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无盐却是倾城貌 疑是翩鸿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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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清溪镇,匆匆忙忙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随后便骑着马离开了清溪镇。 “逗逗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会骑马的仙儿只能和逗逗共乘一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仙儿,自然是对路上的一切都有些好奇。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鼠族,也算是你的家乡吧!”当初来到这清溪镇就是为了找到仙儿。如今找到了,逗逗心中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怀中青纱覆面的女子,温柔、聪慧、知礼,却与记忆中的人儿相差甚远。 灵儿,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鼠族,逗逗师傅,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并不想见那些所谓的亲人。”端坐在逗逗身前的仙儿,身形瘦弱,倒像是被逗逗揽入怀中一般。 “也许,是你从小离家,所以对他们并不亲近。”逗逗说着,眼前浮现的是从前灵儿俏丽灵动的身影。夜色灯火下踏伞而来的少女,从那一刻便刻入了他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那,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吗?你能和我说说他们吗?”说不好奇,那都是假的。血缘的羁绊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感受,尤其是当一个人孤独的存在时,家的温暖,来自家人的关怀,显得尤为的重要。 “她们……”逗逗刚要开口,却又住口,低头看向仙儿:“你确定要听?” “嗯!”坚定地应答让逗逗感受到,仙儿是真的在努力放下自己的心结。 从第一次见面到爷爷的离世,仙儿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世十分地抵触,对于鼠族抱有的情感也绝对不是亲切。不过,现在她想要知道鼠族还有她家人的信息,这说明她是在慢慢地解开自己的心结,去适应和接受一份新的,来自家庭的温暖。 “之前我和跳跳曾经去过鼠族地宫,因为雨花剑剑魂的事情,打听过月形牙石的来历。鼠后,也就是你的母后给我们讲述了十八年前鼠族的变迁……”逗逗一边策马扬鞭,一边在仙儿的耳畔将那日鼠后所说的话一一道来。 “那你和,和灵儿,是怎么认识的呢?”仙儿总是察觉到逗逗提到灵儿时不自然地反应,心疼,怜惜,感慨,爱恋,还是无尽的眷恋与惆怅…… “我和灵儿……”逗逗恍惚出神,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边跳跳的喊声已经传到了耳边。 “逗逗,天色不早了,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抬头望过去,一家江南特色的客栈依山傍水,迎风伫立。斜阳的余晖中,随着夏风吹过,客栈外面悬挂着的红色酒旗猎猎作响。 “好!”逗逗应了一声,跃身下马,又细心地将仙儿扶下马背。 逗逗和跳跳将马匹交给客栈的马夫之后,三人一起走进了这家客栈。 “掌柜的,劳烦给我们来三间上等的厢房。”跳跳进了门,朝着柜台上打着算盘珠子的老板客气地说道。 那掌柜头也不抬,只是含糊地说着:“三间没有,只有两间。” 跳跳和逗逗对望一眼,跳跳轻笑,又礼貌地说道:“那我们就要两间,还请掌柜找人带我们去房间。” 依旧没有抬头的掌柜,那边小二已经迎了上来,招呼着跳跳逗逗还有仙儿上了客栈二楼的厢房。 “挺好看的一姑娘,干嘛把自己弄成那样。”隐约看到仙儿青纱下的面容,掌柜暗暗叹了一句,默默打着算盘,依旧埋头工作着。 “哈哈,逗逗,看来我两今晚又得一起睡了!”关上客房的木门,跳跳笑着对逗逗打趣道。“你还真是对得起兄弟我,佳人在旁,还来和我挤一个床。” “我只把她当meimei,她是灵儿的meimei,我答应过灵儿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的!”