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悟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虚无天书》也没有当时那股莫名的能量。丁遥不死心的在精神识海里四处乱撞，渐渐的几乎迷失在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 四周都是黑蒙蒙的雾气，丁遥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因为没有实体，所以不知疲倦。但是他似乎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径。 随着时间的推移，焦躁的情绪渐渐被绝望而取代。哪怕再不愿意，丁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已经升起了放弃的念头——或者就这么沉迷在这里，从此不知道外界的一切，不管是被撕成碎片还是随着时间一同逝去，都比直面绝望要好得多吧？ 奔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完全停止。一屁股坐了下来，往日的情景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浮现。以前常听人说，死亡之前会不自觉的回忆起这一生的是非善恶，或者忏悔、或者缅怀。那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濒临死亡的前奏吗？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微笑着渐行渐远，一个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但是那又怎样？又不是青铜五小强，被人叫两声就能小宇宙爆发？丁遥自嘲的笑笑，果然还是很爱胡思乱想呢，连临死之际都改不了这个破毛病。 渐渐的思绪又回到了消失的《虚无天书》上：“果然很‘虚无’呢，需要的时候就彻底找不到了！”丁遥抱怨着，不自觉的又开始念诵起熟的不能再熟的开篇来：“宇宙万物原为虚无，自无中而生有，终有中而归无。夫无中而生有，不外阴阳之交集，凝而不散结为万物。夫有中而归无，不外阴阳之弥散，一切万物自归虚无。然，虚无非无，乃阴阳混沌之起始。故，掌阴阳二气者，可凝二气重聚虚无，则寰宇万物俱在执掌。” “骗子，大骗子！还什么万物俱在执掌……我现在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执掌了还执掌个屁啊！”丁遥忍不住破口大骂：“丫的我当时就说了，什么阴阳二气啊？活人有阳气，死人是阴气……同时掌握阴阳二气根本就是活死人！” “活死人？”丁遥忽然一怔，手按在鼻头上思索起来：“我现在算不算活死人呢？身体应该没这么快断气儿吧？那就是活着了！可意识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就算是死人了？活着植物人？那么活死人就同时掌握了阴阳二气……不对不对！当初的理解有问题，天书说‘可凝二气重聚虚无’，我一直认为是指的二气归一就是虚无了。可为什么要用一个‘凝’字？而且不是说的归于虚无，而是说‘重聚’虚无，也就是说‘虚无’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按字面来理解的话，‘虚无’是一个东西，或是一种状态……管他的，什么都好！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要把阴阳二气聚集起来然后形成的就是‘虚无’。可是如果虚无是个实体，那么想要让它一直存在就必须一直“重聚”也就是说阴阳二气并不是完全消失了，而是不断的汇聚。换个角度去想的话，阳气取代了内力、阴气取代了精神力，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虚无’这么个东西就是不断用内力和精神力凝聚的方式制造出来的？只不过替换成阳气、阴气了……” 这一大段乱七八糟的想法突兀的出现在了丁遥的意识中，对不对不知道，甚至他自己都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但是……何妨一试？ 怎么试？这又是一个问题！如果按照这个理解的话，身体里的光点应该就是阳气的凝聚物，那精神识海里应该还有一个类似的阴气凝聚物才对！可是什么都找不到啊！？ “要不要试试异性相吸？”丁遥的思绪又开始不自觉的溜号，很快连他自己都被逗笑了：“真是急出神经病了，这又不是实体，而且连阴气都没找到，怎么相吸？难道要大声的喊‘阴气快来啊，这里有阳气！阳气快来啊，这里阴气可漂亮了！’” 笑过之后，终究还是要面对悲惨的现实。丁遥的笑容沉寂下来，心里回想着金色光点被自己摆弄成各种样子的可笑画面，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自创的史上最不靠谱的咒语：“阴气快来啊，这里有阳气！阳气快来啊，这里阴气可漂亮了！” 浑浑噩噩的丁遥并不知道，直到这一刻，他才第一次做到了任何一个小孩子第一次修炼的时候都会被反复强调必须做到的事情——心无杂念！不是说什么都不想，而是除了修炼之外的事情什么都不想！ 丁遥的修炼之路太顺利了！顺利的连“开挂”这个词都无法形容他的状态。身体的前主人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底子，加上前世误打误撞修炼出的天魔劲，让他的起步点高出别人太多太多！