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姐没精神病
石坝村的山火被扑灭，从茅草屋抬出具烧焦的尸体。 茅草屋是曹家的废弃老房子，但经过家属辨认，烧死的人并不是曹老狗。 看来趁夜逃走的就是曹老狗，他脑袋被伍长安打破，后来又被蒋家的狗咬伤，应该会到医院治伤。 派出所向附近几个村镇卫生所打招呼，留意受外伤就医的病人，有符合情况的立即上报。 周向东这边没有情况，至于跟他吃饭那几个，派出所挨个拎回来问，除了一个叫严子强的下落不明，其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聚一块喝酒打牌，眼珠子都打红了。 他们互为证人，口供高度吻合。 都是有前科的老油条，派出所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愣是没有撬开他们的嘴，现在只有尽快找到曹老狗。 警方怀疑被烧死的就是严子强，通知严家过来认尸。严子强是老光棍，爹妈前几年就死了，跟哥嫂又是分开住的。 哥嫂对着烧成焦炭的尸体真认不出来，只知道他前几天提了几句，要外出一段时间。 弟弟是老痞混，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他去了哪还真没有人知道。 蒋云玉这边没线索，她是被人突然从背后迷晕的，醒来已经在茅草屋。 蒋云宝眼睛都恨红了，在老大房间门前站了半天才推门进去。 老大一夜没睡，还是刘凤娇在汤里放了安眠药才睡过去，身上脸上全是淤青。 吃了安眠药，睡得仍然很不安稳，五官绷得紧紧，神情痛苦僵硬。 即使在梦里，她仍然在经历痛苦。 人是下午醒来的，精神萎靡，坐在床上不说话。 “姐姐，对不起。”蒋云宝内疚不已，这趟劫是姐姐帮她挡的，在她绝望无助之时，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蒋云玉伸手擦她的眼泪，“云宝，跟你没关系，是我命不好。” 这帮人要钱也要命，她是大难不死，要是换成云宝呢？ “他们要绑的是我。”蒋云宝扑在她怀里哭，“不应该是姐姐你，是我把姐姐害成这样的。” “不是的，你不要自责……” 蒋云玉伤痕累累，不知该如何安慰妹妹。她觉得辛苦，不知活着有什么意义？ 可心里有声音在说，这样做是不对的，她要是死了家里人该有多伤心难过。 两股不同的声音在做拉锯战，蒋云玉倦到不想说话，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床边，眼睛空洞无光。 …… 蒋云宝天天往派出所跑，但案子没有任何进展，然而老大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窗户封得死死的透不进半点光，还彻夜失眠，一点动静都能让她受惊。精神愈发萎靡，跟她说话半天不见回答，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看到女儿这样，刘凤娇背地里抹眼泪，转身强颜欢笑哄，“阿玉，今天天气很好，要不出去走走？” 家里所有尖锐伤人的东西全部藏起来，一家人愁云笼罩，哪还有之前的欢声笑语。 蒋云宝去找顾老，顾老能治疑难杂病，但治不了心病。 “小云宝，我有个老朋友是省精神病院的，前几年已经退休了，现在在县城养老，我建议你们去一趟。” “不，我姐没精神病。”蒋云宝脸色刷白，顿时激动起来，“她只是受了刺激，一下子缓不过来。” 看她紧张的模样，顾老解释道：“我没说你姐是精神病，如果没错她应该是抑郁症，这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农村很多人讳疾忌医，一听到精神病就觉得是疯子，不止家人接受不了，连外人也避之不及，但其实人发疯是有过程的，需要医生及时介入治疗，如果干预及时就能治好。” 蒋云宝听得云里雾里，但总归听懂了姐姐是有病，而且需要及时治疗，否则会越来越严重。 听老医生的没错，但老大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更别说到县城了。 “顾爷爷，我姐现在情况特殊，能不能麻烦您朋友来一趟？” 顾老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孩子，两家交情不算浅，“行，我帮你问问。” 顾老面子很大，第二天人就来了，六十多岁很和蔼的奶奶，笑起来很亲切平易近人。 在农村没有抑郁症这个病，有的只有神经病、疯子，这类尖锐刺耳的话，蒋云宝怕家里有心里负担，只说是顾老介绍的神医，省城退休的老专家。 担心专家会刺激到老大，蒋云宝悄悄贴着门偷听，谁知她只是问些轻松平常的话题，就像上街买菜聊天一样。 到底是专家，起初老大不怎么开口，后来说的话慢慢多起来。 这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专家才从房间里出来。 出了房门，她的神情凝重许多，吓得蒋云宝心脏怦怦跳。 一家人坐一块，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喘，“医生，阿玉的情况怎么样？” 专家喝茶润了润嗓子，“阿玉的抑郁症很严重，已经有自杀的倾向，药物治疗只是一方面，平时还需要你们多开导关心，不能让她陷在糟糕的情绪里，多带出来走动转移她的注意力。” 开好药，她又提了跟患者相处交流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家人不敢掉以轻心，拿着方子去抓药。 说来也神奇，吃了药之后蒋云玉的情况真有所好转，不过仍然不爱说话。 怕她焦虑，家人不敢轮流在她眼前出现，商量之下让老三跟她多说说话，聊些开心的事。 两姐妹年纪没差太多，加上老三说话温柔，柔和没有攻击力，慢慢的还真能说上话。 “姐，房间很闷，我开窗透透气行吗？” 老三不敢开太多，只拉开半边的窗帘，窗户开了半扇，新鲜的空气透进来。 见她没过激反应，老三坐下来靠她肩上，主动挽着她的手，“姐，我昨天做梦，梦到你做的苎叶粄。小时候你带我到田边摘新鲜的苎叶，回到家摘梗洗干净下锅煮烂捣碎，然后加上糯米粉揉成团上蒸。蒸出来绿绿的，吃在嘴里又甜又糯，蒸一大锅咱们能吃好几顿呢。” 蒋云玉的思绪被她牵着走，小时候的记忆逐渐清晰。 “你做的苎叶粄最好吃了，连妈做的都比不上你的，你还说以后会常做给我们吃。”老三拉着她的手央求，“姐，我都好几年没吃过了，不如你做我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