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拍
“你是自荐的？” 唐泽看着徐争，嘴巴微微张阖。 徐争颇为尴尬点头，如果当初唐泽邀请时就主动参与，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囧了。 但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其实寳襁离开后我反复想了想，第一部网络电影的名头，或许能代表一个里程碑，影响力肯定不小，或许对我的导演事业有一定帮助。” “毕竟你想，以前从没人拍，但我们拍了，肯定能博得不少名气。” 唐泽这才恍然醒悟，他一直在拿后世的眼光看待网络电影。 那个时期，粗制滥造就是网大的代名词，因而网大圈和院线圈才会形成了鄙视链。 但在如今，网络是新兴事物，在它的弊端没有暴露出来前，通过新事物展现自己还真就不是什么掉价的事，反而极有纪念意义。 就像微搏、官网逐步取代传统纸媒。 未来几十年、上百年后，家家户户都有属于自己的大荧幕，院线电影或许也终将被网络电影取代。 “那唐大导演，多多指教了，可不要为难小弟我！我可是连续赶工，才让宁皓拍完了我在《疯狂的赛车》的戏份。”徐争笑嘻嘻道，一点不在意他比唐泽大十多岁的事实。 本来唐泽打算寻找还是萌新时期的文牧嘢来担当副导演，现在干脆交给了徐争。 徐争欣然接受。 接下来给众人揭示女学生和男主演员。 得知吴蒨不到16岁，大家也只是稍微意外，没有意见。 女学生其实就是一个花瓶角色，让小孩来演也不会太过出戏，大不了改下设定，比如学生改成女儿之类。 而且吴蒨礼貌地喊众人老师时，还让他们十分高兴，谁不喜欢可爱还嘴甜的女孩呢？ 不过吴蒨独独略过了唐泽，突击培训让她吃尽了苦头，在生闷气。 老吴便小声教导她，不能让唐泽失了面子，她才不情不愿喊了声唐导。 众人都友善的一阵打趣，没有认为唐泽管不好一个小女孩。 可是当唐泽说出他自己演男主时，哪怕是韩叁坪，也有些不理解。 他还以为唐泽内定了某个交好的演员，准备压轴登场呢，没想到竟是他自己。 能一毕业就拍电影的导演系学生虽然不多，但历史上也不少。 然而没有任何演戏经历的人演男主戏，还要和一群老戏骨搭戏，实在有种拍烂片的前兆。 唐泽自然说出了自己的解释：“韩董、诸位老师，你们觉得男主唐德这个角色，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成竹在胸？”徐争试探道。 “什么都懂！”吴蒨也积极发言，暂时抛下了郁闷。 其他人都皱眉思索，李樰建一语道破了关键：“是遗世独立吧？当初的《横空出世》，李右宾演的陆光达就有这么个感觉。他本将心照明月，可明月却无法完全信任他。” 唐泽道：“和我想得差不多，但我认为用孤独感来形容更贴切。” “你们想想，长生不老，历经万难，酸甜苦辣、生死别离样样都反复体会了成百上千遍的人，人世间再也没有称得上新鲜、精彩和有趣的东西。” “一生之中从没有固定居所的唐德，如果停泊下来，首先感到的，肯定是和环境的格格不入，是熟悉又陌生的抽离感，因而想要离去。” “而见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但凡和人相处时，那种看透一切的无滋无味足够让人绝望，如果不是没有真正称得上留念的东西，他何必离去？” “但如果我们让他有了留念，本身与人设又并不相符。所以环境、人二者都无法让唐德停留，从没有属于他的，也没有适合他的，他只能超脱世俗之外，遗世独立。” “然而淡漠处之，是缺乏情感，感到孤独，才是情绪的内敛。我们毕竟是拍电影，如果拍前者，估计就是一镜到底的面瘫，后者才能体会出时间的厚重感与人类的渺小。” 众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说得通俗又雅致，不愧是高材生。 吴蒨虽然懵懵懂懂，但不时偷瞟唐泽说戏时的神情，从盯着他的面庞发呆，到逐渐发现他开始莫名脱离众人的圈子，就好像不属于这里一样，随时都会飘走。 而一直陪在一旁的老吴，却又偷偷抹了眼泪，有些怅然。 原来，老爷一直是这么个心情……原来，老爷一直感到很孤独吗？ 这是他的失职，一定是老爷独身太久了…… 不行，他要想个办法…… 太爷爷当初说老爷后宫佳丽三千……肯定是不习惯现代的一夫一妻。 众人也发觉了现在的圈子似乎受到了唐泽某种情绪的感染，出奇的安静，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竟能仅仅通过语言以及神态便展示情绪的渲染。 他们等着唐泽后续的话。 