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讽

    　　恶魔的身体永远和常人不一样。影灼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醒来的夜里看见玄冰伏在床畔打瞌睡，她突然间心疼起了他。也许，还是血脉之间的情吧。她收回了即将要抚上他头发的手。

    　　清晨。光线很好。龙零提起胆子去了影灼的房间里。

    　　“影灼，昨天我……”龙零轻轻推开门，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滚。”简短的一个字如有千钧之力。“趁我没有降怒于你的时候，收起你那令我恶心反胃的愧疚——马上给我滚出去！”声音嘶吼着，眼神中分明有着极度的痛和极深的恨，以至于瞳孔竟泛起了淡淡的金色。

    　　龙零怔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影灼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对他。

    　　“再说一遍，出去。”空气之中弥漫开来的，是极度的压抑。龙零不知道出于什么勇气竟然在那里站住了。他回想起昨夜她的斥责：“那不过是用来骗你的幌子罢了！人家挖好一个大坑，专等像你这么傻的人去跳！”声音又如此尖厉的切割着他的耳膜。很痛。他似乎觉得耳朵里要流出鲜血。

    　　影灼眉头一拧眼神一凛，一道银光顺着她的手出去擦过了龙零的脸，“当”的一声嵌在了身后的木门上。龙零脸旁边的一绺碎发被砍断，他下意识的向门后看去，门上嵌着一块碎玻璃，连带着他的头发一起。

    　　“你要是还不走，我就真的不客气了。”少女的语气疏离而又陌生，仿佛来自于渺远的城。

    　　“阁下，请您出去。”赤君已经礼貌的躬身拉开了门。“殿下的命令，您是想违抗吗？”

    　　“你凭什么管我。”龙零看着赤君的眼睛，和自己颜色一样的眼睛。

    　　“我不喜欢对殿下的命令做出任何违抗的人。不管和她的关系有多近。”赤君冷漠的看着他。“所以说，阁下，请您出去。”

    　　龙零抽出了身后的剑指着赤君问：“你再废话一句，我会斩断你的脖子。”

    　　赤君嘴角勾上一抹邪魅的弧度，他向身后摸去，仿佛变戏法一样，空气被割裂了。红黑色的气息涌出来，他从身后抽出了长枪。长枪避开剑刃，赤君的枪尖抵着龙零的下颔。

    　　“大胆！谁给你们两个在我这里斗殴的资格？！要打都给我出去！”被当成透明很久的影灼额角上爆出几个十字路口。

    　　“殿下……”赤君乖乖的放下枪去，重新走到影灼身后，交叉着双臂。

    　　“那么你呢？龙零？还打算拿着剑对着我？还是，你打算斩断我的脖子？”影灼半眯着瞳孔问。

    　　龙零只得退了出去。霜言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模样，安慰着：“别担心。她只是有些置气。过一段时间你再去找她。”

    　　龙零抬头看看她，略略苦涩的笑了。他的眼梢原本斜入发鬓，现在却弯了下来。他用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是我太自私了。我……没有资格为她效忠。”

    　　霜言怔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颤声问：“你是说……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