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熊的前世今生
“那大明皇帝要一直跟当今一样呢？” 熊廷弼突然想到，最近的几位皇帝，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从正德开始就各种离经叛道，嘉靖又是修仙，又是挑动大臣互斗，隆庆也不是乖宝宝，直接开了海，到现在的万历，哪个也没有死守祖制的意思，倒是大臣们很积极。但想到这些大臣的出身，包括结义兄长叶向高，他们守祖制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 “不可能的，老祖算是神仙中人，能知过去未来，这事你千万保密，当今之后的第三任皇帝，就是个木鱼脑袋。比当年的建文帝还好忽悠，倒是就是天下大乱了，据说，最后整个天下都会便宜了东虏。”郑经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大秘密。 “东虏？建州女真？”老熊吓了一跳。 现在的东虏，还没露出爪牙，全靠李成梁的自保心思，才能在山沟里苟活，咋一听他们最后得了天下，老熊就像后世人得知阿三国成了世界霸主一般的惊讶。 “那咱们先灭了它啊？” 郑经摇摇头，继续分析道：“没用的，朝廷不发兵，谁能够得着那山沟？你看当今的朝廷，国战，却有戚大帅这样的名将不用，一心就想着削弱辽东李家，文官一心就想着维持‘文贵武将’的规矩，哪管国家会怎样？结果，李家养寇，实力又被削弱至此，建州女真坐大又有啥稀奇的？我郑家也只是借着海贸，水军成形，想打东虏，完全就够不着啊。而且……” 他突然一笑，调侃道：“二哥，等到了京城，你不妨去见见你那位连襟，问问他有钱再打一仗么？援朝的事，我郑家包了，他还有钱么？” 历史上的万历，就是被三大征拖穷的，现在其实是两线作战中。倭国那边没开始第二轮，但播州那边却打得热闹。历史上的援朝第二轮，就是从播州调的兵，毕竟第二次倭国调的兵比第一次多很多，而李家在第一轮也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几乎完整的抗住了第一轮，而且还有碧蹄馆这种朝鲜汉jian故意带错路引起的败仗。 说是三大征，其实算上萨尔浒是五大征，缅甸这时也趁机挑事，而且另两次战争，都是没打赢的。万历也是在四十几年才凑出银子打萨尔浒，就这，东林党还各种闹腾呢。说真的，无非交点税的事，哪有那么严重啊？东林君子们要是穿去后世，八成能和那些明星有共同话题。 现在三大征还有两个下半场要打，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人想到戚继光，可见文贵武贱在他们心中是何等的金科玉律，逃税是另一个。国家存亡，在他们心中有位置么？ 老熊也沉默了。 直到三天后，船到天津，他才愕然发现，居然这么快？ “这就到了？”老熊目瞪口呆。 其实黄海还是有些风浪的，但早晨时进了渤海湾，就完全感受不到了。而且三天从松江府到天津，再走半天到京城，这种速度，比漕运也快太多了？这用的是飞剪，大规模运粮有点不实际，但改成盖伦不就行了？相比漕运的慢悠悠，这简直是飞一样的感受。 “有啥奇怪？”郑经反问。 “这也太快了，朝廷要是改漕运为海运，那岂不是……岂不是……”老熊有点语无伦次了。 “太省钱了是不是？那是朝廷省钱，下面呢？”郑经晒然一笑，他早就习惯这种说辞了，有个无所不能的老祖，心态就是这么放松，“百万漕工的衣食怎么办？海上要起了风浪呢？你回头去见见你连襟，看看反对的声浪会有多大？” “这……”老熊已经习惯被义弟调侃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大的利润差，皇帝怎么能看不到？他决定了，只要有入宫面圣的机会，他肯定拉皇上来坐一次海船，至于海上风暴，书院里可有专门研究天气变化的一个天变科，里面那些郑家子弟不是吃素的。 这都是后话，两兄弟拿着行李下船，汇合了大部队，上京去了。 但熊廷弼走出港口，还频频回顾，心想就这点距离，要是有兵从海上来，京城岂不是很危险？三国时的公孙度，就曾有过类似的战略，从辽东带十万兵，直插冀州腹地，进而夺取天下。现在看看，这事还真不是异想天开，比起外海，渤海湾就是个澡盆啊，一点风浪没有，要不是公孙度没啥海船，还真能加入争天下的行列。 东虏未来是不是也占了这个便宜？对了，我得关心下自己。 “贤之，你知道未来愚兄会怎样么？” 郑经忍着笑答道：“传首九边。” “啥？”老熊有点懵，下意识追问。 “老祖说过这事，说咱们书院，网罗了四个历史上有名的家伙，分别是二哥你，还有老大，加上吴道南和孙承宗，戏称为四大名人。老大你知道，他是历史上的名人，正经的东林党魁，历史上，你去辽东打仗，被东林党拖下了水，吃了败仗，然后老大他们的东林党为了给自己人脱罪，就把你弄死了，结果就是传首九边。那是下任皇帝了，应该是恨死你了。” 郑经笑的前仰后合，也没把这事当回事。现在有了郑家，老祖连戚继光都救了，还差个熊廷弼么？但这历史改变前后还真有些好笑。 “哈？”熊廷弼都缓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了。自己当初怎么选的结义兄弟啊，老大居然是弄死自己的元凶？但老祖也不可能胡诌，看老大的凉薄心性，八成还真能做出这种事，这一回虽是结拜了，指望对方高抬贵手也是奢望吧？自己前些年，确实太飘了。 “还有两个呢？” “吴道南就是个诗人，大概只会这个，没你俩名气大，倒是那个孙承宗，老祖说他很晚才中进士，结果直接当了帝师，就是弄死你的那个皇帝的，当今皇孙。然后也去经略辽东，最后被撤了。老祖说后来鞑子打到他高阳老家，他带了一家和鞑子拼命，结果……” “这人还真是……”老熊和孙承宗没啥交情，而且对方死犟，又喜欢自以为是，想想这个结局还真适合他。 就连最后的结局，也是个死犟的老头子能干得出的事。说是气节不亏，但咋就没想过留得青山在，日后报仇呢？就这么把所有儿女都当成不如自己的废人，填坑了，简直没法说他。这么说，辽东这个大坑果然不小，连坑了历史上的自己和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