对于跳跳的打趣,逗逗显然很不以为意。毕竟现在的仙儿和他记忆中的灵儿相差太多太多。 “喂,你不是嫌人家长得丑吧?”兄弟面前,跳跳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和逗逗一起更是无话不说。 “我是那种人嘛?”逗逗一瞪眼,“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我也只把她当meimei,再说了,我神医逗逗看人,是注重内在美的好不好!”最后“内在美”三个字,逗逗似乎是特地提高了音调,惹得跳跳不禁捧腹大笑。 “好好好,你注重内在美,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到灵儿就两眼发指,说人家真靓啊!”跳跳笑得打跌,却仍然止不住调侃。 “你,你,跳跳,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也会轮到我笑你的!”逗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是拿身形灵活的跳跳毫无办法。房间之内,自己永远都无法捉住他。 “那好啊,我就等着你笑我好啦!”跳跳笑嘻嘻地闪过逗逗的一个偷袭,靠着床柱,带着挑衅。 “真是不可理喻,哎,我没法和你说了!”在外人看起来也许彬彬有礼的青光剑主,实则在兄弟之间,尤其是和逗逗这两个万年单身汉独处的时候,他那“落井下石”的本性尽显无疑。很显然,在魔教卧地十年锻炼出来的嘴皮子功夫以及脑筋的灵活度,是长期泡在草药和医术中的逗逗无法相比的。 夕阳斜落,丝丝缕缕的晚霞尤在天边,大片火红如血的火烧云是夏日天空特有的美景。逗逗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突然又不知道该走向何处。 想到虹猫的来信,于是找来灵鸽,掏出炭笔白纸,写了几笔,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时贼笑了几声,然后送走了灵鸽。 只是,送走灵鸽之后,又是一个人。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寻常,可是却又无从说起。哎,掏出怀中贴身的月牙圣玉,玉石莹莹的光芒显示着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对了,仙儿体虚亏损,我应该给她准备点进补的汤药送过去,要不然等她回到鼠族,鼠后还以为自己和跳跳一路上虐待了她女儿呢。” 说干就干,神医逗逗乐颠颠地跑到这客栈的后山就着夕阳采了几株寻常的草药又带了自己的药箱钻进客栈的厨房一阵捣鼓。 “哈哈哈哈,我的十全大补汤终于熬好了!”逗逗端着手中的汤碗就往仙儿的房间跑去,一向大大咧咧有些小粗心的逗逗竟然忘记了,夏天里这个时辰人们通常会做的一件事——沐浴。 “仙儿,仙儿,我给你熬了十全大补汤,你快来尝尝!”毫无男女大防地自觉性,逗逗竟然一脚踢开了仙儿房间的木门直奔内室。 随着木门一开,夜风卷入,几乎是突然的。端着汤碗的逗逗愣在了原地。 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惊的,房间的景色让逗逗瞬也不瞬地呆呆望着。只见房中帘帷飘飞,珠帘叮叮作响。一片璀璨光华之中,一个美人显然刚刚沐浴过。此刻,她正**着玉足俏生生的站在浴桶旁,一串调皮的水珠,顺着她贴着脸颊的鬓角流到玉颈深处。 听到房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美人呆了呆,她歪着头。诧异地看向逗逗,后知后觉的羞红了脸颊。 此刻的仙儿刚刚沐浴过后,身上只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宽大的素白衣袍。她就这样站在那里。衣襟半解,内无片缕。白净无瑕地小脸上,哪里有什么胎记疤痕,精美细腻地如同瓷器一般,散发着莹白色的光泽。 “……逗逗师傅……”几乎不知道如何开口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仙儿试着想要移动一下躲到不远处床榻上的被子里面。 却不料相隔几步之远的逗逗竟然几步并作一步,眨眼间已经冲到了仙儿的身前。 “咔嚓——”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仙儿突然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nongnong的草药的香味萦绕在鼻翼之间。 是谁的泪,滴落在她的发间,又是谁的低喃,让她心碎。 “灵儿,灵儿……我的,灵儿……” 翌日清晨,客栈的大堂上。 