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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镇辽王】!大丈夫当如是哉!

    我本边军一小卒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三章【镇辽王】!大丈夫当如是哉!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这处高大庄严的慰灵碑前方,便躬身拜倒了一片。

    “请老丈受我等愚夫一拜!”

    寒风呼啸,大雪飘落。

    隐约模糊了视线。

    老者只觉得前方影影绰绰,许多本该让自己仰望的身形。

    似乎一下子低矮了许多。

    这让此生从未经历过这等场面的老者,一时间竟有些手脚无处安放的惊慌失措之感。

    “小老儿受不起,受不起啊……”

    这般不断呢喃重复着这话的时候。

    忽然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温和地劝慰。

    “这一拜,是老丈应得的。”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的老者,扭头看去却见那位传说中的冠军侯,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看着身前那狰狞龙首喷出的灼热气息,老者身形一颤,眼神中闪过一抹恐惧。

    脚下小退一步,差点绊倒。

    好在这时,一股柔和有如暖阳的无形之力,不但稳住了他的身形,更是顺势帮他温暖了身子。

    “因为这是令郎用命换来的。”

    摘下面甲的韩绍,面冠如玉,金质玉相,宛如上古神庭里走出的神尊。

    说话间,翻身下马的韩绍,上前亲自为老者掸去了肩上的积雪。

    而后将身后的战袍大氅解下,披覆在老者身上。

    等做完这些之后,韩绍这才后退两步,双手抱拳,向着老者躬身一拜。

    “老丈当珍重,勿负了令郎一番死战的拳拳孝心。”

    被他这般举动惊住了的老者,目光失神间,竟然忘了该如何反应。

    后续跟在韩绍身后的千余精骑,终于策马赶到。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只听得一声沉稳的断喝。

    “陷阵营!礼!”

    下一刻。

    那千余饶过人群出现在慰灵碑下的精骑,骤然翻下马。

    向着老者抱拳躬身一拜。

    在场所有镇辽百姓看着这沉默肃然的一幕。

    无人能形容此刻眼前这一幕带给他们的深深震撼。

    后面陆陆续续凑过来的那些百姓,更是如此。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军中武人,竟然有一天会向着一名普通老者抱拳执礼。

    那位新晋冠军侯甚至还亲解战袍,披覆在老者身上,为之遮风挡雪。

    如此敬重的举动,让所有在场百姓一阵默然。

    随后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至的。

    全都用各自的方式,向着慰灵碑下的老者,执礼甚恭。

    “这……”

    身披战袍大氅的老者,昏暗的老眼望着眼前这做梦也没幻想过的一幕。

    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回首看了一眼碑文上那个往日一直挂在嘴边的人名,忽然老泪纵横。

    冠军侯说得对,这是老儿应得的。

    因为这是吾儿用命换来的荣耀!

    咱断然不能让吾儿丢脸。

    ‘对,不能让吾儿在九泉之下,让袍泽取笑……’

    想到这里,老者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

    那具早已被岁月消磨得佝偻的身躯,一点一点挺直。

    而后哆嗦着嘴唇,上前将那位平日里只能远观仰望的冠军侯,虚扶而起。

    “冠军侯请起。”

    “诸位请起!”

    强行挺直身躯的老者,颤抖的声音于寒风中响起。

    “今日这一拜,小老儿就替吾儿愧受了!”

    “其实说起来,吾儿不过军中一普通小卒……”

    “送来抚恤的文吏说,他也没立下啥功就死了。”

    “小老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死前作战勇不勇猛,是不是真能当得起你们这一礼……”

    “可既然他已经死了,这一礼小老儿就替他受了。”

    “反正就算折寿,折的也是小老儿的寿。”

    老者这话带着几分自嘲与说不出的悲凉。

    战场上一个冲锋,小卒一茬一茬的死。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还没有来得及立下什么功勋,就死了。

    死前籍籍无名。

    死后同样也是。

    除了家人记得某年某月,家中有人亡于某战。

    谁会记得?

    有时候想想,活着的人不免也感到迷茫。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若是连这名也留不下,是不是太过不值得?

    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身后这慰灵碑,可承祭拜,可受香火,也算是有了一番死后哀荣。

    铭记于后世。

    老者抹了把被寒风吹冷的热泪,面带欣慰。

    而听到他这话的一众镇辽城百姓,心中也是有所触动。

    只是一个没有立下功勋的普通小卒,竟然能获得如此殊荣。

    甚至引得一尊第六境的顶尖强者,当朝彻侯对其老父执此大礼。

    不管怎么样,那小卒就算是死了,也该是值了吧。

    人群中有些身具修为的百姓,忽然眸光闪动。

    竟然因此生出几分想要从军的冲动。

    毕竟人总是喜欢以小见大的。

    那位冠军侯以彻侯之尊,做到这一步,想来定然是个爱惜士卒的将领。

    不会让他们轻易送命。

    此外,还有这眼前的慰灵碑。

    有心中热血未灭的年轻武修,甚至感觉若是有一天将自己的名号,镌刻在碑座之上。

    供后世诸人瞻仰、祭拜,或许也不错的样子。

    而就在一众百姓因为刚刚那一幕而思绪纷飞的时候。

    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更让他们心神震动的呼喝。

    “镇辽诸中郎将,至!”

