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可恶又难缠的男人2
“程明香,你看我是多么想念你呀!” 他趴伏在被子上,两只干瘦的手臂从长衬衣的袖口伸出,张合的手指像是要抓住程明香的衣角。 “来嘛,到我身边来!”赵宽把脸贴在被子上磨蹭着说道。 他那行动不便的躯体动也不动,只能像条毛毛虫似的伸展到极限。天花板的昏暗灯光把他的身形照得一片粘糊糊的。 “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来?” “不要。你这身打扮真让人恶心!” 赵宽神经般地喊着程明香:“要不是得了这种怪病,我才不会让你抛头露面。我也很痛恨我自己呀。” “但是,这也没办法啊。生病不是自己的错,人难免会生病。” “混账,我得了这种怪病,你大概比谁都开心吧!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可以在外面乱来,你一定很高兴吧!” “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事都想得那么肮脏。” “没错,现在确实是你在养我,所以我没资格叫你辞掉工作。可是,我也是好像被严刑拷打一样,一百个不愿意啊。” “这是因为你爱胡思乱想,我保证绝对没这回事,你安心休养。” “什么?”赵宽抬起头来,眼里泛着泪光,“你还想骗我?你背地里做了坏事,还要装模作样?你干了什么勾当,我心里明白得很。” “不要含血喷人!你成天躺在床上,怎么会知道我做了什么?” “因为电波会自动传进我的脑门。” 程明香又吃了一惊,凝视着脸色苍白的赵宽。 “你不会懂的。只有我可以收到那种电波,所以你在外面的所作所为,都会立刻映入我的眼底。之前你去的哪家宾馆,跟哪个男人上床,赶快招认吧!你若撒谎,我马上就知道。” “你……” 程明香突然意识到赵宽是不是精神错乱了?他说了这么多奇言怪语,又穿着她的长衬衣,怎么看都很反常。 “可别想瞒过我的眼睛,你跟哪个男人上床,提供哪些服务,我用电波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今晚玩你的是个胖子吧,他像这样搂住你的脖子,还抚摸你的胸部吧?你若不敢做,要不要我表演给你看啊?” 赵宽躺在床上挺腰欲做这个动作。 “住手!” 程明香毫不犹豫地按住赵宽的一只手。 “呵呵,我果然没说错,你确实做了,因为觉得丢脸所以不敢表演。我没说错吧?”赵宽自鸣得意地说道。 长期卧床的赵宽时时刻刻都在渴望程明香的rou体。他穿着妻子的内裤和长衬衣,幻想着与妻子交合,意识已有些恍惚。他甚至会想象妻子与陌生男子做那事的姿态,借此自愉或使自己滋生醋意。焦虑煎熬。精神虚弱的他,已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了。虽说程明香今晚才从赵宽口中听到什么电波谬论,不过从那身怪异的装扮来看,他的精神状态肯定已不正常。 赵宽试图用枯瘦的手用力地搂住程明香的肩膀。 “怎么样,我来表演你在床上的姿势。”赵宽说话时嘴里的恶臭直接喷在妻子脸上,“就算你再厌恶,我也不会停手,所以才叫你来我身边。今晚,那男人是这样搂着你的脖子吧,然后这样按住你的双脚吧。”赵宽呼吸急促,死命抓住程明香。 其实半年前,程明香就发现丈夫冒出了这种失常行为的端倪。幸亏当时程明香雇了关嫂来照料丈夫,看来,光是关嫂已无法满足赵宽的性需求了。 被窝里弥漫着混有赵宽的体臭和体液的异味,呛得令程明香难以呼吸,还有一股难闻的湿气。 “放开我!” 程明香忍不住推开赵宽,从被窝里爬出去,赵宽迅即抓住她的脚踝。 “你想逃吗?” 赵宽死死抓住程明香的脚踝,程明香仓皇失措地挣扎。 “恶心死了,放手啦!” 程明香用被抓住的那只脚使劲踹向赵宽,赵宽仰倒在地板上,但始终不放开妻子白晳的脚踝。他累得气喘吁吁,因为已经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 “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尽管赵宽的力气也不算小,但他终究拉不动程明香沉重的身体。于是,赵宽把程明香的脚踝搭在自己的背上,突然用舌头舔了起来。