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难以割舍的两人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四肢百骸暖呼呼的，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脑后很软，似乎躺在棉花上。

    真舒服，想一只躺在这里。

    咔嚓——！

    开门声响，声音大小均匀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佐藤久司紧绷起身子，放缓呼吸，试着恢复平常的模样。

    “别装了。”铃木千绘的声音，“你刚才躺的位置，比最开始时挪动了一厘米，呼吸节奏也放缓了，一般来说，你发烧的时候，呼吸比平时急促三倍。”

    “铃木小姐，你对我真关心。”佐藤久司无奈地睁开眼。

    “只是下意识观察而已，并且，”铃木千绘俯视他，“坐起来，现在吃药，别让我说第二遍。”

    “铃木小姐在生气？”佐藤久司边坐起来边说。

    “没生气，公事公办，而且，你坐起来太慢了。”

    铃木千绘走过来，一只手抵着佐藤久司后背，将他强行直起腰，另一只手端着药，也不管他喜不喜欢，把药往他嘴里灌。

    咕咚咕咚——！

    药喝完，佐藤久司长舒口气，苦味在胃部翻涌，涌上鼻腔，他一阵反胃。

    皱着眉头，强行压下恶心感，良久才将胃里的巨浪平息。

    佐藤久司恍若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呼吸到新鲜空气，感觉到生命的美好。

    “铃木小姐，真的不喜欢我啊。”佐藤久司感叹道。

    “你说得对，昨天看到那一幕，我对你残存的一丁点好印象，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果然看到了。

    “你们……昨天看到什么了？”佐藤久司沉默了一下说。

    “你的语气并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提前发现我们了？”铃木千绘眼中的寒芒更甚。

    不知道，无意中暴露；

    知道，故意躲避。

    这两个概念不一样，前者只是秘密进行，后者却表明这样的躲避行为，可能进行了不止一次。

    想到这里，铃木千绘面色阴沉。

    “不准动，坐在这里，大小姐在洗漱，马上就来。”

    “是。”

    佐藤久司乖乖坐着，脑袋没一会儿就晕了，向后倒去。

    一双纤纤玉手，拖住他后脑勺。

    “躺着吧，别动。”铃木千绘说。

    “铃木小姐，你对我真好，我犯了大错，还让我舒舒服服的休息。”

    “不，我怕你控制不住身体，摔倒床下。”铃木千绘拉上窗帘，屋内一片漆黑，“大小姐对你做出惩罚之前，你不准有任何损失。”

    “这样啊……”佐藤久司苦笑道，“真像犯人一样，等候发落。”

    “很好，你竟然有这样的觉悟，让我高看一眼。”

    “谢谢夸奖……”

    “呵呵，原来你真的认为我在夸你。”

    铃木千绘端着空的药碗，走出房间，将门重重合上。

    砰——！

    咔嚓——！

    锁门声。

    现在真是一片黑暗了，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四肢很软、无力，也根本站不起来。

    突然，额头传来一阵凉意，伸出手在额头摸了摸，方方正正、冰凉的物品。

    冰袋？

    佐藤久司手缩回被子里，心中有些感慨。

    铃木千绘说他是等候发落的犯人，但是谁家的犯人有这待遇，躺大床、盖棉被、专属女仆伺候，说他是某大家族遗落的公子，现在被接回来，享受真正少爷生活也不无可信。

    想着想着，身体越来越暖，脑袋晕乎乎的，很快就眼皮打架，失去意识，睡着了。

    梦中，他变成了一只白鸽，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周围是各不相同的动物。

    上辈子五岁以后，很久没做这样童趣的梦了。

    与其说童趣的梦消失，不如说压力下，再做这样的梦本就是奢侈。

    前世沉迷于生存，睡觉也无梦，最优的休息方式。

    来到这个世界后，更不敢放松。

    他一直认为，拥有前世记忆，就是上天的恩赐，如果再不拼出一番事业，岂不是太对不起前世平凡，但往死里努力的自己了。

    不让过去、现在、未来的自己后悔，这是佐藤久司一直奉行的原则。

    但……两位少女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棘手，不知该怎么梳理，他同样不想因为这件事在未来后悔。

    清水纱里奈，可爱的女孩，世界上一切纯洁似乎都汇聚到她身上，仿佛含苞待放的百合，只是看着花蕊，就感觉身心舒畅，心中的阴霾被扫开。

    水永叶音，极致的美丽，高傲而不可攀，只是坐在那里，无人敢靠近，受尽风霜、暴雪，一头端坐雪山之巅的孤傲之狼，用她凛冽的双眸，注视一切生物。

    水永叶音又是一株玫瑰，炽烈的爱只予一人，灌注、宠爱，稍不注意就会被扎伤。

    两位少女都不可分割，每次想到只能选其中一个，他的心就仿佛活生生掰开，然后在血淋淋的伤口撒盐一样。

    疼痛，恨不得用手挠，逃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

    想着这些事，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童趣的世界消失，周围变成了一望无垠的大海，风浪起，天空降下子弹一般的雨滴，自己抱着甲板，随着海浪无力摇曳。

    突然，一只巨大的章鱼，挥舞八爪，从海里冲出。

    有一百个他那么长，触手上有一个个坑洞般的吸盘，滴着黏液，丝毫不怀疑一个吸盘就能将他活生生捂死。

    甲板翻了，溺在海水中，咸、凉的海水，冲入鼻腔、耳道。

    难受，喘不上气！

    佐藤久司被憋醒。

    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精致的面孔，发丝搔他的鼻梁，有些痒。

    纱里奈怎么在这里？

    稍微动一下，四肢仿佛被禁锢住，仔细感受，那是少女纤细的胳膊，和丰腴的大腿，都齐齐攀住他。

    发丝又在瘙痒，伸出手，将头发扫开，却不小心用力过大，将少女痛醒了。

    “唔……好疼……”清水纱里奈嘟着嘴，甩了甩头。

    佐藤久司看她这副模样，不禁玩闹心起。

    “纱里奈、纱里奈，我们三个月的女儿已经醒了，等着你喂饱呢。”他说。

    “唔……让雪绘走开，好烦！”

    “里奈？”

    “就是小雪绘嘛，想了好几天……名字……”

    清水纱里奈迷迷糊糊说着，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在身上，用力一甩手，不小心碰到床头，发出咚的一声。

    清水纱里奈被疼醒。

    她猛地坐起，吹手背碰到的位置，那里白皙的肌肤已经红了，正在慢慢变肿。

    “唔……这里是……”

    清水纱里奈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睡衣，透过圆滑的轮廓，一眼看出少女并没有穿内衣。

    她似乎还没发觉，伸开双臂，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佐藤久司认为，如果再测一次体温，他肯定发烧。

    真想咬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