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我们的故事/一切皆未改变【六周年特典万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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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苍穹的虹桥高悬于顶,远处有炸雷不断响起。 “风暴要来了。” 有些熟悉的清朗女声从身后传来,想回身看看,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雷鸣声还在继续,似乎还有着愈来愈大的趋势,拂过耳边的风带来了不知何处的口琴独奏,似乎是那首叫做《欢乐颂》的曲子…不过为何听起来如此悲伤? “你不跟我走吗?” 不知是哪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近在耳边,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声音。 脑袋上那被他精心打理着的金色的头发被谁揉乱了,那只淡蓝色的手在他眼角拂过,为他擦拭掉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双眼的水幕。 “战士可不会让敌人从自己眼中消失,而且…男孩子可不能哭哦~” 一抹赤红被风浪吹拂着扫过他的鼻尖,痒痒的,令他几乎要忍耐不住打喷嚏的欲望。 “你会死的。” 在说下这句话后,那布满了伤痕的十字军面甲抬了起来,血色的光华闪过,看起来就像是深渊底部那些被称作“污秽”的被污染的怪物一样,但此时此刻,那双本应该充满残忍的眸子里,只有着向死的决意。 “那是每个战士的宿命,所以,在这个时候,请高兴一些吧,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憋闷,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不过战士对他已经憋红的脸颊视若无睹,只是在说完话之后便回过了头去,挥动手中的血色长枪打飞了不远处的楼厦坍塌时迸裂飞出的巨石。 “那…我走了。” “要保重啊,小艾。” “……” 看着战士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踏上那宽广的虹桥,明明已经喊的撕心裂肺,但仍旧无法传达出一丝一毫,就如同那时一样。 【等下…如同…什么时候?】 这画面似乎很熟悉。 挺立在虹色光芒之中的深蓝战士,赤红如血的发丝张扬的飞舞着。 她, 在直面神的光辉。 “轰!!” 虹桥之上传来了犹如天崩一般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亦如那突兀间的消失,天崩般的声音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停歇了。 有泠冽的风裹挟着足以称之为风暴的元素贴着地面从虹桥上凶狠的刮过地面,锋利如刀的风在他的脸上、身上划出一道道的血口,然后又快速的愈合。 他不曾后退一步。 狂乱的风撕碎了周围数十公里的建筑,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数百年前的人类战场一样凄惨。 但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直到三天后,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那身被她说是最衬他的白色短衫。 【明明长了一副好看的脸,总是那么阴郁可不行…来,换上这身衣服,这可是特意给你买的呢…吼吼…这样就好多了嘛!!】 记忆中的她用力搓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撸一条可爱的宠物狗。 而每到这时,他总会拼命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躲避对方,可却总是躲不开。 而现在…… 虹桥依旧矗立在那里,而走上去的人却从未回来过。 “哗啦……” 迈动着蹒跚的步伐,从地上爬起的少年执握着光亮如新的佩剑,踏上了虹桥。 在那里,他只看到了一杆赤红的长枪。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安…安……” 话未曾出口便泣不成声,少年握住了那武器。 而就在这时,祂出现了。 “你们是无辜的,我知道…但是抱歉,我对此表示很遗憾……” 那位神明明明说着如此难以理解的话, “我可以帮你把世界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不过…还请你能够帮我个忙。” 明明应该仔细思索对方如此巧合的出现时间, “帮我收集一些东西,好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答应那荒诞不经的请求? 他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块做战士的料。 所以懦弱的、抱着她唯一遗留的物品渴求着、舔舐着伤口的他只能答应了吧? 