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独闯千军
高芹太了解云鸿的为人，他满腹谋略，说是“老jian巨猾”也不为过。任何时刻，他都不会将自己陷于危境。明日就攻城了，今夜他孤身来访，肯定没好事，说不定又是一场阴谋。 然而一声令下，那千军万马面面相觑，竟都杵在原地，没一个人敢上。 并非不敢，而是被云鸿的气魄震慑了！ 敌方主帅，不带一兵一卒，独闯千军，试问古今有谁？ 云鸿倒有些不以为意，结果似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面带微笑，抬腿往前走了一步，只闻刷刷一阵响，那千军万马竟也不约而同，顺着他的方向，往后退了一步，一丈仍是一丈。 见双方配合的如此默契，高芹简直气昏了！ 她手下这么多精兵猛将，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竟都是缩头乌龟！ “一群废物！” 高芹怒喝一声，夺过身侧兵士手中的铁枪，便要亲自动手。却听云鸿说道：“高元帅，今日我来，不为国事，只是有些私事想找你谈谈。难道你们无极国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高芹冷哼一声，道：“我与云家早已断绝关系，有什么私事可说？” 嘴角抽动，大喝：“擅闯我营者，死！” 手中的枪头焕发光彩，挥舞间卷起一道灵流，朝云鸿当头打了过来。 云鸿不愿与高芹动手，便将双手背负，面对刺来的枪尖，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见他负手不用，极其嚣张，高芹更怒，整个人暴跳而起！ 一招灵蛇摆尾，枪杆怒扫，爆射的灵气如同疾风骤雨，在云鸿的脚下疯狂流动。云鸿借正气一跃起身，与气刃擦肩的同时，眼中闪光，看准时机，猛地气沉丹田，使了个千斤坠。 “轰”的一声响，枪头接地，竟被云鸿死死踩住，而他依然保持着负手的姿势。 高芹大惊，她的枪法早已臻至化境，世间能敌者无几！ 可今天，竟被他轻易破解了！ 灵风激荡，那些军士纷纷退散，空出一个方圆三丈的圈子，任两人拼斗。 高芹用尽力气，却死活拽不开枪头，一时半会，战斗陷入僵局。 高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今天既已出手，当着数十万人的面，若是敌不过云鸿，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坐镇中军？心思一转，猛地发力，只闻“咔嚓”一声，竟将那精铁枪杆折断了！ 云鸿见状暗道不好，连忙偏转身子，下意识里闪躲。谁知高芹趁他跃起，忽然抬腿将他脚下的枪头踢飞，正巧撞到身后一个士兵的枪杆上，又弹射了回来，刺向了云鸿的背心。 与此同时，她暴喝一声，提起断裂的枪杆，朝云鸿的胸口捅去。 这一瞬间，前后受敌，云鸿躲闪不及。 “叮！叮！”两声脆响。 正气炉高悬头顶，一道金光从中溢出，分成两股火焰般的气流，注入云鸿的左右手。 那枪头与枪杆，接触到浩然正气，纷纷停悬半空，不得前进分毫。 下一刻…… 心念一动，两道rou眼可见的灵波，自双手涤荡而出！ 高芹惊叫一声，只觉一股飓风袭面而来，防不胜防，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身后将士大惊，几个人接住了高芹，其余人受到正气冲击，又退后了几步，包围圈再次扩大。 “献丑了。” 云鸿缓缓落地，抬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淡淡说着。 话音未落，人群中有人大喊，却是阿尔那星和一众罗生门杀手，带着精英部队赶来。 高芹怒道：“云鸿，你是厉害，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千军万马中闯出去！” 云鸿抬头一看，见来者中有罗生门的黑衣人，立刻正色道：“高芹，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有重要的事。你可以不认我，也可以不认整个云家，但是，你不可以不认你的亲儿子！” 说着，正气炉金光暴涨，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云寒！ 高芹目光一震，张开嘴巴，整个人吓了一跳。 当日在墨色江山，她用云寒作为威胁，差点杀了他！ 自那一刻起，高芹就认为，他们之间母子情断，他已恨透了自己…… 高芹怔在原地，望着云寒，面容呆滞，一动不动。 云寒也望着她，见她战甲加身，英姿飒爽，与以前侯府中的形象大不相同。据说，她现在是无极国赫赫有名的昆邪王。面对这个新身份，纵有千言万语，云寒却不知要说什么。 唯有两个字：“母亲……” 高芹离开云府已有一年半，这一年半内，她没有见过云寒，她也没有想过，日后还会再见到他。此时此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听他叫一声“母亲”，心中竟是一片空白。 所有人大惊，包括阿尔那星，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主帅竟有个儿子！ 