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芹出手,巧借战俘杀人
一想起昨夜,祭酒大人对云鸿的赏识,云寒心中便有火。 云鸿一个废人,天生体弱多病,经脉不通,武道上注定不能有所成就。近年来,更是连他引以为豪的学业也在纨绔中渐渐荒废,这样一个人,凭什么得到祭酒的赏识?难不成就是因为一幅《鳌龙玄鹤图》的谣言? “云鸿想参加半月后的秋闱,不能让他中举!”云寒冷冷说着。 这时,高方也跟着凑将上来,眼珠子一转,幽幽道:“夫人,咱们若不动些手脚,让鸿公子安心温习功课,说不定这次他真能考上举人。”顿了顿,又道:“到时恐怕寒公子的地位会遭到威胁…要不此次由小的出面,去寻几个利落的打手,待他外出时教训他一顿,让他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不信他这次能够中举!只是,银子方面可能……” 高方“嘿嘿”笑着,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 他平日在外厮混,结实的三教九流不在少数,单纯寻几个地痞将云鸿打一顿,这也不是难事。况且在京城混的地痞流氓,少说都有些后台,官府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只是这事要办,怕是银子贵了些,高方自给有些舍不得。 高芹柳眉一横,其实她心中也早有打算。 此刻,听了高方这个馊主意,当下发了通火:“昨日才被一顿打,今天就不长记性了?云鸿是我侯府子嗣,曾经还是长子,要是三天两头就被打,你让我怎么跟老爷交待?”沉了沉气,又道:“云鸿若能中举,那也是我侯府的荣幸!” 高方本以为自己的注意好,还沉浸在那份“报仇”的欢喜中。却忽然听到高芹的训斥,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下跪求饶。 高芹又道:“他既然要参加此次秋闱,我这个身为主母的也应该大力支持。至少在生活方面不能寒酸,这样,派几个人下去伺候吧。” “什么?派人伺候?”云寒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场大叫一声。 跪着的高方也揉了揉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萱儿,前几日南宫大人从边境回归,不是带来几个女真战俘给侯府吗?”高芹没有理会,反问身后的黄衣丫头。 “回夫人,那几个战俘老爷过目后,安排在后院养马呢。”黄衣丫头应道。 高芹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能参军打仗的战士,少说也是锻体境的武者,让他们在后院喂马实在可惜了。高方,你给我去马厩挑三四个不安稳的家伙,让他们去映雪园侍奉鸿公子的生活,顺便负责他的安全,要是日后鸿公子再被人打,也会有个保障。” 高方是个明白人,脑袋一转,瞬间就明白了夫人的用意。 这等手段,既折磨了云鸿,又不会惹来旁人的闲话,心中直赞夫人高明。正要去办,却听黄衣丫头说道:“夫人,那些俘虏可都是女真族的战士,性格暴躁,才刚被解押回来几天,身上的锐气还没打磨,要是现在放出去,鸿公子那手无缚鸡之辈,恐怕会有危险。” 高方冷哼一声,在旁强词道:“就是要这种桀骜不驯的,否则哪会起作用!” 高芹对云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只是希望云鸿不要成为她瓦解云家的绊脚石。吩 咐道:“既然如此,萱儿,你也跟去好了,必要的时候,出手缓和下。” 黄衣丫头微微一笑,绕了个圈走到高芹前面,屈膝道:“奴婢遵命。” 高方也露出坏笑:“有静萱丫头这位通体境的武者出面,鸿公子是有得受了!” 几人说话间,只有云寒趴在一旁,默不作声。他是练武之人,极其自负,认为自己的实力很强,完全可以碾压云鸿,故而有些不屑于玩弄这些阴险的伎俩。不过,除掉云鸿,爬上世子之位,也是他志在必得的事。对母亲高芹的计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刻,映雪园中,云鸿正在潜心读书,滋养浩然正气。 对于高芹的算计,云鸿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昨日的一番作为,已在幽京城内掀起风雨,要是高芹还不有所动作,那就不是高芹的作风了。