经过这番拉扯,他身上的长衬衣早已松垮垮,并恰巧滑下盖住他的头部,程明香很害怕,险些惊声尖叫,赵宽的长指甲抠着程明香的皮肤,粗鲁地添舐着她的脚踝。 程明香觉得恶心难当,直想踢腿逃离。她死命挣扎,赵宽却猛然往她的脚踝咬了下去。 “干什么!?” 程明香本能地缩回脚,再狠狠地往赵宽的脸颊踹了过去。赵宽当下哀叫一声,向后仰倒。程明香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察看着自己的脚踝,只见袜子已松脱,脚踝外口渗着血珠。发红的脚踝处印着清晰的齿痕,一阵火辣的疼痛袭来。程明香一边用手抚揉患部,一边说道:“你竟然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来!”她凶狠地瞪着赵宽,而赵宽却仰躺着,抬高双手把玩着长衬衣的袖子,在空中仿佛想抓住什么。 “我……我不甘心!”赵宽整张脸扭成一团,喉咙发出鸡叫般的声音,“你……你是我老婆,怎能不听从老公的话?” “不要太过分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我要回宾馆去了。你好好休息,现在都几点了?” 程明香站了起来,赵宽痛苦地扭动着那张皱巴巴的脸转向程明香。 “混账,你打算丢下我,跟男人约会吗?”赵宽气得把床上的被褥掀开,满脸怒火,“你和‘芳仙宾馆’那票人都是同伙,在外面都有自己的男人,表面上佯装单身,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呀!我明天叫关嫂打电话给‘芳仙宾馆’,叫她跟柜台说我是你丈夫,你等着瞧吧!”
程明香愕然地俯视着赵宽。 “你不会做出这种傻事吧?” “我要把你的事全部抖出来。之前听你的话都忍了下来,现在我豁出去了……” “你说什么傻话呀!你要是告诉‘芳仙宾馆’,我的工作可就不保了,这样一来,我们今后靠什么生活?” “随你的便,你这个妓女!我有无线电波饿不死的。唉……”赵宽抬头望着程明香,看到她一脸畏怯,突然无力地撇着下唇,“要是怕我把事情抖出去,就来我身边吧!” 程明香垂下眼睛,煤炉下的煤球还燃着美丽的红光。 程明香走出屋外,家家户户早已进入梦乡,路上一片漆黑。公共澡堂也打烊了。通常到凌晨一点左右,澡堂外面的玻璃门还有灯光,表示里面正在打扫。现在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这条路上常有汽车经过,可眼下却显得很寂寥。 真是个寒冷彻骨的夜晚,月色也显得昏暗。往来的出租车亮着头灯在路上穿梭着,有时候车子会被远处的铁路号志灯绊住停下来,只是路上一辆空车也没有。 程明香躲在屋檐下,她不敢独自站在无人的道上。云层在空中缓缓移动,她觉得肩膀和双脚都很冷。好不容易有辆空车驶来了。司机停下车,摇下车窗,仅以眼神问着程明香:“到哪里?” 车门一开,程明香便坐了进去。她坐在后座角落,用披肩遮住半边脸。出租车朝前驶去 对程明香而言,赵宽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让她感到累赘。赵宽还能活几年?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她就无法得到完全的自由。赵宽的父母得知他与程明香同居的消息后,气得怒不可遏,从此不再与他联络。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通知赵宽的父母,他们肯定不会搭理,再加上又是贫穷的农户,根本没有余力照顾病人。只要赵宽待在南光市,程明香就不能丢下他不管。尽管程明香可以提出分手,但他们当初同居时并没有经过媒妁之言,所以也不知找谁谈起。而且,若因为丈夫生病才要求分手,程明香肯定会遭到社会的谴责。虽然这样很不公平,但多数人会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无法理解,也不会同情。 赵宽还活着,而且还穿着她的长衬衣和贴身衬裙活着。他病成那副德性,到底还要活几年?只要他活在这世上,她就不得不养活他,就连照料他的关嫂的薪水,也得靠她在“芳仙宾馆”做女服务员来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