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压抑
回到家的凌瑶一直无法入睡，此刻她正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将脸埋在腿上。 “还不休息吗？”夏云修靠在门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 “.............”见凌瑶没有反应，夏云修坐到了她身边。 “我知道你现在很自责，但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听我说...”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凌瑶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夏云修，说罢狠狠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这一幕着实让夏云修没有想到。 “这并不关你的事，那只并不是普通的妖，你应付不了也在情理之中，何必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呢？” “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小美她说不定......之后我会忘记她吧？忘记我最好的朋友。”凌瑶说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为了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你必须振作起来。” “振作？你说的好像很容易似的。我不是你，有天生神力。我只是个凡人，很多事情不是像你一样能轻松做到的。”说着凌瑶不甘心的抓着自己的手臂，留下几道鲜红的血痕。 “你怎么又这样？”夏云修看着这样的凌瑶，冒出一句直男的发言，让凌瑶怒火中烧。 “你别管我！”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夏云修头撇向一边，眼角的余光瞄着凌瑶。 “呵呵，你难道对我抱有过期待吗？云修，我现在好累啊，不想在继续下去了。能苟活到现在对我来说实在太折磨了，要是没有你，我应该都死了好几次了才对。现在想想，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了得到女娲石吗？那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凌瑶说着双手抓着夏云修的肩膀用力一推，将他按在了床上，顺势坐到了夏云修身上。 “...........”夏云修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说夏云修，我真的好难受啊，我能......”凌瑶内心愤怒着，但此刻却不知为何想要调戏眼前的夏云修，只见她前后扭动着身子双眼迷离的看着身下的夏云修，小脸微红，樱桃小嘴里吐着热气，散发轻轻的抚摸着夏云修的脸颊，此时凌瑶衣衫不整，内衣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 “...你太压抑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你能开心点的话，我不会拒绝你。”夏云修看着已经病娇起来的凌瑶，淡然的说道。 只见她双手慢慢且温柔的解开了夏云修的衣服扣子，抚摸着结实的胸肌，接着开始亲吻夏云修的脖子，喉结，耳朵。过去的凌瑶从未展现过如此让人瞠目结舌的姿态，就像一个二十多年没被水滋润的干瘪海绵，夏云修此时就是她手中的玩物。 “你知道你母亲在死之前对我说过什么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她看到，她会很难过的。”夏云修情绪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就像个看破红尘的僧人，凌瑶热情的进攻对他没有什么效果。 “从小就抛弃我的人会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凌瑶黑着脸开始对夏云修上下其手，手指轻柔的划过夏云修的八块腹肌。 “她可没有抛弃你！当年你母亲在弥留之际口中念叨的全是你的名字。”凌瑶听到这，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了。夏云修反客为主翻过身将凌瑶压在了身下，双手按着凌瑶露出一半的香肩。 “她抓着我的手，我那时想着就干脆听听她的遗言，好让她安心上路。她说她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那是她这辈子获得的最珍贵的宝物，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她希望这个天使能永远开心快乐的活下去，即便未来的生活或许会很艰难，很痛苦，但她一定能微笑着面对坎坷，无论跌倒多少次她都能坚强的站起来。” “...............” “你的母亲是个很愚蠢的人，为了不相干的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要怪就怪她太弱小了，没有能力保护你保护别人。但你不一样，你有能力做到你母亲做不到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处在崩溃的边缘，但为了不让过去的悲剧重演，你必须挺过去！这是您的使命！ 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有我，有大家，我们是不会丢下你的！只要你不放弃你自己，我们就一定不会放弃你！所以你要活下去！不是为别人而活，而是为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不想遇到这种事！我不想再背负这些了！没有家人也没关系，没有朋友也没关系，我只想一辈子安静的生活而已！”凌瑶痛苦的哭着，泪水浸湿了床单。 “.......你并没有凡人的命，你是带着伟大使命降生在这个世上的，所以你现在只能接受这一切。” “你胡说！什么使命？我就是一废物蝼蚁罢了！” 看着如此自暴自弃的凌瑶，夏云修叹了口气道：“当初听到你的母亲说的话，我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曾经的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挫折都会微笑面对，尽管很多时候是在逞强。