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清明节你们都在写番外
在那一场最后惨烈的战役里,龙零死了。他银白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浸透了自己的血。火红色的瞳仁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光芒正在逐渐暗淡,如残烛般飘动,最后,无声熄灭。他与敌军的首领,同归于尽。他竭力的翕动着嘴唇,发出几乎没有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龙茵……哥哥来找你了。” 影灼颤抖着手去给他合上眼睛,在看到他胸口处那个血rou模糊的洞时,她突然笑了。她突兀的笑声明显不合时宜的想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尖厉,放肆,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的笑声,无所顾忌的撕裂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她笑出了满脸血色的泪花,更笑出了满脸扭曲的挣扎。她笑得嘴角抽搐,同时却又笑得是如此的娇美无双。仿佛将这一辈子所有的笑声,全都透支在了这已经死去,浑身冰凉的侍卫身上。 从此,她再也没笑过,再也没有人,看见她笑过。 玄冰试图从她身上替她找回曾经的笑容。但是这谈何容易。他一有时间便带她去赏花看景,甚至遗忘了另一个meimei霜言。他用一个当哥哥的力所能及的办法,去改变着她。他在她的生日时送了她一大束红莲,娇艳似火,明媚如春。影灼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谢,再也没说什么。他替她整理了枯燥繁琐的古书笔记,她仍是一句谢谢哥。终是徒劳无功。 可是,她夏影灼又何尝不知道他林玄冰的苦心? 她在龙零死后的那天夜里,毅然地划燃火柴,烧断了琵琶上所有的弦。她冷了心,也绝了情。她亲眼看见棺椁被葬在了那最深最暗的泥土里,连同最初的自己。指甲紧紧地嵌在rou里,一条条血线顺流而下,她并没感到多么痛。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百年。她在强迫着自己去淡忘一些事,如果大脑像是一块吸水的海绵,那么回忆就是源源不断流淌不息的水流。但是海绵终究有脱水的一天,记忆也终究有断流的一刻。只要你不去想,它最终会干涸。众人都在龙零的墓碑前搁置一朵洁白似雪的曼陀罗时,她的记忆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钻心的疼。片刻的迷惘过后,她似乎想起了龙零和她说过:“曼陀罗,是佛派往人间的最后的纯洁之物。”最后的……纯洁之物么?如果连你都不在了,世界又何谈纯洁与肮脏呢?在寂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的夜里,她吹响了那支曾经与自己无数次合鸣过的笛。就在他的墓前。空谷传响,清泠寂寥。她俯身抱住了冰冷的墓碑,就如同拥住了所有。 她推开了他曾经住过的房间的门,仿佛洞穿了时光。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房间的主人,早已不在了。那夜,她又梦见了龙零。她梦见他口中大口大口涌出的浓艳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披风,如同一朵朵盛放的红莲。他口中的血浸润了影灼的脸也浸润了她的水袖,双臂无力地垂下,再也握不住那两把剑。影灼梦见自己机械僵硬的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梦见他脖子上的宝石由内而外一寸寸的碎裂。梦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着当空的皓月,她质问道:“混账……你既然已经不在了又为何要到我梦中来?为什么要让我这般的痛苦?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自由了?做梦。你这辈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都是我夏影灼的东西!”她血色的泪水逐渐的滑下。 可是,他却一直都在。他想尽力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他做不到。他听见了她的质问,他的心就如同被撕裂了一样的痛。他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做不到。他合拢几近透明的手臂,却拢不住任何的东西。 其实,我一直都在。他说。 其实,我愿永远做你的剑你的斩,为你劈开一切一切的障碍。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即使我早已知道,你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可是,我却再也做不到,再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