复活什么的…渴求着在激烈的战斗中死去的她一定不会答应的吧? 如果他这样做了,等她回来,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吧? 把他赶出家门也说不定…… 可是… 他只想在这一次,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即便会被她讨厌…… “你同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哦,对了,忘了问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陌生的神明笑着问出了这句话。 “艾菲…不,不对……” 少年低头思索着,然后,他说出了虹光从未听闻过的名字。 从神明那里了解到之后会去干些什么事情的他为了不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忘这段珍贵的时光,他打乱了自己与她的名字,重新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名字。 “塞因,Sayne,塞因。” “塞因…是吗?好的,我记住了,那么…我们的契约这就缔结下了。” 战士的宿命是战死沙场,但…… 他终归不是那样的人。 他也永远都不会成为安黛因那样美丽而强大的人。 …… “塞因?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拨开在自己眼前不停摇晃的手,金发少年略显冷漠的看向那个女孩儿。 真月由莉一点打扰到别人的歉意都没有,即便是被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也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跟你没关系。” “……”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最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对我们的行动来说可不太好……” “不会耽搁任务进度的。” 塞因回道。 “但愿吧…毕竟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没心思再跟这个冷淡的家伙继续聊下去了,有这空闲不如回初生世界找小爱她们改进一下自己的义体,突然失去了兴致的真月由莉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转身向着自己的休息处走去。 “噗通!” 红发小子拉利尔从他钟爱的船沿儿栏杆———没错,就是那个队长刚刚修建的以防某些不老实的家伙掉进虚空风暴里的栏杆———上翻身跳了下来,动作顺畅到甚至还有时间摆一个完美落地的Pose。 “呦!由莉姐要去休息了?这么早?不吃晚饭了吗?今天的餐品是神明特批的来自外宇宙的水母酱拌意大利面,是不多见的稀有口味儿哦~” 他热情地跟真月由莉打着招呼,要知道今晚的餐品他可是期待已久了呢。 “噗———”吐了下舌头,真月由莉打开了通往船舱的舱门,“那像是吞咽荨麻一般诡异而又刺激的味道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我的那份儿是你的了,小子,代我享用吧。” “对了,下次跳下来前记得看一下周围,万一再被队长看到的话……”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但她知道拉利尔肯定听明白了。 “好的!由莉姐!小个子拉利尔遵命!” 立正敬礼,然后没三秒就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哦!对了!那个…你的那一份儿我真的可以吃……” “砰!” 重重合上的木门隔绝了拉利尔喋喋不休声音,同时也让真月由莉长舒了一口气。 拉利尔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喜欢说话了,不是说不好,只是她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家伙。 听塞因说他似乎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但拉利尔对此并未表示过什么,再之后…因为“旅程”的缘故,大家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毕竟…大多数不愿提起的回忆都不会有多么美好。 看着关闭的舱门,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愈来愈远的脚步声,拉利尔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不见,但突然间他用力的拍了拍脸颊。 “晚上能吃多吃一份儿了,难到这还不值得开心一下吗?” 像是在自问自答,但是否真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 …… …… 十四世纪中叶,在位于佛罗伦萨的某处小镇上,小个子拉利尔正向远道而来的商人介绍着当地的特产,这可是一笔大单子,虽然最后经过层层剥削拿到手的只有寥寥几枚铜子儿,不过去河边抓条鱼,再用这几枚铜子儿买几块儿黑面包,足够应付这几天了。 