一直都很敏锐地跳跳发现逗逗的异常。自从昨天晚上,一身酒气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之后,逗逗似乎还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莫不是昨天自己说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跳跳扶着下颚思索着。 一边吃着早餐的跳跳暗暗思索着,结果发现逗逗拿着馒头竟然往鼻孔里塞。一次塞不进去,嗯,继续塞。 “扑哧”一声,终究没忍住笑,跳跳拍了拍已经神游到外太空的逗逗,提醒他吃饭是要用嘴吃的。 “逗逗,你没事吧?昨晚你到底怎么啦?不会真的是因为我的话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喂,逗逗……”正说着话的跳跳突然发现逗逗抬起头来,却不是看向自己。顺着逗逗的目光看过去,纵使是镇定如跳跳一般,还是吃惊的张了张嘴。 再望一眼还在犯傻的逗逗,跳跳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不用说,他现在也知道逗逗反常的原因了。 从楼梯上款款走下的美人,上着青白衣衫,下拢一袭碧青色长裙。云鬓半扶,百合簪花。粉面红唇,水眸香腮,清丽脱俗,若仙子临尘。粉唇微扬,看傻了一众客栈中吃着早饭的客人。 “跳跳少侠。”只见那美人走到逗逗和跳跳所在的饭桌,向着跳跳微微福了一个礼,然后又面向逗逗,轻轻叫了一声:“逗逗师傅。” 声音悠扬,柔和温婉。呆愣着的逗逗听到之后,却似打了个寒颤,惊了一下迅速回神。 “仙儿……姑娘……”说不惊讶那简直是屁话,谁一大早看到一个已经死了多少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又突然发现这个死去了多少年的美人是昨天还丑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无盐之女。 跳跳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要不然就是自己魔障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仙儿是不是用了易容之术,否则,也不可能和当年的灵儿相差那么多。况且鼠后也从未提及那遗弃的小女儿脸上有过疤痕胎记之类的事情。只是,正是身旁这位坐着的神医逗逗,拍着胸脯保证,仙儿脸上的胎记和疤痕绝对不是易容之术,他才没有多想。不过现在…… 用手肘捅了捅身边默默又埋着头吃饭的逗逗,这次神医倒像是只打了焉的小公鸡似得,继续默默吃着手里的白馒头,头也不抬。 “跳跳少侠,之前的事,是我有所隐瞒,还望你不要见怪。”仙儿看着跳跳虽然惊讶,也没有多问,是以报以感激一笑,然后轻声细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原来,这姑娘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因为生的美貌,从小便遭到了一群穷孩子的欺负。试想那些穷苦的家庭,生出的孩子又有几人有这样的美貌?因此别人都骂她是小妖精,就连那些大嫂大婶也说着,这样的相貌,长大了,是要勾男人魂魄的。 爷爷年纪大,身体又一直不好。仙儿小的时候,只能靠爷爷说书弹奏。等到渐渐大了些,仙儿便常常去清溪附近的郊外采花卖花补贴家用。 在逗逗跳跳未来到清溪之前,她也是用青纱蒙着脸,但是最怕的就是被人扯下面纱看到她的容貌。爷爷总是担心她出门遇到坏人,所以常常不让她去采花卖花。终于还是有一天,她趁着爷爷睡着了,到清溪郊外采花,却不小心碰上了一群刚刚从镇子里出来的醉汉,扯着她不放手。 就着月色,那群醉汉看到了仙儿貌美如花的容颜,几个人yin笑着逮住仙儿将她按倒在草地上,正要行那禽兽之事。幸得一位女侠途径,出手相救,并且还教了她易容之术。 “哦?”听到这里,跳跳发出了一声疑问。“那你可看到那女侠的样貌?” 仙儿摇摇头,回答道:“没有,那女侠也是用纱布蒙着脸面,我看不清楚。只知道她似乎是一个与我年纪一般大的姑娘。” “这样啊……”跳跳的脑海中迅速寻思着,这么厉害的易容之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所授。按理说来,江湖上会易容之术的能人异士也并不多见。易容术,若说到精通,莫过于鼠族和魔教了。难道当时救了仙儿的人是鼠族或是魔教中人? 若是鼠族众人,那理应对与灵儿长相相同的仙儿有所感应。若是魔教中人,又怎么会轻易出手救人? 跳跳百思不得其解,一言不发,桌子上的另两人也不知如何言语。一时之间,气氛倒是变得有些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