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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死硬

    外科医生的谍战生涯正文卷第98章死硬审讯室。

    “科长你也在呢?”

    周清和走进来就看了顾知言,顾知言在松本三郎旁边,负着手在那问话。

    “我就随便问问。”顾知言摆摆手笑笑:“听说是个党调处都撬不开口的狠角色,我就来看看到底长什么样,那位还行么?”

    顾知言使了个眼色,没有点明,不过周清和自然领悟到他说的是红玫瑰。

    “吃的好,睡得香。”

    周清和对他笑笑,把目光看向审讯椅上的松本三郎,笑容微微收敛。

    松本三郎将近五十岁的长相,毛发略粗,手臂上的汗毛比普通人来的黑亮,配上强壮的手臂,有股子粗犷的气质。

    周清和的目光对上他那鹰隼般的眼眸,里面透着nongnong的桀骜之意,极具攻击性。

    也许在党调处的时候这人还演着三分戏,但是到了今天,一切的伪装都没有意义了。

    大家心知肚明。

    松本三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张狂,就凭这幅眼神,这幅双脚扒开端坐的坐姿,就能展露出他一个上位者的风采。

    这是经受了党调处的刑讯过后,丝毫不把特务处一屋子的刑具放在眼里。

    周清和走过去,撑开了他的白色衬衫单衣,果然,单衣上面都是血,里面的伤口更是密集惨烈。

    这党调处下手可真没有太过怜惜。

    松本三郎的所有手指都没了指甲,而且上面很清楚的留着扎进铁签后又愈合的伤口。

    而胸口,歪七竖八的鞭打之伤相互交叉,狰狞的伤疤一条条都在诉说这人的意志力之顽强,胸口所见如此,剩下的裤子包裹部分,周清和不用看也知道相差不到哪里去。

    这松本三郎能硬抗党调处的手段不开口,而且是校长催促之下,党调处想尽办法持续好几天的刑讯,这都没有从他嘴里拿到间谍的证据,确实是个硬茬子。

    二进宫,想让他开口可得费点劲了。

    “这党调处是正事不干,尽给我找麻烦了。”周清和笑着调侃。

    “是啊.”顾知言看着松本三郎也是笑了笑。

    毕竟,党调处特务处虽然私底下是敌对关系,但是处理犯人的手段大都差不多。

    现在普通的手段,对松本三郎已经无效了。

    鞭打之类的手段对松本三郎来说,估计比挠痒痒痛不到哪里去。

    这是刑讯承受痛楚以后的心理决定的,特别对松本三郎来说,都已经走了一遍流程了,第一次没说,第二次再开口,那岂不是白受伤了?

    而且第二次再承受,绝对不会有第一次来的痛彻心扉。

    再加上硬抗了几次电刑,松本三郎身体内部的永久性创伤想必也不少,松本三郎自己也清楚,更不愿意说了。

    “名字。”周清和开始审讯。

    松本盯着周清和轻蔑一笑:“你爹。”

    周清和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淡淡笑道:“

    想激怒我让我打你?怎么,求速死?怕活着的痛楚一直牵扯伱的神经,怕自己抗不下去,忍不住开口?看来你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嘴硬。”

    “尽管来试。”

    松本见这个年轻人不上套,坦然往后一靠坐,大刺刺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等待手下的汇报。

    这个手下,就是面前的周清和。

    他接着轻漫的笑着说:“只不过给你的机会不多了,我全身是伤,医生跟我说,我稍微剧烈的运动都有可能引发内出血导致死亡,年轻人,可千万别让我死了,我怕死的太容易,我太舒服,哈哈哈哈”

    笑声有些魔障,无限猖狂。

    “有我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周清和得亲自查一查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死就死,刚才又何必试探求死?

    “来,解开,放到地上,我看看。”

    周清和话闭,手下就把松本弄了出来,四肢摁住,让他跪坐在地上,这个动作有些屈辱,松本拿着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周清和,恨不得咬上一口。

    周清和本都想蹲下了,看着这眼神就指使手下道:“把他嘴给我封了,省的犯了疯狗病。”

    胶布缠上松本的嘴巴,那眼神就更凶恶了。

    周清和扒了他的上衣,仔细仔细的查看伤口,确实有很多伤口,但是这些都经过了他们自己医生的处理,根本就不可能一碰就死。

    “吓唬我?”周清和起身笑笑:“你是在后悔不该出来是吧?如果没医生给你救治,你还能死的容易些.胶带撕了。”

    松本沉着脸一挑眉:“你看的懂么?不信你就试。”

    周清和嗤笑一声,摇头:“满足他,打!”

    “是!”