云鸿在旁道：“你不认我这个侄儿无妨，但血浓于水，难道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 阿尔那星从未见高芹这样，擅作主张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拿下！” “退下！” 没等那些人动手，高芹已将之喝退。 她望向云寒，故作风轻云淡，问道：“两国打仗，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 他顿了一下：“我来，就是想看看你……” 一句很平常的话，在此刻说出，却如天山怒雪，狠狠抨击在心！ 揪心、刺骨、寒彻…… 不知为什么，她的眼中有些酸涩。 之前，她身负使命，做了很多对不起云寒的事。逼他练武，逼他继承爵位，逼他夺取墨魂砚……甚至，用他的生命来威胁云鸿。当时，高芹总认为，我生你养你，便是让你替我完成使命，一切顺理成章。直到她离开云侯府，她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无法弥补。 人生在世，所为何求？ 一份使命？一个国家？一念执着？ 还是，一颗心？ 自古多少豪杰，为了国家大义，舍弃儿女私情。但是，他们快乐吗？名扬四海，是他们想要的吗？苍茫世间，不知有多少功成名就的英雄，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悔恨终身！ 表面的风光，铸成暗下的悲伤…… 回到无极国，高芹也有这样的悔恨，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云封和云寒。 嘴上说着恩断义绝，但每逢想起，却又陷入深深的痛苦。 寂静中，一个罗生门的黑衣人冲了上来，手中燃起两团邪火，爆出刺耳的声音，口中喝道：“主帅，他们是敌军，千万不要受敌军的蛊惑。”话音一冷：“让属下替您扫除障碍！” 一团烈火凭空生发，朝云寒打去，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云鸿目光一震，立即闪身到云寒身前，手中正气炉金光大放，发出一股浩然正气，与烈火相撞，耳中涌入一阵“嗞嗞”声。与此同时，高芹腾身到黑衣人身前，猛地甩出左臂。 “啪！”一声脆响，竟是一巴掌打在那人的脸上。 “谁让你擅自行动，当本帅不存在吗？” 高芹怒喝，又是一拳，直接将那人打飞。 云鸿心思缜密，见那黑衣人急着出手，很可能是发现了破绽。趁此机会，一手抓住云寒，腾身而起，半空传来一句话：“东营三里外恭候，希望高元帅能给自己一点私人空间。”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无数武道宗师腾身欲追，却听高芹大喝：“都别追了！让他们走！” 阿尔那星道：“元帅！大好时机，不能让他逃走！” 高芹冷冷瞪他，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来人，备马，我要出营！” “什么？！出营？”阿尔那星大惊。 罗生门的黑衣人纷纷道：“主帅三思！这明摆着是敌人的陷阱啊！” 高芹懒得理会，等战马前来，一跃而上。阿尔那星见她心意已决，也拦不住，便道：“既然主帅要出营，那请您稍等，属下这就调派一支精英部队护送，绝不会让主帅出意外！” 谁知高芹却道：“都退下，本帅一个人去。” “主帅！明天就决战了，群龙不可无首啊！”阿尔那星苦口婆心道。 这一次，那些将士也跟着应和。 “放肆！”高芹怒发冲冠：“我是主帅还是你们是主帅？都给我滚！” 一些人还拦着，高清扬起马鞭：“谁再拦着我，军法处置！谁敢跟着我，五马分尸！” 此话一出，没人敢再说话，阿尔那星叹了口气。 人群中分开一条通道，高芹冷哼一声，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已是丑时。辰时是约定的决战时间，便道：“阿尔那星听命，若辰时前本帅回不来，那所有的战斗，按原计划照常进行。” 不等他回答，一鞭子落下，身影淹没在人海中。 见她离去，那些罗生门杀手纷纷冷笑。他们的目的是促成两军对战，至于什么高芹，什么主帅，表面尊敬，实则没有放在眼里。既然决战照常进行，那主帅的安危算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三里开外，一片荒林中。 云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云寒在林间走来走去，看样子很焦急。 等了一会，云寒忍不住问道：“大哥，母亲会来吗？” 云鸿笑了笑：“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话音未落，马蹄声“哒哒”入耳，荒林尽头，一匹骏马闯入两人的视线。 月华如水，洒出一片柔和的清光。 云鸿放出神念一扫，四周寂静无比，没有别的气机波动，缓缓站起身。见高芹下了战马，朝这边走来，淡淡道：“不愧是昆邪王，胆识逼人，我还以为面临的是一群高手的围剿。” 高芹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母亲……”云寒走了上去，望着她道。 高芹跟他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点微笑，转而望向云鸿。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