唐泽开始半真半假地自嘲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吧，从我知道我是个华人，且东边存在一个强大、应该属于我的祖国时，我就有了种迫切想要回归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我无父无母，无意间把祖国当成了父母这种情感寄托，所以特别思念。” “但那时候的我没有背景、没有才能，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卑什么都匮乏，只敢对祖国抱有仰望的心态。” “后来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因为这种心态，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位外乡人，走在旅途中，迟迟无法融入。” “当时，风景就像装饰品，同学间也被我隔了一堵墙，我发现我无法成为他们的一员。” “从那时我便明白，想要回归已经种在了我心田，再也无法平静。” “可是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平庸无能，得不到祖国接受，最后，直到读完大学，我才敢于回归。” “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孤独感吧！” 静默数秒后，有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判断不出这话的真假，但唐泽确实回归了。 因而大多数人保持尊重，没有阴谋论瞎想。 韩叁坪率先感慨地点头，鼓掌道：“祖国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啪啪啪！！！” 此刻，众人也不再犹豫，为唐泽送上祝福。 这之后，几位老戏骨接受了唐泽出演主角唐德，至少方才他的语言就很有感染力，这部电影本身也只靠语言，肢体表演只是点缀。 不过哪怕唐泽是导演，他们也会对他进行监督。 唐泽也做了保证，不会敷衍过去，这毕竟是他理论上的第一部电影，怎么也要打好漂亮的第一仗。 接下来众人签下演员合同，然后聚餐磨合感情，同时交流各自对各个角色看法。 虽然这一周内，他们或多或少已经看了剧本，但只有先疏通了不同点，才好在戏中配合。 接着是对台词、背诵，各种事前预演，都需要演员有一个人认知和心理准备。 当晚韩叁坪没有离开，他会为明天的开机压场，以防唐泽应付不来，毕竟是第一次真正导筒。 哪怕这里没有其他剧务人员，只演员的心思也是漂浮难料的。 这些人卖的是他韩叁坪的人情，而不是唐泽的。 更别说，这些有名气的大演员，其实都是一个团队，拥有专属的经纪人、化妆师、服装师乃至道具师等。 所以演员看似不多，但其实一眼看去也有好几十人，乌泱泱一片。 相较之下，唐泽显得势单力薄。 唐泽表面上被他们接受，其实私人时间不主动的话，很难融入他们的交流圈。 他也缺乏足够谈兴，此刻一个人呆在房舍里。 然后他瞧见小吴蒨走来走去，走到了这边来，看起来十分紧张。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明天就要拍戏了”“加油”之类自我鼓励的言辞，不禁莞尔。 “很担心吗？”他大声道。 “哼？要你管，一点都不担心，我很好。”说着小吴蒨像是为了证明她很放松，开始边走边做起了扩胸、转体运动，转眼走没了影子。 拍戏的地方有一栋靠近山谷的别墅，显得很大，不过是租的。 如果是毫无名气的演员，在老屋拍就可以了，但为了照顾李樰建等人，韩叁坪找来了这栋别墅，方便演员休息。 当然，正式拍摄场地是很边缘的一所小木屋。 唐泽此刻就在小木屋内，按照最适合拍摄的情境，摆弄着沙发、桌椅等位置。 包括一些赞助道具，都需要在特定的位置布局出来，方便给予特写。 吃完夜宵回来的徐争叼着烟蒂，发现唐泽没有挪动位置，仍然坐在那里便吃惊道：“你在想什么？竟然能一坐就几个小时？” 唐泽指着自己额头道：“没有几个小时，半个小时前我还在摆弄道具的位置。现在我则通过逐帧解析我脑海中要拍摄的画面，来降低拍摄和演绎门槛。” “如果能完全展现，拍摄时间说不定还能缩得更短！” 原本徐争准备点烟的手也停了，不确定道：“逐帧？” 见到唐泽点头，他险些想骂人。 他不知道唐泽是不是在装B，可显然，能在脑海里逐帧显现画面太夸张了。 他又不是没当过导演，大家都是把符合主题的情境拍下来，而不是把特定的动作、镜头拍下来。 他最终没有当真，闲聊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翌日，一切准备就绪。 在许情化妆师指导下，画好了风霜妆容的唐泽站在一干演员面前，对着监视器宣布，《这个男人来自地求》剧组正式开拍。 没有群演、没有场记、没有执行导演，他缺少优秀的团队。 但从此刻起，他就是上帝。 “第一场，一镜，一次！”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