时间有时会过的很快,特别是当你专注的做某些事情的时候。 “谢谢,祝您生活愉快!” 向着商人恭敬的鞠躬致谢,拉利尔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枚崭新的银币。 那是商人赏给他的,一笔不得了的财富。 听说这位富商似乎是想要在这附近买一块儿地,建个庄园什么的…但奇怪的是,这个时候王国里能够把地拿到手的一般会是那些贵族老爷,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 算了,那些事情不是他一届贫民能够细想的事情。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meimei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挺起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而有些酸痛的腰脊,拉利尔瞥了一眼已经被浓密的树丛掩住面目的红色太阳,那臃肿不堪的样子跟清早的那副样子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这下可不能去买面包了……” 作为一个孩子,在这个糟糕的时代可没办法在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中守护好这枚漂亮的银币…不过…这倒是难不住聪明的拉利尔。 meimei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跑到镇上来,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为他们带来诸多不便的血脉的缘故,但他认为是镇上那群混蛋过于怪异的目光伤害到了meimei,才让她不愿意跑出来的。 话说回来,虽然他叫她meimei,但这也只是他单方面宣布的称谓而已…… 但既然她不反对的话…就说明她默认了不是吗? 手里攥着那枚银币,拉利尔无意识地晃荡着,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商店门口站了半天了。 而太阳,则早就回了家。 “嘿!拉利尔!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商店门口坐着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浓密的金发与胡子让他看起来很有气势,赶得上自己大腿粗的小臂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不过跟他熟悉的拉利尔却知道,这家伙只是长得吓人而已,实际上确是一个好家伙。 至于为啥叫他好“家伙”,毕竟这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多么礼貌的形容词…… 那是因为…这个男人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呃…人类。 那是一段被隐藏起来的故事,至于详细过程,拉利尔也不是太清楚,对此他的meimei或许可以解答很多疑问,但他…他不是那种喜欢看书的家伙。 “啊…我这就走……” 拉利尔虽然信任着这个男人,但这并不能让他放心把银币交给他代为保管,虽然一枚小小的银币对于商店老板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 “唉!等一下!” 看着毫不拖沓转身欲走的小个子,店老板挥手喊住了他。 看着这个有些警惕的小家伙,被家乡那边的人们称做好好先生的他搓了搓高高的鼻梁,那浓密的胡子戳的他老想打喷嚏。 “小子,拿着这个。”他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了一大块儿自己腌制的风干rou,用油纸包好,塞到了拉利尔的怀里,然后在他满是疑惑的眼神里解释道:“我准备回家了,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得回去一趟…不过你也知道,王国这几年对于外来人的限制力度比较大,所以还能不能再回来……” “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你得和你那个meimei一起努力活下去啊,在这个充斥着罪恶的世界里……” “哈,忘记了,你还小,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他拍了拍拉利尔那因为一天的跑动而显得湿答答的头发,语气中充满歉意:“好好活着吧,孩子。” …… 拉利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又是怎样坐在那张断了一条腿的破桌子上跟meimei一起吃饭的。 他只记得脑海中那个男人最后那像是那些当兵打仗的哥哥们嘴里说出的,差不多的话语。 拉利尔感觉大叔一定隐瞒了什么。 “拉利尔?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 用木叉子敲了敲碗,哒哒的声响令拉利尔回过了神。 “哦哦,快吃,快吃。” 