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言相劝
“云寒,你修炼魔功,罪无可恕,再不罢手,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无情!” “废话少说,有本事打败我!” 云鸿的目光陡然一寒冷,但话音未落,云寒的化骨噬魂掌,凶恶如同九幽阴灵,再次朝云鸿扑去。话至此处,云鸿已经仁至义尽,但云寒却依旧满身戾气,根本不愿罢手。既然对方要与自己拼命,若不出手击败他,这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化骨噬魂掌是名副其实的魔教功法,对付这等魔功,光用《卷云录》已经力不从心。抬头一望,此刻已经是酉时。不知不觉中,满天红霞变换起落,天边的玉盘悄然而升,淡霞笼罩,原已是明月升焉。云鸿这才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打响了一个时辰,若不快些解决云寒,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若父亲知道了云寒暗下修炼魔功,一定会将云寒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云鸿也不再隐藏实力,神念一动,浑身正气奔涌。 脚尖略一点地,便身轻如燕,平地飞举。 利用身法,云鸿巧妙的闪躲云寒的攻势,转瞬间,手中便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香炉。正气炉似乎是破空而来,疾如闪电,只感觉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中升起,将云鸿笼罩,好似变成了一个小太阳。在云寒的眼中看来,云鸿凌空飞旋,便如同九霄神明,而他手中飞舞凌动的正气炉,就好似三足金乌的冠帽。眼前的世界在这一刹那间,奔腾涌动,下一刻,金光四射,云海奔腾。正气金芒、落日霞光、魔气血光,加上《卷云录》带起的漫天烟云交错闪烁,竟让云寒分不清那些灿烂夺目的光华,究竟哪一道是云鸿,哪一道是云霞,哪一道是血光。 云寒从没想过,自己的哥哥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不仅是境界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还有那护体仙器,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神器。致命的威胁,充斥在闪烁的云光幻影中。深深的绝望,让云寒几近疯狂,他朝着四面八方凌乱出掌,强悍的灵力奔腾,将整个擂台打得四分五裂,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动了整个侯府。 然而,正气奔涌,云气盘空,无论云寒如何出掌,云鸿驾驭着正气炉,都好似那荒野中亘古的长风,朝着他猛烈吹来。刹那间,无边的威势如同风卷残云,将天地重新洗涤。 “云寒,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听到云鸿的声音,云寒发疯了似得,急忙身退。 然而,瞬间的紧张又让他判断出,声音来自身体的正前方。他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内气,朝着前方打出一掌,希望能劈开变幻的金光。不过,云寒这二流子的魔掌,面对堂堂儒门九仙器,岂能有用?光芒闪烁间,血光直接被强行破开。光影之中,一人一炉凭空现世! 在正气炉要击碎对方的头骨的前一刻,云鸿手势一发,猛地收起瓷炉,双手五指发力,犹如鹰爪一般嵌入了云寒的rou里,这一抓,似乎感受到了对方肋骨的存在,死死扣住! 一瞬间,云鸿骤然发力,借助浩然正气,竟将云寒魁梧的身躯举过头顶。 而后,转了一个圈,猛地往身后摔去! 云寒实战经验无数,没想到这场比试,最后的结局,竟是被云鸿毫无悬念的击垮,而后被他一记背摔扔出去。而这样的结局,似乎还是对方手下留情了。按照方才的攻势,那只香炉完全能将自己的头骨击碎!施展化骨噬魂掌,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到了空中,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那一股雄浑的力量将他甩出去,直接撞在了固定擂台的一堵土墙上,刹那间,巨响轰然,坚硬的墙壁破碎坍塌! 而云寒就好似一个装满rou的麻袋,从高空狠狠的坠/落下来。 因为内气耗尽,没有任何防备。可想而知,这一下撞得是多么惨烈。等半空中扬起的烟灰散去,云鸿才见到碎石堆中的云寒,鼻子、耳朵、嘴巴,从里到外全部渗出了鲜血。浑身铁青,衣服被石头划的稀烂。看他模样,五脏已经受到了撼动,一时间是无法再战了。 不过,从他凶恶的目光中,云鸿看出,他还没有认输! 休息片刻,两肘撑着地面,艰难的爬了起来。目光中的戾气依旧浓烈,恨不得将云鸿生吞了。不过,在无边的戾气中,却又多了一份无奈。云鸿能够击败自己,这点毫无悬念,可是,自己难道就要这么认输了吗?难道自己就要将整个云府,这样拱手让出吗? “不——!!” 云寒不服,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云鸿炼的是什么功法,又或者是,什么仙术? 不过,此等功法,为何与云家的《卷云里》如此相似,难道这就是《卷云录》练到极致的表现吗?如果《卷云录》真有这么强大,那还要学什么《化骨噬魂掌》? 其实,云寒同意与秦血凝做交易,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实力。 他要的是强悍的实力,而秦血凝的功法,可以帮他速成,可以帮他提升实力! 不过,他却不知道,所谓的速成,其本质就是魔道! 云家的《卷云录》并非不强,毕竟是先祖传承,云中子曾经帮助过幽帝开国,怎能不强?但云寒不知道,《卷云录》不仅是功法,更是心法。《卷云录》注重的是“心境”的修炼,先修心,后习武,如此方能成就。但云寒一味的寻求武力,从而忽视了心境的修行,自然觉得进步缓慢,即便是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即便是在深山老林里,时刻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那太行山云海,亘古常有,萦绕万年,矢志不渝。 只有坚信能从中悟得天道,才有可能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云海烟涛本身存在与那里,不言不语,无知无识,无悲无喜,他投射于人的视界和心灵,给每个人不同的感受。