我明白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对你来说太沉重了，但我和大家都会帮你分担，你不是一个人了！你不用一个人背负所有，放心依靠我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你说.......你从以前就一直在看着我？”凌瑶双手捂着脸，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悲伤了起来。 “没错，你应该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呵~”夏云修自嘲着笑出了声。 “这么说，从小到大，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吗？小时候我遇到妖也是你救了我吗？” “......很惭愧，我并不是在暗中保护你，那时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和我很像，都是从小便失去了家庭，没有了家人，我很好奇如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未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此乃谎言，一切不过都是任务而已，夏云修从接触到凌瑶母亲的那个时候起，就收到了一项由天庭下达的隐藏任务——监视梦凌瑶...... “凌瑶，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是那种死了都不能转世投胎的恶人。你从小受到的欺凌和歧视我本可以出面制止的，但我却选择了沉默，记得上一次我为了抢你的女娲之石是真的差点杀了你呢，现在想想我真是太愚蠢了，所以我不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从容的面对困难，如果你愿意我们秩序者会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我想起来了。”凌瑶突然哽咽的说着。 “......我早就应该察觉了，记得小学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我被一群高年级的混混欺负，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绝望，狼狈的坐在地上大哭祈求着能有人可以帮帮我。然后有一个人就从天上飞了下来把他们暴打了一顿，自始自终我都没看到他的正脸，那个救我的人就是你吧？”凌瑶眼角还挂着泪痕，双手温柔的抚摸着夏云修的脸。 “.......那只是碰巧，我认为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所以才出手的。” “不止那一次，还有一次......” “够了，别说了！”夏云修语气十分愧疚，心情五味杂陈，眼神不敢在和凌瑶对视。 “不管你如何看待我，是骗子是流氓也好，我都希望你能快乐，该说的我都说了，很抱歉我不太会和你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对话。”夏云修随即把脸撇向一边。 夏云修仿佛将自己一年能说话都说了出来，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高冷寡言的夏云修，而是在努力扮演着一个心思缜密的暖男。 他对凌瑶的感情是复杂矛盾的，对于夏云修这样活了几百年的而言，普通凡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是那样的渺小脆弱，他过去本也没把凌瑶当回事。即便是现在，他依旧在欺骗着凌瑶，刚才的这些对话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应对话术，为的是让凌瑶下定决心加入秩序者。 凌瑶的母亲当然也并没有对夏云修说过什么，当年夏云修赶到现场的时候，凌瑶的母亲就已经咽气了。夏云修此时十分惭愧，他在欺骗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天真女孩，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之所以夏云修并没有从小时候的凌瑶手中抢走女娲之石是因为天庭的命令，任务中很明确是监视而不是掠夺。这当中牵扯到一个更大的阴谋，后续的剧情里会慢慢展开。） 夏云修虽为罪孽深重的半神半魔，但却有着极为复杂的人性，在妻女离世后，夏云修曾一度想抛弃这样脆弱的人性从而坠入魔道，但后来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自己只会越来越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看着眼前一碰就碎的凌瑶，此刻心中升起的这份情感究竟是真是假连自己都不清楚，他有些不敢面对眼前的凌瑶，准确来说是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在他看来，想要寻死的凌瑶不就和曾经自甘堕落的自己一模一样吗。 “对不起！！”沉默的凌瑶突然情绪爆发了。夏云修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乱的看着凌瑶。 “我错了云修！我只是......每次看到别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就会很羡慕，心想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有人陪伴。看到别的同学有朋友玩伴，心想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被讨厌被欺负，看着你们不求回报的保护我，看到小美因为我差点丢了性命，心想要是我死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要是没出生该有多好......”凌瑶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仿佛要把她那干涸枯萎的灵魂都呕出来。夏云修看到眼前这一幕，有些动容，也长舒一口气。 “你不用担心会给我们添麻烦，因为我们秩序者就是你的家人，以后你也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死了会很好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了。一路走过来，辛苦你了，此刻放声大哭吧。”