这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窗外的月光为夜晚的森林穿上朦胧的裙纱,明明是一副难得一见的漂亮景色,拉利尔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坐在树屋屋顶的少年回过头去,果然是meimei迈着碎步从窗户里爬出来了。 “怎么还不去睡觉?” 女孩儿摇了摇头,默默地在拉利尔身边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meimei的陪伴而让他放松了许多,男孩儿向后仰躺了下去,看着那从记事起便从未变化过模样的银白星球。 “今天有外地来的大商人在镇子附近买了一大片地,似乎是要建造什么庄园;镇上商店的那位大叔要回家了,好像是他家乡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的那副样子可骗不了我。” “王国中一定是要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事了……” 说到这里,拉利尔扭头看着女孩儿瘦小的背影,抿了抿嘴。 “要不…我们去森林深处吧?躲到更深的山谷里,那样即使王国中发生战争,也不会波及到我们。” 他毫不担心森林中隐藏的危险,虽然那些特殊的血脉让他们兄妹两人受尽歧视,但至少令他们获得了一般人类无法获得的自然亲和力。 “你觉得怎么样?” 问完话的拉利尔静静地等待着女孩儿的回复,直到屋顶上的气温转冷,露水爬上了树叶之时,思考了良久的少女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拉利尔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在那个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直遮挡了meimei左眼数年的玫瑰花藤,盛开了。 …… 双手搭在船沿的栏杆上,男孩儿用右手轻抚了一下左胸,那里存放着少女的馈赠,那是他需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不光是一份记忆,同时…那还是一份希望。 一份与神明大人所追求的,相同的希望。 关于前几天他问队长的那个问题,在愿望达成后是否会继续留在神明的身边那件事情,他自己的答案,自然是留下来,留在神明大人的身边。 同样经历了数千个世界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他总怕以后再见到meimei的时候,性格变化太大会让她认不出自己,于是便一直,一直保持着这种说是过于乐观也好,说是没脑子也好的状态。 他不清楚那位神明大人为什么会在无数沉沦在那个地狱中的人中选中自己,但祂一定有着祂的理由吧? 原本同样会死在那场大瘟疫里的自己,如此戏剧性的被拯救了,被一个毁灭世界的恶神所拯救了…现在想想,可真是有够好笑的…… 就如同他加入猎者小队之后听闻的那些人类专属的历史一样。 “拉利尔?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力度大的让拉利尔死死的抓住围栏才不至于从船上飞出去。 脸上带了些小雀斑的拉丁裔黑发女孩弗拉门凑了过来,她好像总算清理完了自己那把恐怖而残忍的武器。 ……一把两人高的带放血槽的锯齿板斧。 【说起来,被那种东西砍一下基本上上人都碎成一堆马赛克了,为啥还会有放血槽这种多余的东西啊……】 眼角抽搐的斜了一眼被主人放在舱门边的干净武器,拉利尔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你说这个啊?那当然是为了更大的猎物准备的啦~” 弗拉门笑眯眯地看着男孩儿,嘴角露出瘆人的笑容。 【艸!忘了这家伙有通感了!】 冷汗瞬间就从鬓角滑落下来,拉利尔深感自己作了个大死。 “嗯?又说脏话?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儿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教训你了,不过今晚你的那一份儿rou得归我。” “嘿嘿,没想到过来打个招呼还能白赚一顿饭,赚了赚了~~” 弗拉门是诞生在废土中的孩子,战前的基因定向工程遗留令她小小年纪就获得了绝大多数废土人想都不敢想的成就。 不过,经历过核战争的废土显然对她这样的年轻人并不友好,这也是她为何带了一柄如此瘆人的武器的缘故。 当然了,只凭一把看上去吓人的冷兵器可没办法在糟糕透顶的废土上保下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实际上,原本弗拉门还有与其配套的一套动力装甲,以及装在斧头上的气动加压装置。 不过那些东西在她踏上这条船,或者说…在她追随了那位神明大人的时候,便被丢弃了。 契约令她成为了无需动力装甲保护也能够轻松摧毁一座仿生人要塞的“怪物”,嗯…祂或许不喜欢听到人类这种带歧视性的比喻,但愿神明大人没有把祂的目光投放下来…总之,那些足以切断钢铁的激光打在身上还不如没撞到小脚趾时疼…… 她挺喜欢拉利尔的,说实话,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太着调的样子,但实际上他是个挺不赖的孩子,或许这也跟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有点儿关系…… 【是什么让他这样可爱的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蒙上了灰霾呢?】 