有着前世的经历,他也大致猜到,高芹很有可能会用战俘来对付他。但有一点,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世,他的挚爱静萱丫头,即将要来“服侍”他。 经过几个时辰的修炼,丹田内的浩然正气,比起昨日又浓郁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那般稀若无物。欣喜之下,刚要施展一套拳法舒展身体,却被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云鸿眉头一皱,确实有人敲门,只是不是在敲,而是在踢。 本以为云寒刚挨一顿家棍,高芹会消停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来! 当下起身开门,却见四个邋遢大汉堵在门前,破衣烂褂的,全身黑黝黝,像是那久居地底的矿工。这四人皆是塌鼻大耳,卷发绿眼,明显不是汉人,且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刺有一个战俘编号,数值皆在两百之上,三百之下。这也证明了,这几人的修为皆在武士以上。 四人之后,正是高方那张丑恶的嘴脸,只不过昨日那一巴掌的浮肿未消,如今更是泛出了淡淡的紫色,他低头捂着,一看到云鸿,立刻面色发白,后退两步,样子很是滑稽。 “这是……?”云鸿一脸迷惑地问道。 话音未落,那四个邋遢大汉便把门一推,也不看云鸿,大步昂首地走了进来,像把此地当成了自己的家。随后径直闯入厨房,恰在炉边寻得几个蒸熟的大饼,当下就肆无忌惮地吃了起来。其间,四人皆沉默不语,也不知是语言不通,还是压根没把云鸿放在眼里。 大饼是云鸿专程烙的,在云鸿眼中,这些战俘虽然桀骜不驯,但毕竟是军士出身,身怀武士修为,日后必有大用。若能通过几个大饼收买四人的心,使其效忠云鸿,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当然,能来此地者,定是受了莫大的好处,仅靠几只大饼,恐怕还不行。对此,云鸿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是四人真不识抬举,大可除之而后快。 “既然来了,进来喝杯茶吧。”云鸿神情自若,浑如铜钟的声音传到高方耳中,直把他吓得浑身发软。 昨天被云鸿抽了一巴掌,高方心中已经落下阴影,如今又是这般情景,不由勾起一阵恐惧。也不晓得云鸿何时拿出一套茶具,洗杯、研茶、煮水、浸泡,熟悉的一套工序,简直如同鬼魅刻在了他的心头。急忙后退,不料却被身后大石一绊,摔了个人仰马翻。 云鸿冷笑一声:“怎么?被昨天的一巴掌打怕了?” 说着便逼上前去,却见高方双退直蹬,情绪有些失控,指着云鸿叫嚷道:“你…你…你别过来,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夫人听说你在云裳阁被打,现下又要考取举人,不可再出意外,这次特意给你安排了几个能打的奴役伺候你,希望你能安心读书,为我侯府添光,今后他们就供你驱使了。” “伺候我?”云鸿蓦然失笑,高芹的盘算,他怎能不清楚? 往常的战俘,一般都是缺胳膊少腿,重伤受创的。而眼前这四个人,不仅腿脚齐全,还身强力壮,完全就武士的料。高芹为自己物色的这四个奴役,可真是煞费苦心。 高方见他没什么动作,这才稍定了定神,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衣服上被磨了个大洞,一脸的狼狈样,赶忙赔笑:“鸿公子,这是夫人的一片好心,你可万万不能推辞啊。” 说着,对远处四人叫唤一声:“鄂明,还不向鸿公子行礼?” 远处那大汉一愣神,明显是四人的头头。急忙将手里的大饼揉成一团,囫囵嚼咽下去,又舔了舔手上的油汁,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浑然像个臭要饭的。走到云鸿跟前,用着半吊子的汉语说道:“鄂明见过公子。” 高方走到鄂明身边,伸手锤了锤他的后背,发出一阵雄厚的闷音,笑道:“鸿公子,他们在军队里练过,都是略有小成的武士,武艺上绝对没话说。像这种手脚齐全的战俘,要是在市场上买卖,开价百两都有人争着买呢。