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屠杀
安骑着摩托车，在荒芜的诺曼底大平原驰骋。 上一次大战摧毁了半个法兰西的生态系统，深入土地的化学污染逼得动物植物们进化出更强的免疫能力。 傍海让诺曼底没有荒漠化的风险，人类鬼斧神工的武器也硬生生磨灭了她生态修复的可能性。 这里没有大规模的森林，也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有稀疏的植被和两两相依的孤独老树。 成群结队的动物在人类消失后的土地上顽强地生存，安不禁想到，既然磁场转动给予了他超凡的力量，那么会不会有动物也获得cao纵磁场的能力呢？ 比如磁场喜鹊，磁场麻雀，磁场野狗…… 毕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自然是公平的。 曾经，诺曼底有成百上千的小镇村庄，他们构筑了繁荣昌盛的欧洲田园文化。 但这些村庄全部消亡在浩浩荡荡的城市化运动之中，再加上公司对环境治理的不在意，诺曼底大地已经失去了人类野外生存的环境。 安在网络上见过南美洲和非洲的照片，茂密的丛林生机盎然，那才是世界本来的模样，眼前的土地不过是人类糟蹋过的残渣。 从卡昂到雷恩需要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好在路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聊，荒野劫掠者们打发了安的无聊时间。 比如现在，安的摩托车后就尾随着三辆辆武装吉普，车窗上插着淡蓝色的旗帜，上面还用法语写着“布列塔尼革命军”。 “叛军居然已经打到这里来了……” 安惊讶地自语道。 距离他离开雷恩只过了半个多小时，他的时速保持在120公里左右。也就是说，叛军侦察兵已经深入诺曼底腹地了。 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发给迪安，让他修筑防御工事，时刻注意叛军动向。 “前面的人，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吉普车用相当原始的手段——扩音器，对安大声警告。 “我们是革命军侦察部队，你涉嫌非法入侵革命领土，请立刻下车接受检查。” “哎呀，烦死了。我要去雷恩探亲，革命大爷们放过我行不行！” 安扭头大喊，声音不弱于用了扩音器的侦察兵。 他在新闻看到过，所谓革命军，首领多是有钱有势的帮派头目或小企业董事长，但小兵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和安没什么两样，他不想对这些人动手。 “突突突……” 侦察兵见安死活不停车，开始向天鸣枪示警，甚至没有直接攻击，安的好感度上升了。 看在他们如此有礼貌的份上，安左手比了个枪，对着身后射了两发小脉冲波。 “噗呲。” 两辆吉普引擎盖当场炸飞，冒着浓烟停在路上，人员无一受伤。 安无视身后慌乱的叫声，拧下油门，将速度提升至160公里。 巴黎政府的官方新闻反复强调雷恩防线牢不可破，士兵有吃有穿，装备精良。但他们越这么说，安越担心雷恩市的战况。 信官方，还不如信小报。 弗朗机，布列塔尼大区与诺曼底大区交界地，雷恩市。 这是一座有资格被称作“市”的地方，和卡昂相比，雷恩市不仅市容整洁，高楼林立，绿化完善，而且直接听令于巴黎政府，附近有政府所属的布列塔尼军事基地。 伊达千风仍然穿着安送给她的礼物，风衣被铁丝网扯裂一个大漏。 风衣的左袖开了三个弹孔，其中两个是穿透伤，还有一枚子弹仍嵌在千风的身体里。 “啊。” 千风倚靠在破碎的窗边，忍着剧痛用止血带勒住手臂枪伤。 战友不建议她关闭神经网络的疼痛传感，她说那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死于缺血性休克。 那个战友死了，死于缺血性休克，她的止血带和绷带都是偷工减料的劣质品，在使用时绷断了。 她被发现时，死不瞑目，至死不能接受自己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居然死在自家掉链子的后勤上。 天杀的法兰西国防部，不仅在物资储备上做假账，害得前线将士缺衣少食，没有医疗资源，还大量启用高官子女担任指挥官。 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哪里会打仗啊！ 她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对军方通讯艰难地说道： “D道被突破，三十九营建制打残，请求支援，完毕。” “收到，B大道仍在苦战，无法派出援军，完毕。” “收到，C大道情况相同，完毕。” 