夏云修抱着凌瑶深情的说道。过去的心结解开了，如释重负凌瑶此时哭的就像个三岁小孩儿无所顾忌，眼泪鼻涕倾泻而下，全擦在了夏云修的衣服上。 许久之后，凌瑶终于恢复到以往的样子，此时的她拿着被子害羞的盖住脸：“.......你，你刚才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吗？是什么？” “女娲之石的事情被天庭知道了，他们正打算派人来抓你回去，你要想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接受注灵。” “什么意思？我会有生命危险吗？还有注灵是？”凌瑶从被子里探出小脸，满脸疑惑的看着夏云修。 于是夏云修将今天开会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凌瑶，包括注灵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凌瑶低着头踌躇不定。 “怎么样，你愿意吗？”夏云修也沉着脸，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现在是否有成为秩序者的觉悟。 “.......成功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对吧？没问题！我要试试！” “没在逞强吗？”夏云修有些担忧的望着凌瑶。 “我决定了，我要活下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会老实接受本该属于我的命运。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一心只想掠夺我女娲之石的人好看！” “是吗...”夏云修的语气略显低迷，一脸的心事重重。 凌瑶掀开被子跳了起来，一手指着夏云修的鼻子道：“刚刚是谁说要我振作起来的？我跟你讲啊，别愁眉苦脸的，本小姐思考再三决定大发慈悲的加入你们，你还板着脸？快！笑一个！”凌瑶双手叉着腰元气满满的看着夏云修。 看着明显有在故意逞强的凌瑶，夏云修嘴角露出一抹有点无奈的笑容，站起身拿出了姚叔今天交给他的灵石，带在了凌瑶脖子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这个东西送给你。” “这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灵石而已，里面已经没有灵炁了，这是今天别人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了。” “这是别人送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没为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把女娲石挂在胸前吗？现在把这个灵石当做替代品吧。” “就这个破石头？摸着好粗糙啊，长的也不好看，不像我的女娲石，绿宝石一般闪亮，还有魔力。它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吧？”凌瑶拿着这个石头左看右看，甚至还咬了一口试了下口感。 “你看......”只见夏云修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灵石，灵石便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待光芒消失后，灵石变为了一颗闪亮的蓝宝石，手感也变得圆润饱满，和之前的粗糙破石头简直天差地别。 “好漂亮！”凌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所谓的点石成金莫过于此。 “你以为这只是个黯淡无光，毫无价值的石头吗？你错了，它只是灵炁耗尽了而已。我刚才将我的灵炁注入到了里面，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夏云修深沉的脸上泛着蓝光，整个黑暗的房间也被强光照的透亮。 “........我也能像它一样散发光芒吗？”凌瑶双手捧着这颗蓝宝石自言自语道。 “你的光芒可比这颗石头要耀眼的多！” 凌瑶呆呆的望着夏云修，晚风透过窗户吹在夏云修迷人的脸庞，头发微微飘动，双眸里闪着温柔细腻的蓝光，仿佛将凌瑶所有的悲伤都净化了，看着这样的夏云修，凌瑶脸上充满了感激与爱慕之情，“谢谢你！夏云修，我会好好珍惜的！.......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 夏云修内心其实明白凌瑶的欲言又止，只见他表情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话说一半，砒霜拌饭。”说着夏云修居然没绷住笑出了声。 “就你话多，傻逼！”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快快快！明早记得叫我起床。”凌瑶着急的将夏云修推着赶了出去。靠在门板上的凌瑶眼神有些落寞，但随即变得深邃犀利起来，和夏云修认真起来的样子有几分神似。那是以往的她从未有过的觉悟。 夏云修走出房门后也坐下，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想到刚才说的那些话，想到刚才虚伪的扮演着好人的自己，夏云修真想大力的给自己来两拳，他心里很清楚，所有的人，说到底都是在利用天真的凌瑶罢了。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靠着门，凌瑶的房间关着灯虽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但她的心却走出了阴霾，此刻她的坚定的内心能面对一切，逐步走向光明。 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剧烈头痛袭击了靠在门后的夏云修，夏云修捂着脑门，咬着牙吃力地站了起来。 “缝隙越来越大了，你可得当心呢...”一声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夏云修的脑海里回荡了起来，随即一只被黑气缠绕的手臂从夏云修的心口粗鲁的冲了出来，夏云修像是被开膛破肚般的僵直在原地。 只过去几秒钟，幻觉和头痛便一起消失了。夏云修喘了口气，眉头一皱，一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望着窗外寂静的有些可怕的夜景，夏云修大脑宕机般的愣了约莫一分钟后，瘫倒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