你看,夫人对你可真是不错吧。” 云鸿上下打量一番,便摆手道:“既然如此,替我谢谢姨娘,这几人就留下吧。” “什么?留下?”高方一愣,没想到云鸿这样就接受了,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冲着云鸿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回去交差了,鸿公子,告辞。”还没说完,人已经一溜烟跑了,就生怕云鸿追上来给他一巴掌。 见高方远走,云鸿关上大门,随后目光一扫四人,便走入亭中读起书来。 鄂明见云鸿这般从容,心中也是一阵惊愕。毕竟四人做的有点过了,本以为这个鸿公子难以忍受,定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然后严加管教。若是云鸿先对四人动手,他四人就可以以误伤为由,狠狠的教训云鸿一番,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可谁能料到他竟这样淡定? 高芹许给四人的好处,就是让四人影响云鸿读书。若能成功阻止此次云鸿秋闱中举,便答应他四人消除俘虏身份,做一个正常人。但前提是,这个影响不是靠武力镇压,毕竟云鸿是侯府的子嗣,一定要稍微客气点。 这时,另外三人在厨房一番搜寻,也找到了不少面粉、大米。当下便在厨房里开锅设灶,烙起油饼。这四人都是武士出身,在当战俘这几个月里,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这几个人哪里能放过?至于云鸿,若是问起来就全当是言语不通,不去搭理他。 鄂明闻到了油饼香味,腹中就是一阵饥叫,刚要进屋吃食,却听身后云鸿叫道:“鄂明,叫那三个人出来下,本少爷有话要说。” 鄂明脚步一滞,本想不理他,但下一刻,却是生生愣住了。 云鸿说的是火云话! 女真族是火云帝国的重要族群,火云话是火云帝国的官话,因此大多的女真族人都懂这一门语言。而鄂明四人都是军士出身,曾为火云帝国效力,自然是懂得这门官方语言。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得身后的声音冷硬了几分。 “怎么,难不成火云话你也听不懂?” 云鸿前世身为护国法师,没少和无极、火云两国打交道,懂一些火云话,也不足为奇。倒是那鄂明一脸呆滞,他本以为云鸿弱小可欺,可却发现似乎没这么简单。本想靠着语言不通的理由装聋作哑,可现在貌似是行不通了。顿时,心上生出一股压力。他虽然有些武士的修为,但在大幽已是战俘,要想活命,还是不可跋扈。当下走进厨房,朝着那三个人吆喝了几声,那三人也是一脸惊讶,但行动迟缓,却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刚才听了高方一句话,云鸿若有所思。 说是这几人要是在市场上买卖,就算几百两也有人争抢,这话顿时点醒了云鸿。 若能将这几人贩卖出去,自己能得一份财产不提,还能在高芹的脸上狠狠打一巴掌。如此计算,四人足有千两,千两纹银,足够给母亲安置一处宝地,让她好好生活,不用在侯府受苦。 云鸿见四人来了,开门见山道:“你们四人来我这里,有什么目得,打算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之前身为战士,随后沦入战俘,如今被人当做枪杆,我想你们谁也不乐意。本公子大人大量,也不难为你们,家里有些吃得、喝的、用的,你们可以随便。一日三餐,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除此之外,本公子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要给我惹麻烦,若是你们执意要惹麻烦,我绝不建议将你们送回战俘营再磨练几年。” 鄂明四人一听,连连点头,心中对这个鸿公子的印象也有了极大改善。 自从他四人沦为战俘,就过着似人非人的日子,别说吃饱饭了,就算是吃树皮,都没有吃饱过。如今到了这里,简直就是到了天堂,只要给他们吃饱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鸿公子放心,我兄弟几人一定不给公子惹麻烦。” 