没有收到A大道守军的回复，那里的战士们多半全军覆没了。 伊达千风在十天前到达雷恩市，为了拯救被叛军囚禁的同事们，选择和雷恩市政府合作。 她在亮明身份后，获得了雷恩市长的优待，市长特批市警察局前往镇压暴乱。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叛军的装备好得离谱。大到浮空装甲车，小到各类枪械和电磁炮，一应俱全。 警察们被叛军汹涌的火力打退，千风眼睁睁看着同事们被叛军一个个处决。 雷恩市政府刚刚向巴黎方面提交了援军申请，叛军就抢先一步开始攻击城市。 雷恩守军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坚守了十天，外围城区全部沦陷，唯有市政厅周围五条街道的还在掌控。 而巴黎承诺的守军至今没有到来。 因为那些编制只在征兵计划书上存在。 布列塔尼军事基地是空的。 巴黎派遣了吃空饷的部队。 没有援军。 千风感觉视线逐渐模糊。 她失血过多，无法前往后方修整，因为没有后方，医疗队也是吃空饷的空编制。 她来弗朗机，想见安一面，告诉他一句“谢谢”，顺便嘲笑他写遗书的行为。 没想到居然要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叛乱里。 人之将死，什么公司和街头和谐相处的理想，全都结束了。 “倒霉……” 千风还没做好死的准备。 她爬上了一个破损的沙发，关闭神经网络的痛觉，用打火机烧红战术刀，把子弹剜了出来，又打下一针气动愈合剂。 做完这一切后，她脱掉了所有带着政府标识的军服，换上了这家房子前主人留下的连衣裙。 没错，她要当逃兵了。 她抓起几把尘土弄脏了自己的脸，免得士兵见色起意。 这段巷战的日子里，每天都能看到有平民被军纪涣散的叛军士兵强键，她可不敢挑战敌人的软肋。 千风确定自己丑得亲爷爷都认不出来，裹上风衣躲在了床下，静待战事结束。 安到达雷恩市入口收费站时，这座人口接近一百万的大城市已然陷入火海。 枪声，惨叫声，炮声，还有浮空车飞行时的响声不绝于耳。 不计其数的尸体，无论是平民，革命军，政府军，毫无规则地倒在路边。 很多女人的衣服被扒光，首饰项链全扯掉，部分人的无名指被砍下，上面的钻戒不翼而飞。 一场灾难。 安的怒火熊熊燃烧。 枉他留了那些侦察兵一命，枉他以为这些自称“革命军”能有什么理想，好歹军纪严明吧？ 他以为这些人打下城市，会像迪安一样安抚民众。 公元2099年，竟然还搞屠城！ 他被文学作品骗了！这些人都他妈是土匪！ 正在他怒火燃烧时，恰好有四个叛军士兵拖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大笑。 她抱着一个小婴儿，身边还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磁场转动，一万匹力量！” 安化作闪电冲至女人身边，叛军纷纷举起武器。 “死！” 连续四发子弹拳，安轰碎了他们的脑袋。 他亲手踩爆四具尸体的下体，冷笑道：“下辈子，管好自己。” 安继续向城市内进发。 身后，女人抱着男人尸体撕心裂肺地痛哭，婴儿好奇地吸着手指，不理解mama在做什么。 城市外围的革命军指挥部。 参谋们嘈杂地提出自己的计划，旅长和参谋长互相交流目前的情报。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忽然走进指挥室，旅长皱眉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指挥中心不允许随意……” “砰砰砰砰砰！” 安掏出重型手枪，在旅长的四肢开了五个血洞。紧接着，拔刀把视线内所有人类切成人彘。 他沉默着离开指挥部，留下一片哀鸿遍野。 “第三旅？第三旅部请回话。” 另一间更大的指挥部，接线员对总司令汇报：“报告，第三旅部失去音讯。” “第三旅部？他们不是驻扎在外城区吗？” 总司令疑惑道：“难道政府的援军到了？” “命令第三旅第一机械合成营营长接任指挥责任，立刻查清指挥部发生了什么。” 安已经杀了至少一百个敌人了。 只要身着叛军制服，安不管他的身份，一律剁碎喂狗。 安没有潜入，他沿着主干道一路砍，一路屠。 他的衣服和刀上都染透了血液，随着他的行进留下一道扭曲的血痕。 安要从城市北郊杀穿，寻找千风的踪迹，顺便把目光所及的叛军通通歼灭。 当第二百个士兵死在他的刀下，安注意到一辆浮空装甲车向他飞来。 装甲车的主炮和机炮瞄准了目标，目标没有躲藏，反而笔直向它发起冲锋。 “磁场转动！”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