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受罪
那一个下午，又是一个夜晚，秋儿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脚上钻心地疼，不光是疼，还热烘烘得发烧，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哑得只有喉咙发出的哽咽，一阵阵地疼痛袭来，她忍不住用手撕扯自己的头发，mama一直在旁边陪着她，默默地淌着眼泪水，秋儿几次想扯开脚上裹足布，都被她制止了，秋儿就负气地打她几下，女儿的脚疼，她的心疼，看到秋儿的可怜样子，她只有叹息不止。 “谁叫你是个女儿身，好女儿都要过这一关的呀。”她见秋儿的哭声小了，自言自语。 “什么，mama，你的小脚不是天生的吗？” “不是，哪里有生出来就是这种脚的？”mama苦笑着。 “你当时疼吗？” “疼，可是都忘记了，好多年了。”mama在记忆中搜索着，她陷入了沉思。 “你也会忘记得，秋儿，你会忘记得，好多年以后，” “可我太疼了，啊。。。。。。”秋儿又在叫了，“我不做出女儿了，我再也不做女儿了。” “你太苕了，这能改变么，不能呀，mama也替不了你的。”mama偏过头，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的眼泪。 “mama，你不哭了，我不疼了。”秋儿哄着mama，她闭上了眼睛，迷糊中，她打了一个呵欠。可是，只有一小会儿，她就惊醒了，我不睡了，我再也不睡了。。。。。。。 “别怕，mama在了。”mama看到秋儿在床上哆嗦，心疼地说，“都怪mama，怪mama。” 秋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黑暗中双眼睁得大大得，她害怕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太小了，如同一只羔羊一样，任人宰割，而且，帮凶竟然是她最亲的父母，她陷入了恐惧之中。玉兰回来了，她看到了秋儿的样子只掉眼泪，把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递给秋儿，秋儿看也不看，床边放了她爱吃的零食，她先前那么爱吃得，可是这会儿，她都视而不见，她早饿了，可是她没有一点胃口，mama专门做了她爱吃的菜，端到她的床边，可她背过了脸。她恨他们，爸爸为什么把她按得紧紧地，她跑得过那个小脚婆婆的，爸爸可以打那个老怪物的，他可是从来不让人期负她的呀，他也从来没有凶过秋儿，mama就更不用说了，好吃的，好穿的，都仅着她，可是，她看到了那个怪物在害她，竟然还。。。。。。秋儿最喜欢mama的绣花鞋了，她老是背着mama用脚笼一下，那时候多么快乐呀。 在胆战心惊中过了一夜，天总算是亮了，mama一夜没有合眼，秋儿缩在床角，碰也不让人碰一下，那白色的裹脚布像铁丝一样捆绑着她，她哭够了，两只眼睛就那么朝上望着，眼珠动也不动一下，爸爸进来喊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mama恨恨地望着爸爸，捂着眼泪出去了，她要做点什么秋儿吃一吃，虽然她也难过地没有吃晚饭，但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一下，只要孩子肯吃饭了，事情就好办了。她晓得，秋儿太小，不会置气，孩子是疼得吃不下饭。可是，自己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还有玉兰，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不晓得是哪个立下这种规矩，这种害人的规矩，再有下辈子，千万不做女人了，好苦，好苦。。。。。。 mama边做早饭边抹眼泪，玉兰也起来了，她在房里陪着秋儿，为她盖上被子，可是，稍稍碰到了秋儿的腿，她就疼得叫了，叫得没有声音，只是惊恐张大了嘴巴，手在空中乱夯，玉兰吓坏了，她把秋儿搂在怀里，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孩子如同棉条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玉兰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睡吧，秋儿，睡一觉就好了。”她轻轻地拍着秋儿的后背，“大jiejie不走了，哪里也不去了，你放心地睡吧。”她为秋儿擦去脸上的泪水，“真的，睡着了就是好了,我在旁边守着你。“也许是最后这句话起了作用，炒了一夜的秋儿终于沉沉地睡着了，虽然她的脸上还挂着泪花，可是，她像是抓着一个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大jiejie，因为，昨天就是大jiejie不在，她才会受苦的，她不知道，大jiejie是不忍心看到，故意让开的，大jiejie在，又能怎么办？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难道爸爸不疼爱她吗，还是mama不呢，都不是，还是mama反复念叨的，只有长大了，长大了，才会明白大人的苦心。秋儿睡得并不安宁，她一会儿就被恶梦吓着，身体连连颤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玉兰轻轻抚摸着她，她才好一点儿。 就这么过了两天，秋儿水米未进，老王也不下地干活了，就在大门口不停地抽烟，他们都很着急，mama更是不停地进进出出，一针儿拿点这样，一会儿又拿一点那样，想着法子为她改善伙食，玉兰陪着她，晚上也没有回房，可是秋儿，疼起来就哭个不停，开始还有声音，后来只看到泪水不断芡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哭累了，疼累了，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她已经没白天黑夜的分别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老是在一团棉花上飘着，往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全无光彩，想翻身也翻不了了，脚上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动也动不了了，mama心疼，跟着掉眼泪，人也无精打采，全家没有了秋儿的笑声，气氛变得很沉闷，大家都闷闷不乐的，往日的欢哥笑语全无了踪影，连最爱说笑的老三也是一副焉巴巴的样子。 第三天的中午，秋儿坐了起来，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太饿了，她像是从鬼门关转了一转才回来的样子，人瘦了一大圈。脚已经不那么疼痛了，mama端来的饭菜她吃了个精光。虽然吃得很慢。mama笑了，爸爸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