云鸿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对付这几个人,凭借自己现在的手段,精神力已经不足以威慑他们。和气可生财,要是他们背叛了高芹,愿意和自己合作,这绝对是一个大买卖。烙 说完,云鸿便回了房间,拿起几块烙好的饼,准备留给母亲。 临走前,更是丢下一句:“你们都记着,夫人给你们的好处,本公子也能给你们。跟我合作,本公子不会亏待你们,有些事,做之前最好考虑清楚,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云鸿这句话,硬是给四人一声当头棒喝。四人自从沦为战俘,就没有一天人过的日子。眼下,虽然高芹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恢复自由,但这也是片面之词,没有销毁契约之前,谁能信她的鬼话?要知市场上战俘的价格高的惊人,高芹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会为阻止云鸿秋闱这点小事,白白损失千两纹银? 明摆着,这不可能!四人对此亦是心知肚明。 反是云鸿客客气气的,先不谈合作与否,就光把他们的肚子填饱,已是王道。 鄂明见云鸿拿走几个大饼,明显有些rou痛,幸亏厨房里的面粉还算充足,只得将面粉再倒出半袋,开始折腾,不一会,厨房里便又传出沁人心扉的馍馍香。 透过窗隙看了片刻,云鸿毫不在意,安心打坐起来。 家中的粮食储存虽然不多,但给他们四人提供吃食,也足够十天半个月的。只要能让他们四人效忠于自己,这点损失算什么?不仅如此,若事情能够成功,自己还将大赚一笔,从此和母亲离开侯府,自力更生。母亲也再也不要低声下气的,再受高芹的气了。 云鸿早上一连读书三个时辰,加上昨晚的夜气,体内的浩然正气已经明显改善。 进入冥想状态,对身体脏腑内察一番。如今在任、督、带、冲四条主要的经脉中,浩然正气已经能够相互衔接,形成一条细小的连线。心中大为惊喜,有着前世的修行经验,云鸿知道,现在已经可以运行周天了。浩然正气一旦运行,便能收放自如,以气御物。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伴随气流的运行,丹田中的内气便可转至髓海,激发元神出窍。 有着前世的修行经验,云鸿如今无须探索,很轻松便进入了状态。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鸿成功运转一个周天。五脏六腑好像被蹂躏一遍,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脑海中清明无比,一股暖流涌动全身,脸上的神色也容光焕发起来。云鸿心中大喜,万事开头难,能成功一次,后面便简单了。如此又经过几次反复,直到体内气血沸腾,髓海区域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元神悸动,云鸿才停了下来。 修炼《君子浩然行气录》运转周天,消化能力极强,刚要下床吃饼,却听得门外一阵呵斥:“萱姑娘,鸿儿手脚健全,不需要人伺候,请你转告高夫人,让她把人带走。” 云鸿一怔,这是娘的声音,自己修炼入神,竟不知道娘回来了。 不过,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另一个甜美的声音。 这一刻,云鸿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头脑昏厥,脑海深处,诸多景象纷纷涌现。 这声音是……是她…… 心中一阵酸楚,情绪剧烈的波动下,眼眶被朦胧的泪水笼罩。脑中一振,猛然想起那一道倩影,那一袭黄裳,那眸中撒下梨花泪:“若有来生,奴婢还愿服侍您……” 云鸿的身子一颤,似乎用尽了力气,发出一声细弱蚊蝇的声音:“萱儿,终于等到你了。” “嘎吱——!” 屋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精致的面孔。 出门时,云鸿已经调整了心态。他知道,如今的静萱还只是高芹的丫鬟,要从高芹的魔爪中将她“解救”出来,可能还需要下一些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氏干完了活,回家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见到云鸿在房中打坐,像是睡着了,也不曾叫他。