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觉得事情不寻常，工程队可能出事了，蒋云宝回到店里放下东西就走，“文娟姐，你帮忙照顾店里，工程队的饭菜先别备，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云宝丢过一次，江文娟看得比任何人都紧。 陆源去了学校，她不放心蒋云宝单独出去，锁上店门跟她一块走。 卫生所不大，走进很快就看到工程队的人在洗胃，还有十几号人等着排队。 人手不够，卫生所将最严重的洗胃之后往县医院送，他们尽量调出医生来抢救病人。 没过多久，水泥厂的几个领导神色匆匆赶过来，顾家大姐夫也在其中。 医生将张力喊过来，“看情况是食物中毒，你们中午都吃了什么？” “豆腐跟豆角，还有青菜汤。” 工地的活不能停，中午是分批吃饭的，刘援朝带的队是第一批，等轮到张力这一批时，饭才吃到一半，前面那批就出问事了。 “豆腐馊了，吃着有股酸味。”提到中午的伙食，张力气不打一处来，当着水泥厂领导的面大声道：“豆角好像也不够熟。” 伙食的事已经提过几次，偏偏水泥厂的负责人跟哑巴似的，非但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过分。菜没油水就算了，买的还是最差的那种，所谓的荤素搭配，不过就是猪皮或肥肉，一个人连两块都分不到，汤里放勺盐飘几根青菜，连猪食都比这个好。 豆制品天热易坏，豆角不熟有毒，确定是食物中毒无疑。 医生催促道：“别在走廊上堵着，赶紧去交费。” 才开工没多久，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张力哪来的钱交费，何况这是水泥厂承包的伙食出了问题，没有理由让工人自己贴钱。 唐经理一听是午饭出了问题，神情不由紧张起来，“怎么可能呢？承包商都是经过考察的，都是有资质的，是不是你们在外面吃喝坏了肚子？” 见他还在狡辩，张力顿时火冒三丈，“唐经理，午饭的情况我已经跟你反馈过几次了。承包商有没有资质我不管，饭菜还在工地上，你自己带人去看，你看看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去！”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承包商的饭菜我也经常吃，怎么就吃不下去了？” “你想我怎么说话？”张力怒道：“现在我二十几兄弟躺在医院，还有几个送到县医院去了，能不能救过来还两说。” 正在此时，又有几名工人赶过来。他们手里还拿着饭盒，刚好听到唐经理的话，二话不说打开饭盒端到他面前，骂道：“来，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人吃的东西！” 一股豆腐变质的酸味呛了过来，众人往后退一步。 唐经理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没想到承包商会黑心到这个地步。他心里预感不好，但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天气太热，豆腐放久了确实容易坏，我们会勒令承包商改进的。” 话音刚落，又有工人端了盒汤过来，只见汤里没点油腥，零星飘着几根发黄的青菜，除了咸味什么也尝不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工人的情绪彻底暴发，团团围住唐经理，“这就是三毛七的饭菜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建厂房，一天到晚苦力活，没有要求大鱼大肉，可你们也不能把我们不当人看啊，把你们的领导叫出来，要他们也来尝尝这黑心的饭菜！” 被十几号人围着质问，唐经理即使有张巧舌如簧的嘴，也盖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大姐夫是个精明的，见情况不对，将张力拉到旁边，“张队长，这事不发生也发生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洗胃抢救，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不耽误医生了嘛。承包商的事，咱们稍后再议，能不能先让你的人冷静下来？” “怎么冷静？”张力反问道：“出了人命怎么办？” “就是怕出人命，才不能耽误抢救啊。”大姐夫连声担保，“你们放心，这事我们厂会调查处理的，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张力冷头冷脸，“行啊，那你们先把费用交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大姐夫周旋道：“我现在跟厂里打申请。” 张力这才按捺住脾气，让工人都冷静下来， 大姐夫趁机将唐经理拉出人群，两人商量之下给厂里打电话。 得知事情严重，厂里也没敢耽搁，为平息众怒，先将住院的押金交了。 食物中毒，这事是承包商的责任，水泥厂虽然监管不到位，但也不可能揽下全部的责任，他们很快就去找承包商，谁知人家得到风声竟然跑路了。 大姐夫不敢隐瞒，赶紧将情况上报厂里。 厂里能怎么办，只能报警。 食物中毒放倒一片，估计水泥厂不把这事解决，工程队不可能复工。 陆源一回来，蒋云宝唧唧喳喳，“阿源，好在你守住了底线，要是当时咱们接了这活，今天出事的就是咱们。” 得知工程队的事，陆源倒没说什么。 这年头，真以为阿猫阿狗都能干餐饮了？大热天的豆制品本来就容易坏，买的时候就要分外小心，加上大锅饭在桶里焖了一两小时，不坏才怪了。 这种承包商，一看就知道是外行，连菜豆没煮熟会中毒的常识都不知道，出事是迟早的事。 不过，蒋云宝的马屁还是很让人受用的。 陆源觉得，厨师是份光荣的职业。 不管怎么说，工程队那边都是很大的收入来源，蒋云宝格外上心，第二天就去找顾大军打听。 顾大军还真知道这事，“承包午饭的那对夫妻被抓了，三言两语就把事交代清楚了。” 夫妻俩没有坏心眼，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姓唐的要了一毛二的回扣，按要求来承包明显是要蚀本的，两人只能从源头想办法。 这一查触目惊心，用最差的米，最便宜的菜，最劣质的油，听说派出所去调查的时候，闻到味道时都忍不住吐了。 夫妻俩不禁审，很快将唐经理供出来，每个工人身上克扣一毛二，一天九块六，一个月下来就三百块。 祸起萧蔷，问题还是出在水泥厂内部，不过幸运的是抢救及时，中毒的工人并没有大碍。 水泥厂是国有单位，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他们也不敢袒护，正按相关流程审查唐经理，他的日常事务交由大姐夫处理。 两天以后，大姐夫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