每次她在清理自己的武器的时候,总会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对谁都是笑嘻嘻的孩子,大概是观察的多了,她总会发现拉利尔会在大家都去休息的时候,一个人躺在甲板上,仰望着那一无所有的虚空。 直到她在某处使用自己的通感“偷窥”了一下他的内心…… …… 及时行乐这一算不上好的习惯似乎已经刻进了废土人的DNA里,弗拉门自然也不例外。 身为一名废土人,弗拉门似乎天生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狼犬,她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来给自己牟利,当然,这种事情只会在她确定自己不会受伤的时候干。 而通常那些可怜她的陌生人则会被她坑的什么都不剩,不管他们在施舍她时心里带着什么样的想法…哦,对了,即便她会拿走“好心人”们赖以为生的家伙(包括但不限于武器、水、食物以及药品),但她依旧会给那群“好心人”留几件避寒的衣服,以及一把稍微切点儿rou就会崩断刀刃的破旧木刀。 实际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慷慨了,至少她要的学费并不是他们的命,对吧? 要知道那些因为多余的怜悯和一点点松懈而死在废土上的人,或许比被变种怪物杀掉的人还要多的多呢…… 她不太清楚核战争是怎么爆发的,但听那些在幸存者聚居地中苟活的rou干们说,那是人类的贪婪惹的祸…不过不管现在废土上那些变种怪物几百年前是不是人类,光就从贪婪这一点来评价的话,弗拉门认为那群rou干们说的不错。 毕竟…… 呵,老rou联厂那边生产的rou罐头她可从来都不碰。 一是没钱,二嘛…谁知道那些写着牛rou罐头的铁罐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毕竟在偌大的废土上艰难生存了十几年的她可从未见到过一头正常的牛。 至于那些游荡在野外的变种牛? 只有那些脑子被辐射搞坏了的rou干才会去吃那玩意儿。 不对…这么说起来,她似乎还真见过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抱着一根变异牛腿啃来着…… 哦,对了,那是她那个世界的弗里斯克…一个最后也变成了rou干的可怜家伙。 唔…当然不是可食用的那种rou干,这只是一种比喻,正确的叫法应该是活尸,或者尸鬼,反正就是一种被高浓度辐射浸染了的活死人。 【那孩子…要是没有所谓“玩家”控制的话,大概真的能跟她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想起曾经那个为了一句嘉奖,即便只是穿了一身破烂儿也敢往狂尸鬼的巢xue里跑的孩子,那个总会在她身边笑着包扎伤口的家伙,弗拉门的手掌便会不由自主地攥紧。 “呜啊!!疼疼疼……” 一声痛呼将弗拉门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她呆呆地看着被自己不小心捏碎了肩胛骨的拉利尔,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有些笨拙的组织着语言。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拉利尔利索的从腰间那个每名猎者都有的储藏包里掏出了一颗白里透红的心形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大姐还说我呢,明明自己也是一个一想到以前的事情就会犯傻的笨蛋,还要装作自己很强的样子。” 在未知果实的治疗下肩膀上的伤势倒是恢复的挺快的,不过拉利尔的吐槽着实让弗拉门的拳头硬了起来。 就在一副人间惨剧即将上演之时,代表晚宴开始的铜铃像是救场一般响了起来,而对践行着“食也,命也”这条准则的弗拉门来说,晚宴开始便=开饭这件事,无疑让她马上丢下了眼前这个臭小鬼。
得亏拉利尔没有通感,要不的话他非得被气的跳脚不行。 塞因在真月由莉“气呼呼”的离开后,因为忙完了手上的工作所以暂时无事可做的他静静地靠坐在舱门上。 拉利尔与弗拉门的互动令他会心一笑,在他看来,这艘充斥着肃杀之风的猎船上就应该多一些如此轻松愉快的事情,总是沉闷着的话,总有一天会憋出病来的。 想到这里,塞因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烟雾缭绕,身上总是罩着一件深蓝色斗篷的怪异从桅杆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毫不见外的坐在了塞因身边。 潮湿的气息从对方身上蔓延过来,塞因皱了下眉,挪远了一些。 怪异的罩袍碎了一角,看那撕裂处的痕迹,似乎是最近才出现的。 “你说这个啊…”怪异察觉到塞因的目光,无所谓的拿起了那片儿衣角,“这是在清扫过程中碰到了一个外来者留下的,似乎是外宇宙的弗里斯克,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边来的。” 