又看到那四个大汉在家中搜刮,烙了一篮子的大饼,顿时心中生火。家里拮据,那一篮大饼,足够家里生活半月之久。当下对四人发了一通无名怒火,可四人似乎不懂汉语,说了半晌,竟在训斥声中呼呼大睡了。 正在无计可施时,高芹的贴身丫鬟静萱忽然登门拜访。 静萱虽被高芹安排给了云鸿,但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也不可能和云鸿一起住。高芹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只是让她闲暇之时过去看看,顺便监视云鸿的一举一动。况且静萱是高芹的贴身丫鬟,跟了高芹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云鸿。 今天,静萱只是来看看云鸿有没有危险罢了。 静萱是个孤儿,自幼跟着高芹。随着高芹嫁到云府后,暗下学了很多武学。她天赋异禀,仅是偷学,无人指导,竟然就练到了锻体境大成,实力不可小觑。前世,静萱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直到她香消玉殒,她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这一世,既然重来了,云鸿发誓,一定会帮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母亲,鄂明四人我已经收下了,你不要为难萱丫头。” 话音一出,两边的目光刷刷看向云鸿。 正巧与静萱交接了目光,之前,云鸿曾多次幻想,今生再见静萱的时候,那将是怎样的花红柳绿?本以为帮她说了话,她不会那般冷漠,却没想到还是换来了一个不屑的眼光。 王氏没有发现两人的细微的神表情,只是问道:“这四人都是女真战俘,绝非善类,你留在身边就是祸害,你为什么要答应?”王氏十分心急,以为云鸿没看清其中的利害。 面对静萱,云鸿心中虽然有些酸痛,但却没有在意,装模作样地应道:“姨娘深思远虑,怕我秋闱期间遭遇不测,所以特派几个能打的奴役供我驱使,我看这几人身手不错,便收下了。” 静萱以为依着云鸿的性子,要将几人留在此地,还需大费周章,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虽然王氏有些不满,不过如今王氏没了地位,家中之事还是云鸿说了算。静萱是个聪明人,从头到尾,她都没跟云鸿提起,高芹派她来做丫鬟一事。眼下,既然云鸿接受了四人,四人也安分守己,那便算完成了任务。又随意考察了一番,见没什么意外,便起身告辞。 待她走后,王氏迫不及待的问道:“鸿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鸿只是随意笑了笑,便将母亲拉入房中。王氏见他脸上平静的笑容,心中的急躁也平息了许多。 云鸿道:“母亲,这几人尚有用处,这次定能给高芹反戈一击。” “可家中粮食短缺,多出四张嘴,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半月。这些人战俘出身,现在有的吃、有的睡还算安分,一旦日后填不饱肚子,定会闹事。”王氏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不妥。 云鸿摇了摇头,这四人是他摆脱高芹的绝佳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当下,不知从何处拿出五两银子,递到母亲手中:“母亲,侯府工作辛劳,你大可不在这里受罪。拿着这些银子去投奔二叔,让他给你安排个住处,少则五天,多则十日,孩儿一定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王氏有些惊讶,这些银子都是云鸿的私房钱,以前从不见他给别人。但见云鸿眼中放光,神色坚毅,心中的忧虑也逐渐消散。先前,自己对那四人呵斥,却都聪耳不闻。倒是在云鸿跟前,时刻保持着敬畏。云鸿利用战俘对付高芹,自己在一边晾着,反而是碍事了。点了点头,只好接过银子。 云鸿口中的二叔,正是王氏的叔叔。 当年外公遇害,皇帝下令全家处斩。母亲因侯府庇护逃过一劫,而二叔却因为远去西域做生意,也庆幸逃过一劫。