    “镇辽天字营诸将,至!”

    “镇辽地字营诸将,至!”

    “镇辽……”

    一道道堪称连绵不绝声振寰宇的呼喝,震惊得无数百姓一阵失言。

    等到看到远处那一阵穿过漫天风雪,陆续策马而来的身影,更是张大了嘴。

    因为眼前这些联袂而至的身影,无一不是他们平日就算是想见都难得一见的军中巨擘。

    特别是那些策马走在最前面,身上散发着恐怖气机的中郎将。

    要是他们没有猜错,这些镇辽军将应该全都是踏足法相金身境的顶尖大能!

    足以在某些宗门中称宗道祖的强大存在!

    而就在一众百姓下意识屏息凝神的时候,那些领头的中郎将忽然哈哈笑道。

    “咱们这位侯爷,倒是个心急的。”

    “竟然抢在我们这些老家伙前面来了。”

    “不错,咱们侯爷身份如此尊贵,竟然劳驾侯爷等候咱们这些老家伙,失礼失礼!”

    一众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

    韩绍闻言,心中失笑。

    顿时知道这些老家伙是在怪罪,前些天自己将他们上门拜见的门人扫地出门的事情。

    是的,这些老家伙背后也一样有家族。

    说白了,以他们的修为和地位,只要年岁一涨,其延续血脉的子嗣,就算成不了世家,也能成就一方士族了。

    所以说世家、士族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伱。

    一时半会,并不是那么容易理清的。

    只是韩绍暂时也不想着手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以免引起某些人的猜忌。

    被拖入无尽的麻烦中,难以脱身。

    于是韩绍不咸不淡地上前跟他们寒暄几句,便没有深入交谈。

    倒是对着天字营诸将抱拳施礼道。

    “说起来,本侯尚未谢过几位军中前辈的慷慨解囊,倒是本侯的失礼了。”

    见韩绍封侯之后,依然以军中晚辈自居。

    天字营诸将心中微微舒坦。

    可眼看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一个个黑了脸。

    特别是看到那些本该属于他们麾下的精锐,正遵从他韩某人的号令,开始在四周维持起秩序来。

    那感觉就别提了。

    那啥……目前犯?

    总之,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不过那些地字营的主将,就没有他们这些复杂的心思了。

    毕竟他们又没想着去抢这位冠军侯的人,冠军侯也没抢他们人。

    双方不但素无怨仇,反而因为定北城一战,他们还欠着这位冠军侯的人情呢。

    于是一个个笑着跟这位新晋冠军侯打着招呼。

    顺便也看看天字营那些老东西的笑话。

    一阵见面寒暄笑谈之后,除开韩绍之外的镇辽军诸将,终于将目光望向了身边高大的石碑。

    看着石碑的碑座处密密麻麻写着的人名,他们也沉默了下来。

    特别是地字营诸将。

    历来大战惨败,相较于精贵的骑军,步卒向来损失更大。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别说是普通士卒了,那写在碑座最上方的几个人名,正是地字营的几位前主将。

    “腌臜畜生!必报此仇!”

    有人失态怒骂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骂那些乌丸蛮狗。

    还是那些在背后捅他们一刀的朝廷狗官。

    不过骂完之后,忽然有人冲着韩绍感激道。

    “多谢冠军侯了。”

    这世上是有文庙和武庙的。

    但能进其中享受香火供奉的,无一不是历朝历代功勋卓著的顶尖人物。

    之前他们还真没想过,可以用这种方式祭奠亡于战阵的袍泽、士卒,乃至曾经的上官。

    可这位冠军侯却是想到了。

    不但想到了,还真让落到了实处。

    因此这一刻,就连对韩绍颇有微词的那些天字营主将,也对韩绍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承韩绍一份情。

    除了为那些阵殁的袍泽,也为他们自己。

    有句老话说得好,将军难免阵上亡。

    要是哪天他们自己也不幸阵亡。

    有这么一块慰灵碑在,自己临死前或许也能更坦然一些。

    除了死后能享受一番哀荣和香火外。

    还有一丝看似看不见摸不着的实际利益在。

    那就是在自己死后,万一因此让家族失去庇护,也能凭借着石碑留名,让那些暗中觊觎的人,不敢轻易动手。

    否则不但难掩悠悠众口,做得太过分的话,更是相当于与整个镇辽军还活着的人为敌。

    这就是【名】的其中一重作用。

    这一点,不但他们看出来了。

    甚至就连四周那些被动静吸引过来的,越来越多的镇辽城中百姓,也隐约看出来了。

    说个最简单的道理。

    邻里吵架拌嘴,若是其中一方说出‘吾家XX,慰灵碑留名!’

