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从前眼瞎
楚逸珏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特别是在看到黛禾的面上忍俊不禁的笑容的时候,他那种心虚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他摸了摸鼻子,笑的颇有些尴尬,尴尬中却又带着心虚:“我……我食言了,你若是想笑便笑吧。” “咳咳,好了,我不笑了。”黛禾干咳一声止住了笑容。 她将茶壶放在炉子上,待茶叶煮沸了,她倒了两杯茶叶,其中一杯递给楚逸珏:“天寒地冻,你也喝一杯吧。” 楚逸珏喝了一口茶,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过,他觉得全身都比之前舒服许多,心肺间也不复之前那样,像是堵着一口闷气一样。 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黛禾对面,想了想他还是问道:“你不意外吗?” 黛禾本想忍住不笑,但是她一看到楚逸珏的神情,她还是没忍住笑了。 “如果你杀了她,我才会觉得意外。” 这确实是黛禾的真心话,在早些时候楚逸珏说要是元清玉害楚墨怀便要杀了元清玉,当时黛禾便看出来他说的只是气话。 楚逸珏本来已经做好被黛禾挖苦的准备,没想到黛禾非但什么都没话说,反而还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心情复杂难言,只觉得有满腔的话想说,可是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又是一杯热茶下肚,楚逸珏没话找话说:“其实元清玉以前不这样的,不知道现在怎么变的这样恶毒了。” 黛禾本来没有几分怒火的,此时她见到楚逸珏这幅样子,那种怒其不争的感觉再次出现,她没好气的说:“那请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或许元清玉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你从前眼瞎没看到,或者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想到原主,元黛禾母女两人在元清玉母女两人的压迫下活了这么多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可是到头来她却背负着一身骂名,在绝望之下自尽了。 琉璃盏里面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有瞬间大放光彩,但是很快便恢复了。 楚逸珏一张脸在烛光里面泛着不健康的红晕,他咳嗽一声道:“你这说的也太难听了,我的眼睛好好的长在这里的,你做什么说我瞎掉了。” “哼,有眼无珠轻信小人,不辨是非冤枉好人,这不是瞎掉了是什么?”黛禾今日是打定主意,将嘴毒进行到底了。 楚逸珏想要反驳,却又觉得黛禾说的虽然难听,却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自知理亏,只是紧紧的闭着嘴巴不说话,只是她听了这话后心中的隐隐有火气。 黛禾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意思。 说到底她和楚逸珏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谈心的程度,她还是说两句就算了,多的也不必说了。 黛禾起身拍拍衣摆,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爱走不走,随意。” 不等楚逸珏说什么,黛禾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狂风从打开的门口吹进来,吹的楚逸珏一双眼睛几乎睁不开,他的衣摆疯狂的飞舞着,猝不及防间他差点没被风吹跑。 等他出来后已经见不到黛禾的身影了,楚逸珏知道黛禾已经回房睡觉了,他无奈的笑了笑,也回去了。 夜深人静,狂风不熄,明日一早起来必定会降温。 楚逸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会儿心想明日定然要让管家请裁缝过来,给黛禾做几套冬衣预备过冬,一会儿他又想楚墨怀的这件事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但是他想的最多的是元清玉,黛禾几次三番让楚逸珏发现元清玉的嘴脸,可是他却先入为主的觉得黛禾名声臭人品差心机深,说的话不可信。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他其实对黛禾的了解并不多;兵法大忌,不可冒险进入不熟悉的领地,否则很可能陷入地方的圈套。 如今回想起来,他在处理他和黛禾元清玉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他不了解黛禾,全凭元清玉的一面之词,然后落入了元清玉的圈套,以至于最后几乎葬送楚墨怀的生命。
其实真的说起来,黛禾虽然说话难听,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楚逸珏的事情,也是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救楚墨怀。 就拿这次来说,元清玉他们污蔑黛禾想要害楚墨怀,贵妃娘娘将黛禾打入天牢。 楚逸珏虽然求贵妃娘娘再给黛禾一次机会,但是太子却横加阻拦,以至于黛禾无法光明正大的给楚墨怀医治。 在楚逸珏的请求之下,贵妃娘娘虽然没有重新将黛禾关在天牢里面,但是贵妃娘娘还是之前的意思,若是楚墨怀出事了,第一个找黛禾算账。 越是回想的这些事情,楚逸珏就越是心中内疚不已,局面变成如今这样子,他实在是功不可没。 但所幸一切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楚墨怀所中的妙手青解毒了,到时候他便会求皇上和贵妃好好奖励黛禾,让她不至于白辛苦一场。 想到这里楚逸珏心情轻松了不少,他觉得黛禾嘴巴不饶人,但是却是有什么说什么直肠子,实在很可爱。 相反,元清玉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心肠歹毒是她,心机深沉是她,最擅长伪装的也是她。 锦被中,楚逸珏双手握拳,他暗暗下定决心,倘若此后再见到元清玉,他绝不会再顾念旧情,今日饶她一命全当是为过去做个了断。 …… 黛禾早起推开窗户,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刁钻的喷嚏。 春娟见到了忙过来作势要将窗户关上:“小姐,您身体不好,受不得凉,还是别站在这风口上了。” “我想看看风景。”黛禾淡淡道,一伸手已然阻止了的春娟关窗户的动作。 大约是废弃已久,梨湘园的秋天比王府其他地方来的还要早一些,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荒芜。 院墙上的油漆剥落了不少,露出了褐色的砖头,就连院墙上用来装饰的瓦片也掉落了不少,倒是和那一扇永远关不上的院门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