    手下速度把人绑上了行刑架,鞭打声霎时响起。

    一声声闷哼的痛呼从松本的嘴里传出,但是仇恨加挑衅的眼神一直看着周清和,显然这不可能令他开口。

    “单纯的鞭打怕是没用啊。”顾知言偏过头在一旁小声的说:“要不你试试洋葱?那个刺激大,而且没电刑那么危险。”

    “我知道。”周清和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我是在观察他凭什么扛得住党调处的刑讯。

    科长,我是不相信日本人有什么顽强的意志能抗住漫无边际的刑讯,这东西你要说穷的吃土的红党有,我信。

    毕竟那是一帮死硬分子,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目的是解救人民,我看处里的档案说,那红党的领导人吃的都不如我们自己的科员。

    这种被他们忽悠过去的人能扛得住,我真信,出发点不是为了自己。

    可日本人凭什么扛得住?他们是侵略啊,有的是钱,而且这家伙贵为南京站站长,职衔肯定不低,生活肯定优渥,凭什么扛得住?靠意志?靠信仰?信仰什么?”

    这话极有道理,顾知言点了点头说:“能抗住刑讯的一定是精神有寄托,没精神只靠rou体谁都扛不住我猜这日本人是不是军国主义思想特别严重?或者武士道精神?这家伙长这么壮,是不是就是练武士道的,不好意思开口?”

    周清和摇头:“应该不是武士道,武士道是不怕死,但是现在根本死不了,还没到死的那一步。”

    如果周清和给松本一把刀让他自裁,松本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还想和周清和同归于尽,哪怕死了也无悔,这才是武士道。

    虽然受刑讯终点是死亡,武士道终点也是死亡,看起来差不多,其实差多了。

    武士道是大不了一死,刑讯是根本死不了,漫步边际长年累月,那才是被刑讯最痛苦的事情。

    一定是别的原因。

    “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这么仇恨,是不是他老婆孩子被中国人杀了?也不对,这种人的家眷不可能在中国,一定在日本本土。”顾知言摇了摇头。

    周清和闻言心中一动,走上前去盯着松本仇恨的眼睛问:“你是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松本被打还能笑出来,跟恶狗一样,喝的一声大喝,像是要咬人,随后大笑,然后被打的变成惨叫。

    周清和返回和顾知言排排靠坐在桌子上,“用仇恨来抗刑讯,难怪能抗这么久,这确实是个办法。

    但主要原因还是精神寄托。

    科长,我觉得你说的军国主义还是有道理的,现如今日本军人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别说看中国人像头猪,美国人他们都看不起,向看不起的弱者臣服,多屈辱。

    十有八九,军国主义,就是这个原因。”

    周清和说的肯定。

    顾知言点头道:“但是如果真的是理想,那就不好破了,这种思想精神最难解,除非日本马上战败,让他知道这不可能实现,要不然”

    顾知言摇了摇头,其实这也是硬骨头那一类,他倒有些理解,为什么松本能抗这么久了。

    理想是精神支撑,用仇恨对抗审讯是具体方法,仇人打你,你会越来越痛,也会越来越恨。

    自然不会开口。

    现在甚至可以说,每一下鞭打,都是在加深开口的难度,越来越不可能开口。

    周清和没说话,这事情确实有点麻烦,要破一个深信的东西,必须打碎它才有效果,军国主义,让日本战败,这目前显然不可能完成。

    不过有难度,一开始就知道,真要那么容易开口,党调处也不会无计可施。

    “停,上洋葱。”

    周清和打算再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视痛苦。

    松本听的懂洋葱是什么,但他显然不可能理解洋葱是什么,很快他就理解了。

    “啊!”

    牙齿敲落,塞进洋葱,手动咀嚼,几乎是一瞬间,松本的脸色异常涨红!

    剧痛缠绕神经,尖锐的刺激让胀痛的脑壳几乎无暇思考任何问题,只有谩骂。

    他瞪着滚圆的眼睛,用日语喝道:“我要杀你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大日本帝国万岁!”

    声音根本停不下来,痛苦持续多久,喝骂声就持续多久,而且口齿不清导致呜咽声很严重。

    “看来还真是。”周清和和一旁的顾知言说道。

    顾知言皱眉缓慢点了点头:“很麻烦,这种人没什么开口的希望。”

    周清和想了想起身离开:“我出去一下。”

    周清和返身前往医院。

    “人醒了么?”

    “醒了。”

    周清和推门进入红玫瑰的病房。

    刚做完手术,麻药过了,显然会痛,不过病房总是让人安心,红玫瑰看见周清和进来,微微点头。

    “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

    周清和拉了一把椅子过来问:“你对松本三郎了解多少?”

    红玫瑰微微摇头:“任务前我不认识他。”

    周清和想了想问:“那你知不知道,松本被抓,华北大本营为什么选择来救人?”

    “因为他掌握的信息不少.”

    话没说完,周清和抬手打断:“我指的是华北大本营为什么会相信他没叛变?”

    救人的前提自然是没叛变,可日军华北大本营为什么笃定松本没叛变,这就耐人寻味了。

    人进了党调处好几天,这是看不起党调处啊。

    还是党调处有日本间谍全程盯着审讯?

