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真凶难寻

    “你前天戌时至昨天辰时身在何处？”水仙儿待黄三儿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问道。

    “下了灶台之后便和一帮店中好友一起喝酒，累了一天喝点小酒去去一身的疲乏，喝完酒就回家了，具体几点到家的记不太清楚了。”

    “一个人回去的？”

    “嗯，没有顺路的，一个大男人走夜路能有啥的。”黄三儿大大咧咧的回答着，丝毫不知道水仙儿如此问话的真正含义。

    沿街店铺，突发命案，三人突如其来的自首行为也让整个案件暂时曲折了侦破的方向。

    水仙儿有些无奈的看向了身旁的王钰，这家人的表现确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虽说茅爱华的脾气古怪得很，身前倒也结交了不少的好友，再加上骆斌皓的好友同僚，一个下午，“如意佛香”的门店内来了不少吊唁死者的亲友。

    每个人看到茅爱华因为极度缺水而干枯变形的可怖面容，一身的猩红丧服以及整个屋内一片喜庆的装饰皆是眉头紧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异样，在简单吊唁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看得出来，骆斌皓在涵州听雨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前后来了好几拨人，其中听雨阁的副阁主莫燕更是亲自带队来给骆斌皓撑足了面子。

    怪异的现场，虚伪的来宾，冷漠的家属，一切的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水仙儿尽收眼底。

    晚上戌时三刻，等一切闹剧都散场之后，涵州监察寮羌城分寮的一众官差准时出现在了“如意佛香”的店招下，将茅爱华的尸首收走。

    由于茅爱华的真实死因还未查明，水仙儿便与骆斌皓、毛千胜提前打了招呼，准备让仵作开膛破肚，查验尸首。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已是深夜，王钰与水仙儿去往下榻客栈之前，特意留下了几名官差守在了骆家的前后，一是为了防止意外再生，二是为了看住屋内众人，防止真凶逃脱。

    黎明破晓的客栈内，毛千胜早早的等候在了二人下榻的客栈。

    “昨夜我问过了，我妈那边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她本就身体不好，也没有作案时间，她认罪也只是想着自己本就命不久矣，替家中族人顶罪赴死而已。”毛千胜直接开门见山道。

    “她在替谁顶罪？”

    “真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已经死了一个meimei，不能因为这个事再搭进去一条人命而已。”

    原因很简单，也令人唏嘘，以风烛残年、病入膏肓之躯换取家中族人的安危与自由确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我jiejie和我二姨那边也都承认了自己并非真凶，想法也只是为了护他人周全，他们对真凶也是一无所知，但是她二人也不能排除嫌疑，他们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除此以外，骆斌皓和黄三儿也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得，弄了半天就是排除了自己mama的嫌疑，案子还是一筹莫展啊。”对于这样的结果，水仙儿心中暗自苦笑，眼下还有四名嫌疑人等待着他们去逐一排查。

    “不知茅巡检心中可有猜测？”

    “这个属实不好推测，每个人都有作案动机。”毛千胜也很是无奈，“不过我建议你们重点关照一下骆斌皓，纯属个人感觉而已，并无直接证据。”

    毛千胜的话语正和二人之意，母亲惨死，骆斌皓的的表现太过于反常了，在他看来，再大的矛盾也抵不过血rou亲情。

    水仙儿颔首微笑致谢，送走了毛千胜之后便直接和王钰一道赶往涵州监察寮羌城分寮。

    “你说，这毛千胜有没有可能……”王钰看着毛千胜远去的身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毛。

    “有可能吧，但是他们一家四口的不在场证明都很充分，除非他们一家四口提前串供，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茅和女也没有必要第一个跑过来自首了。”水仙儿虽然嘴上如是说，但心中还是对毛千胜留了一个心眼。

    “骆斌皓，你这几日的行程很是可疑啊，作案时间也非常充分啊！”碍于水仙儿与骆斌皓的关系，王钰见到骆斌皓之后抢先问道。

    “我前天晚上喝大了之后便直接回去睡觉了，直到昨天晌午时分才醒。”

    “可有人证？”

    “没有。”

    “在哪里喝的酒？”

    “在哪里喝的酒？”

    “骆斌皓，你前天夜里在哪里喝的酒？”见骆斌皓支支吾吾的不愿交代，王钰提了提音调，厉声问道。

    “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涵州最大的青楼。

    碍于情面，骆斌皓原本不愿说出自己前去喝花酒的经历，无奈王钰步步紧逼，让自己不得不透露出了当晚的行程。

    “何人作证？”

    “一人前往。”

    “何人陪侍？”

    “无人陪侍。”

    “骆斌皓，我劝你最好如实交代，是真是假我们前往海市蜃楼一问便知。”王钰坚信眼前的这个微胖的男人断然不会无聊到去往烟柳之地独自饮酒。

    “媛媛。”

    “媛媛？谁？”

    “媛媛。”骆斌皓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水仙儿拦住了想要继续发问的王钰，“可以了，回头去找一下媛媛就可以了。”

    王钰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水仙儿。

    “海市蜃楼的头牌，我知道此人吧。”水仙儿也不避讳，直接道出了自己被监察寮停职的那两年没少去海市蜃楼借酒消愁。

    然而，当水仙儿带着王钰到了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海市蜃楼，通过老鸨找上媛媛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打断了二人侦破的方向。

    “骆斌皓前日晚上可曾前来？”水仙儿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媛媛很是温柔的说道。

    “嗯。”媛媛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他何时离开的？”

    媛媛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是这样的，骆斌皓身陷一桩命案，我们现在想知道那一晚他具体的行程。”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媛媛慌张的抬起了一双明眸，紧紧的盯住了眼前的王水二人，极力的否定着。

    “你为何如此笃定？”水仙儿看着媛媛的神情很是疑惑。

    “那晚，那晚，那晚她一直在我家中留宿到第二天中午方才离开，期间一直没有离开过。”媛媛犹豫了半晌，半咬着嘴唇，极其害羞的说道。

    媛媛的话也彻底的给王水二人浇了一盆冷水，这样一来，骆斌皓的嫌疑又被彻底的排除了。

    骆斌皓、茅和女的嫌疑被接连排除，凶手又是否会在自首的茅和连、茅千惠二人之间呢？一直被茅家看不起的黄三儿又会不会在茅爱华污蔑爱女之后一时情急痛下杀手呢？

    凶手又是如何在短短一夜之内将茅爱华制成人干的呢？也不知仵作能否查明茅爱华的真正死因。

    回程路上，马车之内，紧闭双眼的水仙儿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各种猜想。

    当然，水仙儿不知道的是，当他们二人赶回到涵州监察寮羌城分寮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人是我杀的！”

    说话的正是早已等候在此的黄三儿，语气平和，神情冷淡。

    一个凶杀案，出现了第四名自首者，王水二人皆是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