云海之运行,千姿百态,千变万化,之所以能演变成功法,根本还在于观者的心境。 只有心境高远,才能领悟云海真谛,悟得《卷云录》真谛。 云鸿虽然没有正式学过《卷云录》,但通过心灵的感悟,即便没有学过,也能将云海奔腾的景象,通过自身演绎出来,这才是《卷云录》的真谛,不拘泥形式,意境才是重点。 正所谓: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云寒却不知道这一点,他只会根据《卷云录》中固定的形式来练习,自然达不到效果。从地上站起来,将身体错位的各处复原,发出一声声“咔嚓”的脆响,听得人心惊胆战,然而云寒自身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神色变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漠和凶戾,在云鸿眼中,云寒已经丧失了人性,没有人性,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如何感悟人性,成就武道巅峰? 将身体错位的各处复原,他从碎石堆中走了出来。 云鸿看出来,他脚下拧转蓄力,显然是在酝酿,要继续与自己拼斗。云鸿叹了口气,对方五脏已经感动,若是再打下去,真的要你死我亡了。云鸿摇了摇头,不愿意伤害手足。 迈出一步,厉声大喝:“云寒,你够了!你真的要让我杀死你?” 此话一出,云寒蓄力的脚尖似乎颤抖了一下,身子也随之摇晃。 到了他这种地步,思维中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坚定的意志接近无敌,恐惧与痛苦,已经无法将其挫伤,唯有死亡!只有死亡的威胁,才能让他自己意识到,他已经败了! “云寒,我不妨告诉你,我的武道实力已是养气境大成,不光是rou身,就连元神也已是阴神!而且,你都看见了,我拿出的那只香炉乃是仙器。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你何必苦苦相逼?那天,你和姨娘在听风阁内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记得你说‘大门关的紧,为何有阴风?’,那阴风正是我的元神!所以,你找我切磋,我早就知道你的打算,只是一直不愿拆穿你,我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不至于闹到这种手足相残,同室cao戈的地步!” “我知道,你对我继承侯爵不满,可家中内务是父亲亲手交给我的,并非我强夺。而且,现在姨娘掌管财权,对信奉我的人削减月例,极为苛刻,但他们却依然没有背叛我!你好好想想,这是为什么!《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管理家族与治理国家一样,需要以德服人,而不是滥用权力,这样只会导致大家积怨!” 面对云鸿的好言相劝,暴戾的云寒渐渐安静了下来。 “云寒,我知道,这些大道理你现在听不进去。但你总要看看实施,姨娘原来的手下来投靠我,我一点都没有为难他们,我治家这段时间,可有做过什么过分之事?你再想想,姨娘当初是怎么对待我的,还有我那死去的母亲?你敢说我娘之死,和姨娘没有关系吗?将心比心,你觉得我是不是仁至义尽了?”这番话,虽处处逼人,但云鸿却说得极为温和。 话至此处,云寒的气息平稳下来,眼中戾气散去。 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大脑缺氧,受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认同了云鸿的话。云鸿本就是云府的嫡长子,虽然以前是个窝囊废,但现在比自己优秀,还懂得以德服人,他这么做,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所作所为算不上过分。 而且,以前那些事,的确母亲也有错。 虽然她性格刚直,目中无人,甚至修炼邪法,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良心。听了云鸿的这些话,也算是良心发现,一时间,无从狡辩,也不想狡辩。 “冷静下来了?”云鸿叹了口气,朝他跟前走去。 见云寒没有什么防备,云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弟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年来,为什么父亲辞去万里禁军统帅之职,整天呆在府中不出面。有时,甚至连我们这些至亲子嗣求见,他都不相见,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云寒默不作声,不知他为什么提到父亲。 对于云封,虽是自己的生父,但云寒并没什么好感。毕竟辞职离开军队,这在云寒眼中就是贪生怕死,而回来后对侯府不闻不问,又极不负责,这样的父亲,难道应该去尊重? 他下意识里回答道:“或许,只是他贪生怕死罢了。” “你说对了!” 云鸿淡淡一笑,神色逐渐凝重,说道:“这些年来,父亲辞职,隐居家中,的确是因为贪生怕死!不过,他贪生,不是贪他自己一个人的生命。怕死,也不只是怕他一个人死。父亲的贪生怕死,怕的是整个云家覆灭,他希望云家能够存活下去,能够延续下去!” 听了这话,云寒眉头紧蹙,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云州侯乃是幽帝亲封的侯爵,功勋卓绝,传承了三百余年,有什么可担心的? “寒第,如今的大幽江山,看上去固若金汤,天下太平,实则内忧外患,犹如危卵,随时可能因为一些风波,导致朝廷倾覆,战火四起。不说来自火云、无极两国的外患,就说内部矛盾。如今朝中,士族、贵族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云侯府虽然代代世袭,但在大幽贵族阶级中,已经算是最没落的一支。云侯府,经不起任何一场风波,尤其是权贵的风波!” “猎手总会挑老弱病残的猎物下手,任何一场风波,都可能导致侯府覆灭!父亲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早年在军中建功无数,却被无数新兴的士族所觊觎。因此,为了家族的发展,父亲宁愿辞官归家,做一个隐居者,如此,才可以避免权贵战火的波及!不过,父亲这么做,只是治标不治本。如今云家已经够衰败了,如果再起内乱,就是给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