但是正因为这样，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别的修炼者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再加上《天魔宝典》本身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武学典籍，就更加的让他难以静下心来，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思想总是会自己跑偏的根本原因！ 杂念丛生，从来就是修炼的大忌！偏偏丁遥表现出的实力太过耀眼，连唐溱这样的强者都被他所表现出的惊才绝艳所蒙蔽，根本没想到他在修炼基础上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刚刚启蒙的小孩儿。 于是，第一次心无杂念的修炼，就在这般诡异的情况下开始了。而随着丁遥的心越来越沉寂，身体内那个小小的光点忽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的旋转，大片大片的雾气被光点所吞噬，光点的体积也开始渐渐变大，于此同时，一条发丝粗细的“尾巴”从光点中延伸了出来，一点点的向着丁遥的精神识海探去。 丁遥对此一无所知，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而体内被搅动得不断翻滚的迷雾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任由金色光点如何的吞噬都不曾减少分毫。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发丝粗细的“尾巴”终于成功的探入了识海的最深处。在那里，一颗纯黑色菱形晶体状物体寂静的漂浮，任由周围的雾气翻滚如浪，它自嵬然不动！ 突然！一直动作缓慢的“尾巴”闪电般的缠绕上了黑色的菱形晶体，金色的光芒如同通过导线的电流一般被引导向了黑色晶体。就像是给灯泡通上了电，晶体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光芒竟然连周围的雾气都驱散了几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光芒并不是晶体一般的黑色！而是绚丽的银色！ 金、银的颜色相互融合、相互缠绕，中间细细的“尾巴”开始如同血管一般极有规律的缓缓蠕动、慢慢变粗！而随着每一次的蠕动，雾气开始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剧烈的翻腾。一股缥缈的气息渐渐从黑色晶体内部逸散出来，在晶体之外形成犹若实质一般的光芒射向了完全跑偏方向的丁遥。这光芒在丁遥盘坐的虚拟身躯上流转全身，然后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股威凌天下一般的恐怖气息，这股气息直奔身体内的金色光点而去，最终隐没在已经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金色光团之中，然后再次顺着缓缓蠕动的“尾巴”重新回归精神识海。 一个完美的三角形循环形成了！也就在同一时间，沉寂中的丁遥双目猛然一亮，虚幻的身体突然暴涨起来仿佛和整片迷雾融为了一体…… 同一时刻，外界…… 雷帝已经无力的倒下了，小蛮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任由疯狂的偷渡者如何撕咬他的身体，他都不肯放开。 真是讽刺啊！体内明明还有着足以将这些人渣轰杀无数次的雷霆力量，但为了不毁坏飞船、为了不让小蛮置身于必死的太空之中，他反而要拼命压制着想要自主反击的内力。 一代雷帝竟然被这种疯狗一般的打法逼入了死路！ 但是，哪怕明知道自己被打死之后，失去庇护的小蛮，她的下场依然无法改变。但他就是固执的不愿放弃最后一线生机！ 他在等！等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以他的眼力当然早就看出了丁遥还没恢复。但他就是固执的认为这个似乎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少年能够解决眼下的危机。 可是，他已经坚持不住了。身上的伤口太多，流了太多的血！换成普通人早就休克了，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身上猛然一沉！根本不用看，他知道又一个悍不畏死的偷渡者扑了上来，咬咬牙，他的手掌上闪耀起紫色的电光——这一次，他不是为了伤敌，而是为了亲手送这个meimei一般的可怜女孩儿上路！死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那些渣滓折磨死要好一些吧？ “对不起！”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这三个已经好久没有说过的字眼，狠狠心，带着死亡气息的手掌微微的扬起几分就要落在可怜女孩儿熟睡中的面庞……毁去了漂亮的容颜，或者可以保住她最后的清白吧？ 手腕突然被轻轻的扣住了，轻柔的好像只是将几根手指搭在上面，却让聚集的雷霆之力消退的干干净净。 “难道连最后的这点事情都无法为你做到了吗？”雷帝绝望的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想要看清究竟是谁连自己最后的心愿都要阻止！ 一身黑色的铠甲，一张熟悉的笑脸。雷帝也笑了！眼中的血红飞速的褪去，沙哑着嗓音满是愉悦：“你果然会带来奇迹和……希望，小蛮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