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往柏林
烂松大雁塔的东边，有一条西影路。 西影厂就在这里。 说起西影厂，曾经有段时间他在十一个制片厂里排行老末，影片拷贝数量倒一。 在吴添明当厂长之后，大胆任用新人，使其迎来了迅速发展。 影片拷贝发行数量成为了第一，利润翻了两番。 现在的它，有些颓势，但不得不说，仍然是国内电影界的一个山头。 顾铭叫上父亲顾建明，一起带着西影厂的几个领导将《十七岁的单车》看了一遍。 意思也通过父亲委婉的说出来了。 厂标买西影厂的，希望等片子过审后能通过这边的路子将影片送到柏林电影节去参展。 对方自然不会当场答应，表示需要商量商量。 父亲知道还是得自己多做功夫，就先让顾铭回家了。 …… 回到家。 房门压根没关。 推门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在门上都没移开的老妈梁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围着顾铭上看看下看看，眼睛里满是不忍。 “瘦了，也黑了。” “看来这拍电影挺受罪的。” “快把东西放下，妈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先吃饱再说。” 顾铭根本没法拒绝，就被老妈拉到餐桌旁了。 “妈，你没去店里边啊？”顾铭问。 “你回来了还去什么店里？让其他人看着点不就行了，赶紧吃饭！” 见顾铭吃了份羊rou泡馍，老妈梁娟才问了起来，“怎么样？你爸他们厂子愿不愿意把你的电影推荐给那个什么电影节？” “暂时还没结果呢。” “别着急，先吃吧，他们要是不愿意是他们没眼光，迟早会后悔的。”梁娟哼了一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那头留了十几年的《血疑》女主同款幸子头。 才四十岁的她，因为经济上的顺风顺水，先是买了发财证，又听儿子的赶上了这波大行情，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的。 出手也相当阔绰。 “儿子，听你爸说电影拍摄超支是常有的事，你还缺钱不？” “暂时够了，不过等到参加柏林电影节的时候可能会缺点。”现在启明星公司的账上就只有十万块了。 看着不少，都能买套小户型了。 可自己还得去柏林卖片啊！ 得买飞机票。 再加上这会儿的软妹币不是很值钱，西欧消费又高。 顾铭还真有点虚。 “再给你二十万够不？” “够了，够了！”顾铭差点呛着，老妈还真是大气，一开口就把自己百分之二十的资金拿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 前世为了自己卖房子买角色，那又岂止是百分之二十？ 想到这里，顾铭都觉得鼻头一酸。 “剩余的你就给我好好的谈对象，上次打电话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你只说是找了个湘南伢子？给我具体说说呗，湘南哪里的？”老妈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出伟人的那个市。” “好地方啊，他爸妈是干什么的？” “一个是会计，一个在工会，不是，妈，我们才处了一年。” “一年怎么了？我和你爸处了一年就结婚了。”老妈梁娟振振有词，“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都大二了，还是当导演的人了，有些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吱……” 就在这时，屋门开了。 顾爸顾建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成了？”梁娟见状问道。 “要不然呢？” 顾建明把衣服往玄关处的挂钩一挂，得意地笑了，“好歹也在厂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了，人头还算熟，豁出去老脸求了个老领导，这事成了。” “不过你得先过审，儿子。” “我清楚。” “另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顾建明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爸的面子也没那么大，这是把二十多年的面子一朝给用光了，再有下次，爸可能就帮不了你了。” “再有下次，说不定就是西影厂求着要投资我的新作了，爸你的面子会变得更大。”感觉气氛有些严肃，顾铭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 回了老家一趟，搞定西影厂，顾铭便返回京城，把片子送上去审核了。 而后就再次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涯。 随着时间流逝。 大家似乎都渐渐地淡忘顾铭拍过的那部电影了。 询问何时过审的频率越来越低。 直到三个多月后，眼看都要放寒假了，《十七岁的单车》过审的消息终于下来了。 顾铭带着这个好消息坐着火车回家过年。 回家没多久，一家人去影院看了一部叫《甲方乙方》的电影。 “打死我我也不说。”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一句句小品式的台词逗的坐在影院里的人嘎嘎笑个不停。 顾铭也笑了。 只是在看完之后有些感慨。 这部电影开始，冯裤子开启了他的商业导演之路，也给国内电影市场建立了贺岁档这个概念。 而也是从这部电影，演过《活着》福贵，《霸王别姬》袁四爷的戛纳影帝葛尤，就这么在喜剧电影里一路狂奔。 直到不管他演什么剧，哪怕是悲剧，观众看到他在影片中说话就会想笑。 再也无法脱掉那层外衣。 …… 1月27号。 顾铭和家人围坐在一起。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看着那台长虹大彩电里的98年春晚。 随着留着哪吒头的王非和留着叫不出名字奇怪发型的那鹰唱着“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顾铭就知道，新的一年近了。 究竟能不能进入主竞赛单元，拿个奖，就差这一哆嗦了。 电视机里的倒计时响起。 顾铭回头看向窗外。 97年过去，再也不会回来。 98才刚刚开始。 但顾铭却享受不了什么假期。 过年十天后，就和西影厂派过来的一个叫阳哥的代表拿着卖片用的拷贝，坐着飞机去了京城，和郭晓冬陈昆，以及家里有个电业局老爸，家庭情况还可以，要自费去玩一趟的黄小明汇合，坐着国际航班驶向了这次行程的终点，柏林。 飞机上，顾铭坐在三个座位的中间，靠窗的位置是黄小明，左手边是个陌生人。 不！ 也不能说是陌生人。 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眉毛下垂，长相显老的人，顾铭发现自己居然遇到同行了。 （新人新书，写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指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