    红玫瑰想了想说:“机关长跟我说,松本是出了名的鹰派人物,华北大本营相信他的意志顽强,不可能叛变,而且他一家老小都在日本,这也是理由吧。”

    后者不是太重要,一家老小在的,牵涉到自己小命,叛变的还是多了,还是靠意志。

    毕竟是请求了一个本部机关长来救人,华北大本营没把握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要是再搭一个机关长进去,华北大本营那位都得破腹自尽。

    信任,双向奔赴的信任,现在松本和华北大本营互相信任。

    而且坚信大日本帝国的军国主义会胜利。

    那就让他不信任!

    军国主义周清和破不了,但是让松本不被信任,周清和还真有办法做到。

    所有人被一网打尽,这一口大锅就让松本背上。

    来救援的人出了事,在华北大本营的视野里最有可能泄密的就是美莱子和松本。

    总不可能是红玫瑰和机关长自己泄的密。

    现在美莱子没被抓,松本失了踪,想不怀疑都难。

    那就让松本扛起来。

    至于美莱子,苏州行动的事美莱子不可能知道,松本等人出了城,估计她还在等着上峰奖赏,毕竟对她来说,任务顺利完成。

    王勇的人还盯着她,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然早就一块抓了。

    至于华北大本营怀不怀疑她,无所谓。

    惊一惊美莱子也好,刚好把她的人都给惊出来。

    “华北大本营知道你们要回去么?”

    “知道,按照船期,后天松本的船不到岸,接他的人没接到,华北大本营就该知道他出事了,我和小野昭和被发现的时间慢一点,我们的规划从南京到天津坐火车,然后从天津飞日本。”

    “嗯,好好养病。”

    周清和出门返回特务处,直接找戴老板。

    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点,但今天这么一筐大鱼在,戴老板显然没心思回家。

    “处长。”周清和立正站定。

    “有进展了?”戴雨浓起身走了出来。

    “这次是来求援的。”周清和快速说道:“党调处没审下来的那家伙,确实是个硬茬子,军国主义思想特别严重,我想了个办法,需要处长你配合一下。”

    “说。”

    “你这样”

    不久之后,审讯室。

    戴雨浓亲临。

    “处长。”

    “处长。”

    戴雨浓嗯了一声,负手看着松本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南京站站长?”

    松本三郎瞪了他一眼,狠笑道:“戴处长,想不到你会亲自过来。”

    “你怎么说也是南京站站长,我听说你没开口?”

    “别白费力气了,谁来都没用,还是戴处长你也想亲自试试?”

    “我可没那兴趣.放了他。”

    戴老板指使手下干活,负手说道:“手下粗鲁,只会打打杀杀,却不知道还能用其他条件详谈,我想和松本君聊聊,边吃边聊,怎么样?西餐中餐都可以。”

    “你打的什么主意?收买我?”松本三郎嗤笑表达不屑。

    不过如果有的吃,不吃白不吃。

    “听听条件再说,吃顿饭而已,你又不会亏什么,还是就想吃这牢里的猪食?”戴老板似笑非笑。

    松本三郎被放了开,松快了下肩膀:“戴处长相邀,我可以给个面子,不过得有酒。”

    “那自然有酒,走吧。”戴老板返身出门,顿了顿道:“对了,换身衣服,这衣服穿出去吓死人了。”

    很快有人给松本三郎换了干净的西装,整理了下容貌。

    松本三郎不觉得有什么猫腻,毕竟南京站站长这个职位,如果用一顿饭就可以谈妥,那可是大赚特赚。

    中国有句话,一个人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黑脸的不行,白的来了,他懂。

    抓到对方情报部门的高官,利诱是常有的事,送钱送女人都行,吃饭更是稀松平常。

    还是那句话,白吃一顿,还有酒喝。

    很快,一顿饭在高档的西餐厅展开。

    自然保镖还是有的,戴老板总不可能一对一陪着。

    有侍女倒酒,松本嗤笑间,也虚以委蛇的随意谈着条件,顺便大口吃喝。

    不怕下毒,死了才好。

    一顿饭闭,自然是没谈拢。

    松本吃的畅快,喝的畅快,倒也没完全拒绝,准备来日方长,多拖些时日,多吃几顿。

    只是既然没谈拢,人还是回了审讯室。

    戴老板办公室。

    周清和和戴老板一起等着,约摸两个小时以后,手下端着盘子匆匆进门。

    “处长,洗出来了,二十张,画面都很清楚。”

    周清和和戴雨浓都拿了照片看了看,笑了:“很好,这大口吃rou,大口喝酒的样子可真是性情中人,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而且气氛热络,笑的这么开心,这老东西居然还对侍女动手动脚。”

    戴雨浓瞥过来一看:“这张就算了,毕竟是联合声明,这有丑话他的嫌隙。”

    “嗯嗯。”周清和挑出一张喝酒大笑的,一张松本给戴老板倒酒的照片,说:“就这两张了,华北大本营看见一定会喜欢的。”

    “好,我这就联系报社。”

    戴雨浓马上打了电话给定好的报社:“照片给你送过去,明天早上必须见报,标题就写,计中计,商人沉冤得雪是假,竟是配合抓捕日谍份子。”

    “帮我替校长把这脸,狠狠的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