几年后,二叔回幽京的时候,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了。自此二叔改头换面,在城中开了一家丧葬店,赚点小钱,只求安度余生。母亲出生贵族,自幼写得一手好字,帮二叔打打下手足矣。只是那地方常年停尸,鬼气森森的,让人难以接受,让母亲去住着实是委屈了。不过相对家里,与侯府清理舍后,还要时刻遭受别人的恶言冷语,那个地方反而是清静快活。 “母亲,等我将这几个大汉解决了,便给母亲盘一间店铺经营。” 王氏点了点头,自从《鳌龙玄鹤图》的风声传得沸沸扬扬,她就觉得云鸿变了。整个人脱胎换骨般,说的话做的事,反而让人捉摸不透。若是以前,王氏绝对不会让云鸿孤身犯险,但现在却没有这些疑虑。当下简单的收拾行装,便找了个无人的后门,悄悄出了侯府。 母亲一走,没了担忧,云鸿立刻觉得浑身轻松。 这几个战俘,云鸿早就有了考虑。上次在云裳阁,上官百里欠下自己一个人情,正巧如今有机会偿还。上官家底蕴深厚,若能请动上官百里出手,几个战俘绝不在话下。将他们卖给上官府,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若能说通四人,让他们予以配合,最后设法栽赃给高方,定能狠狠地抽高芹一巴掌。 只是有样东西难寻,便是这几人的“战俘契约书”。 战俘契约书,每个战俘身份的象征。虽然只是一张白纸,但这张纸却决定了每个战俘的命运。有了战俘契约书,战俘才能在官府登记,以官府为公证人,从而正规的买卖。而方才,高方领着几人前来,这契约书多半是在他手上。 眼下这四个战俘好打发,只要每天给他们吃好喝好,他们便不会闹事。不过,要得到这四份契约书,恐怕还需要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通过这几日修炼《君字浩然行气录》,体内的浩然正气明显得到改善,云鸿清晰的意识到,不出七日,定能激发髓海中的元神。 往后几日,除了早中晚的饭食时间外,云鸿无一不是在房中修炼。 因为怕几人察觉,云鸿只好将打坐的动作改为平躺,让人误以为是在睡觉。 这样的改变,让鄂明几人很是纳闷。鸿公子除了吃就是睡,根本没见他读什么书。夫人本就是让他四人来影响云鸿读书,既然云鸿没有读书,那就谈不上什么影响。久而久之,四人都忘了这件事。毕竟这些日子,四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有吃有喝,别提多快活了。 期间,静萱还来看过一次,只不过听说他在睡觉,只好扫兴离去。 五日后,恰逢子夜。 浩然正气在经脉内运转如飞,云鸿只觉浑身暖融融的,再也没有第一次运行周天的痛苦。只不过经过数日的冥想,五脏六腑好似经过了浩然正气的洗刷,异常沉重,恍如狂奔百里,难以喘息。不过,纵然如此,脑海还是一片清明,冥冥中,意念仿佛触碰到什么。 一股冰凉的寒意将云鸿包裹,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不过身子骨愈加轻盈,整个人飘飘欲仙,不过依旧不能逃脱身体的束缚。少时,无尽的黑暗中陡然传来一道光亮,像是一个出口,但却不知通到哪里。出口看上去飘忽不定,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云鸿心中一喜,众妙之门! 炼神第一境,元神出窍,便是将意念穿过这道众妙之门。 穿过众妙之门的元神,能突破身体的束缚,完全的融入自然,以自然为炉鼎,风霜雨雪犹如自身之息,若是通过一些简单的法术,更能借法于自然,施展道术,无所不能。 云鸿虽然天生体弱,但学识渊博,在道法修行上,资质算是上乘。此刻,配合前世的修行经验,众妙之门前产生的诸多幻象,在云鸿眼中都是一闪而过。剑一般的意念乘风破浪,直取众妙之门。只是眨眼功夫,便似越过千山万水。炙热的阳气从众妙之门外射进,照在云鸿的意念上,几乎要将这股顽固的意志驱散。 云鸿两世为人,可以说是凤凰涅槃,心性早已清静如水。面对阳气灼烧,虽然寸步难行,但仍是抱元守空。就这般,咬牙挺过那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不知坚持了多久,只觉浑身轻松,再睁开眼时,眼前却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