塞因奇怪怪异为何没有留下那个人,毕竟他可不像是那么好脾气的家伙…… 然后像是看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怪异开口了。 “那家伙不过是在清扫结束时从世界崩毁时产生的裂隙中出现的意外而已…你知道祂不喜欢我们将外来者带给祂的,所以除了试探性的攻击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怪异是清道夫的一员,比起一般的猎者更为强大的家伙们被统称为清道夫,而【怪异】这个词,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更像一个代号。 “那看起来你是吃了一个小亏?” 听起来那个外来者似乎给怪异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这让塞因感到有些惊奇。 “哼,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怪异的反应更加肯定了塞因的猜测。 “跟我说说那个家伙?” “你不去晚宴了吗?” 看起来怪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然而这种举动却让塞因更加好奇发生了什么。 “晚宴就让那群小家伙儿们去吧,我就算了。”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塞因夹着它转头向怪异借火,香烟戳向的方向直直的冲着怪异那两点火苗状的眼睛而去。 看到这一幕,怪异一把夺过了那支只差一点便会戳到自己脸上的香烟,放到了那被迷雾笼罩的疑似嘴巴的地方。 “嘶啦……” 香烟燃起了蓝色的火星。 “小孩子可不能玩这个东西,你把握不住。” 说着,怪异惬意的吐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雾,奇异的是,那股烟雾在被吐出之后并未消散,反倒是在怪异的身周晃了一圈儿,然后融入进了他那由烟雾组成的身躯里。 香烟被夺走的塞因并没有生气,反正本来那东西就是送给怪异讲述故事的酬劳而已。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吸这么多烟你的身体受的了吗?” “你问一个烟雾之灵吸烟受不受的了?那你不如去问问那些住在硫磺池里的肌rou佬整天用硫磺洗澡觉不觉得臭。” 怪异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塞因。 不自觉的,塞因的脚趾抠了一下地面:“那好吧,说说那个外来者?”他如此说道。 怪异没有抓着刚刚那个尴尬的事情继续嘲笑下去,只见他点了点头:“既然你好奇的话。” “那是我们最后的收尾阶段了,目标人物的愿望无比简单,至少比起我们这些人来要简单得多,所以跟预想中的一样,他与我们订立了契约。” “不过你想听的肯定不是这种无聊的事情……”怪异看了一眼塞因,他原本纯净的黑色罩袍此时已经被新鲜的尼古丁熏成了灰褐色,看起来就像是秋季衰败的荷塘一般。 “那是一个有着等级的家伙,在看到我们的工作现场时罕见的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只不过对于我们的扫尾工作做出了些许阻拦。” 说到这里,怪异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如同幽冥中吹拂的风一样令听闻者难受不已。 “在与之战斗的过程中,我算是明白了那家伙是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的了……Ta的魔法似乎出了点儿问题,在战斗开始大概十分钟之后,Ta使用了一种类似于【折跃】的魔法…或者是技能,在我们的面前直接打开了一条通往外宇宙的裂隙。” “不过看对方吃惊的表情,显然,那个魔法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或者说,那就是一个半成品魔法…大概是自学的吧……” “自学?”塞因不太相信,毕竟空间魔法有多难他作为他那个世界中掌控核心的艾菲斯是很清楚的,即便有人肯教,学不学得会还是一个未知数,自学?很难。 “别急着下定论…你要知道,世界千千万,总有那么几个世界里有着天才出现的。” “至少…那个小家伙能称得上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神明大人的命令,我倒是挺想跟Ta签订契约的……那可是全系魔法师!虽然Ta也有跟你差不多的攻击方式,但杀伤力却没有你那么变态,仍旧处于一种相对正常的水平上。” “这样啊…那你是怎么把衣服都给打坏了的?” 塞因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让人特别想把手里的烟头摁在他的脸上。 不过怪异可没那么作死。 “还不是因为那家伙奇怪的攻击…那种无法依靠防御削减伤害的攻击方式,虽然打人不太疼,但依旧恶心了一点儿…不过Ta或许要庆幸自己没有遇到你。” “因为至少那家伙的大多数攻击是可以被格挡抵消掉的。” “那么…那个来自外宇宙的家伙有…算了,有没有都无所谓,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原本塞因想问问那个陌生的弗里斯克有没有决心的存在,不过想到即便对方拥有决心,他们这群人也没办法对其进行讨伐这一既定事实之后,也就没什么继续问下去的兴趣了。 “是这样没错。” 用自己的经历安抚了塞因的好奇心之后,怪异沉默了起来,一口接一口的把那支香烟谨慎的一节抽完。 甩了甩手上残留的蓝色火星,怪异用肩膀撞了下塞因:“你真不去晚宴啊?” “不去。” “那行,我得过去了,忙完之后好长时间没安安稳稳的吃一顿饭了,今晚上我可得好好吃一顿。” 搓了搓手,怪异最后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地往宴会大厅飘了过去。 “……” 甲板上再次剩下了他一个人,仰望着那空寂的黑暗,塞因自嘲一般摇头叹息着。 “…外宇宙啊……” …… “查拉,买回来了哦,新的蛋……” 踏出传送门的瞬间,虹光便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并不是给他的。 【嘛…没关系,抱蛋糕的话,也等同于抱正拿着蛋糕的我了。】 虹光略微有些吃味。 虽然说这世界上没多少人会去吃一份食物的醋…… 不过…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或许就是查拉喜欢他的理由也说不定。 “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再帮我买一些回来!” “我、我这次买了很多……” “唉?那好吧,那你先帮我收起来,等我吃完这一份儿再拿给我!” “好、好的。” 好吧,我收回前言,大概查拉只是觉得他好欺负而已…… 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虹光只会在与查拉单独相处的时候表现出来,甚至他更希望查拉眼中的自己仍旧如从前一样。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什么未曾改变过。 即便查拉经常会对那个乖巧、可爱,甚至有点儿胆小的自己做一些恶劣的恶作剧,不过那依旧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查拉……” 正在回忆中畅游的虹光不经意间叫出了女孩儿的名字。 “唔?” 嘴里被蛋糕填满的查拉疑惑的回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每次外出回来都傻兮兮的家伙。 这幅傻傻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即便在自己死掉后过了这么多年…… 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怕这家伙被坏家伙骗去做一些傻事,但后来,她发现都不用坏人去骗,他自己就在做一件傻到冒泡的事情。 噗!复活?! 她记得自己那天在大树下跟他道别时说的可不是把自己复活来着…这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不过… 虹光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去做,即便过程再如何艰辛都不会放弃。 简直…傻的无可救药。 但或许这就是她想要待在他身边的理由吧,即便在弱小的时候也会努力变强;即便自己还有很多事情不懂,却又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人;即便他很害怕,也依旧愿意在危险到来之际挡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牢牢的保护在身后;即便…… 即便她早已离开他的世界。 “…抱歉,查拉,我只不过想到一些事情。” 回过神来的虹光注意到了查拉的疑惑,连忙解释道。 “是以前的事情吗?” 咽下口中的食物,查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唉?你怎么…不,只是一些仪式上的问……” 脱口而出的惊讶被生硬的扭转过来,但在说了不到一半的时候,一种“要有麻烦了”的感觉就爬上了他的脊背。 抬头,发现查拉正举着半盒她切开的蛋糕递到他的面前,那沾着奶油的蛋糕切面光滑平整,松软的蛋糕胚看起来非常的有食欲。 “喏,请你的。” “唉?” “唉什么唉?叫你吃你就给我吃!别让我再说一次。” “啊…好…”连忙接过那块儿蛋糕,用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虹光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情。 “啊,对了,谢谢。” “不用谢…”查拉的小手爬上了虹光柔软蓬松的耳朵:“吃完之后,要记得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对我撒谎这件事儿哦~” 眯起来的笑脸,虽然是那么的温暖,但少年神明却从那笑脸之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不过在那恐惧之中还掺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窃喜…… …一切都没变… 真是…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