    不说立马心生敬畏。

    肯定也会气弱三分。

    不过有些东西终究是需要时间去显现。

    这一刻的大多百姓,目光和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些慰灵碑近处的那些大人物身上。

    只是就在这时,人群的后面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颇为难以置信的惊呼。

    “快看那边!那是……”

    这话出口。

    前面那些人本以为是某些想要挤到前面,而耍的小把戏。

    可是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虚空便传来一声沉喝。

    “镇辽将军,至!”

    “镇辽长史,至!”

    听这声沉喝,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镇辽军将全都一阵讶异。

    他们没想到公孙度竟然也来了。

    就连韩绍也是如此。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镇辽将军公孙度,其人性情孤傲,一生纵横辽东,未尝一败。

    这一次的草原惨败,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都对他打击很大。

    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段时间来,他们的大将军沉默了许多。

    本就威严冷硬的脸上,更是很久没见到笑容了。

    所以包括韩绍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块对公孙度来说近乎于耻辱的慰灵碑建成后。

    他竟然真的亲自前来了。

    所以当看到远处那一袭白甲白马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来策马而来的时候。

    慰灵碑前的镇辽诸将不禁有些讶异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可那些镇辽百姓却没有多少复杂的心思。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相较于韩绍这个虚无缥缈的当朝彻侯。

    公孙度在他们眼中,却是实实在在主宰一切的【镇辽王】!

    “真是大将军!”

    整个镇辽军上下,全军尚黑。

    唯有公孙度尚喜穿白!

    个中原因,暂时不表。

    不过也正是如此显眼的特征,这些镇辽百姓就算没有真的亲眼见过公孙度,也能一眼对上号。

    “果然是大将军来了!”

    “错不了!就是大将军!”

    一众镇辽城百姓神色激动。

    望向那道策马而来的白色身影,宛如在看一尊在世的神明。

    这一点,除了公孙度本身第七境武道真仙的强绝修为外。

    更因为这巍巍镇辽城,本就是因公孙度而生,因公孙度而建。

    凡俗之辈一生虽短。

    可在他们老之将至时,还会记得当初那白马将军,纵横无敌,威震辽东的雄姿英发。

    还会将之讲述给子嗣听闻。

    而后不知不觉地将这份独属于公孙度的印记,牢牢地镌刻在这镇辽城之上。

    只要公孙度不死,这份印记当永恒不灭!

    所以当公孙度一身白甲,身胯宛如天马的神驹踏临之时。

    下一刻,在场所有镇辽军将瞬间单膝跪地。

    “拜见大将军!”

    所有镇辽百姓虽然姿态不一,却是同样放声高呼。

    “拜见大将军!”

    这一刻,若不是真的身处其中,你甚至很难想象如此众多的人,齐声高呼同一句话的场景。

    那是一种就连寰宇也要实实在在震动三分的震撼。

    那是一种人心汇聚之下,众志成城的厚重。

    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韩绍,唯一想到的一个词语。

    那便是——威望!

    巨大的威望!

    与之相比,自己在那陷阵营中树立起的那点威望。

    虽然可能会更加深刻、牢固一些。

    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因为这完全已经跨入一个领域,这是一种势!

    一种想要成就大事,必须具备的堂皇大势!

    而这恰恰是韩绍所从未感受过,更别提拥有过的东西。

    四周皆跪,唯有韩绍一人拱手行晚辈礼,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白甲白马的身影。

    看着他勒马趋行,那双深邃孤傲的目光扫过四周,口中淡淡道。

    “今日本将只为祭奠我镇辽儿郎而来。”

    “免礼,起来吧。”

    韩绍跟着所有人口中称谢,默然起身的那一刻,耳边忽然传来李文静戏谑的声音。

    “冠军侯,可有什么感悟?”

    听闻这话,韩绍顿时知道刚刚自己那般神态变化,被这老狐狸瞧了个正着。

    于是垂目失笑,也不遮掩地直言道。

    “大丈夫当如是哉!”

    李文静闻言,呵呵一笑。

    只是就在韩绍以为这话到此为止,没有下文的时候,却见李文静似乎传音跟公孙度嘀咕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便见公孙度扭头看向自己,眼神意味深长。

    片刻之后,传音道。

    “汝当勉之。”

    ……

    抱歉,昨天夜里鸽了,怎么说呢,以后类似这种‘就睡十分’的想法,还是不能有……就跟‘只是一个屁’一样,都是自己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