若起义成功，可立新主，但不能更换朝代，必须以‘幽’为国号，神风卫为了保护大幽而生，这是他们的职责。至于皇帝是谁，他们不在乎。” 顾大人将“上面”的通知朗读出来，却又道：“我觉得这个条件可以答应，国号毕竟只是噱头，时机一到，幽京的城头还是会插上我们的旗帜，不改国号，这就是清君侧，显得名正言顺，也可以安抚民心。” 莫金冲点了点头，道：“此次起义，顾大人有何建议？” 顾大人略一拱手，胸有成竹道：“兵贵神速，速度是置胜的关键。幽京有八万禁军，我们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否则将是一场血战。以往我们总是找不到出兵的理由，生怕贸然出兵被朝廷察觉。这次正好，云府的世子请我们出兵铲除河神帮，无心潭的水路直通幽京。等冰层化开，产生向南的水流，几个时辰就能到幽京。依本官看，若以铲除河神帮为由头，大大咧咧，借势出兵，让朝廷所不察，如此一路南下，此战必胜！” “顾大人说的有理。至于那河神帮，首座大可不必在意。当年一战，墨千青死了，她meimei也跌入了山崖。现在，整个墨家已经毁了。墨家一毁，他们便造不出强大的机关傀儡，还有什么好怕的？眼下的河神帮，只不过多了一些装神弄鬼的人，如果他们果真拦路，那就顺势除去，如果不碍事，我们就不必多管，直接杀入幽京。”另一个将军应和道。 “首座，请下令吧！”一个将军忍不住请求道。 “首座，请下令！”群情激扬，大家忍不住躁动起来。 莫金冲目光一震，嘴角勾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大家说的没错，经过水师府的调查，墨家兄妹死后，河神帮的确不足为惧了。当年流波寨一战，流波寨依靠强大的机关术方能立足。但现在，河神帮除了会装神弄鬼，其他什么都不会。 最主要的是，这次反动，竟然得到了神风卫的支持。神风卫神出鬼没，他们一向以维护天下和平为己任，同时也起到了监督皇室的作用。当年幽帝赐下黄金伏龙剑，便说了，如果皇室昏庸，必要时可重立新皇。因为这个流传，莫金冲并没有怀疑神风卫支持反动的动机。只当是神风卫的高层也认为，现在的皇室昏庸，的确可以重立新主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本座宣布，此次战斗，全体出兵，本座亲临战场，指挥三军！” 轰！一代名将莫金冲亲自指挥？！场内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 “下面，我来分配下此次的行动！” ………… 就在莫金冲准备起义的同时，河神帮内也在进行一系列的谋划。 水幻洞府，玥姑娘正在临水梳妆，她习惯性地手抚乌黑的发丝，显得别样娇媚可亲，面色还是那般的清冷，点水般的眸子中，永远都沉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伤痛。此刻，洞府前，聚集着十几个黑衣人。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声音依旧清灵如水。 “帮主，此人太过狡猾，我们将整个山区翻了个遍，还没找到。”一个男子一边回答，一边叹着气：“不过，当天夜里，似乎发现了那人的踪迹，只是……” “逃走了吗？”玥姑娘声音一冷，却也是那样的凄美。 “是，属下知错，定当扩大搜索范围，全力搜索！”那人吓得身子一阵颤抖。 一缕忧色，从她清丽的面容上显露，一闪而逝。 “天意如此，不用再找了。”玥姑娘话题一转，继续问道：“发布河神令之后，朝廷有什么动静？” “刚刚探子快马加鞭来报，说这次大幽府并没有什么动作，倒是水师府主动请示出兵，似乎有针对我们的趋势。” “水师府？”玥姑娘目光中着一股嘲笑：“真是天意！” 玥姑娘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拿出一个锦袋，里面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似乎是什么灵丹妙药：“这是‘凝香丸’，交给右护法，这是我亲手炼制的丹药，可以强身健体，驱除百病，河神祭之前给每个信徒发一颗，就说是帮会的福利。” “是，帮主！”那人接过锦袋，喉咙里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没事下去吧，这几日，勿要打扰本姑娘。” “是！” 就在这十几人离开后，玥姑娘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盏青灯，正是上次摄取云鸿元神的那件引灵仙器。她痴痴望着这件仙器，眼神充满凄迷，自言自语道：“大哥，你等着，有了水师府的人做陪葬，你很快就能降临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