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无面演员与失声歌姬
参加艺术大会的人有五千多，但经过第一轮的筛选，仅仅余下不到一百人。 好一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安，斋藤，迪安，除了主动退赛的三人，他们居然只淘汰了一个莱恩。 莱恩：淦诶。 当然，通过筛选，他们用了取巧的法子，但这种方法到第二轮就不好用了……吗？ 宽敞的会场，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显得异常空旷。 在众多幸运儿中，安一眼就相中了一位独特的选手。 参加大会的每个人，巴不得把自己打扮成普天之下最美/最帅的女/男人。 但唯独一个选手，用厚实的中东头巾遮头蒙面，身上的也是相当朴素的宗教服饰。如果不看身材，甚至看不出那是一位女子。 这是来参赛的还是来朝圣的？话说都2099年了怎么还有人信神仙啊。 安一把子无语子了。 而第二个让安格外注意到的，是和蒙面女子紧挨着的另一位少女。 她倒是没什么服装上的异常，但主要是那股气质！ 一种散发着“我是天下第一绝世好女人”的气质！ 把千风给安的第一印象比作是“可靠的老大哥”，莉莉埃给安的第一印象是“吉祥物”，那个姑娘给安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可动摇的两个大字——“老婆”！ 假如继续望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安不能保证这辈子自己眼里还容得下别的女人。 于是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 他扭头不看了。 妈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安当场念了一段网上随便找的菠萝真经，红粉骷髅，色即是空，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所以谁能告诉他菠萝怎么写的真经？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工夫，已经有四十个人完成了第一轮表演。 无一例外，全部淘汰。 这淘汰率也太高了吧？最后真的能凑齐3个人上领奖台吗？ 而这时，随着主持人的一声呼唤，蒙面女子上台了。 “艺术展示者，贝雅。” 贝雅，就是她的名字吗？安默默记下。 “展示项目：断臂的维纳斯。” 安：“？”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个怎么表演？ 所谓艺术，第一个发展的人是天才，第二个模仿的人是奇才，后面还模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材。 但贝雅似乎打定主意，她缓缓踱步到一台石灰雕塑前，那是上一位选手的失败之作，模仿了著名雕塑作品。思考者。 贝雅指尖挥去，斩下了雕塑一臂。 这是……断臂的思考者？ 然后，令安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贝雅的十只手指化为幻影，将断臂从指尖开始磨碎，然后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把磨成粉末的石灰在断臂的尽头驳接。就这样一次次重复，一遍遍驳接…… “我超！还可以这样？” 安恍然大悟，继而惊得骂了句街。 贝雅就这样，沿着断臂处一点点复原。最后整条断臂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屹立在原地的，不是断臂的维纳斯雕塑还能是什么？ 普通人拿石灰雕断臂的维纳斯，高手拿断臂逆向工程成断臂的维纳斯。 什么互补互余流雕刻法。 贝雅如此惊为天人的技艺，理所应当地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成为本次第一位通过一阶段的选手。 下一名上场的，是那位气质非凡的少女。 主持人呼唤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做伊薇特·考迪罗。 她同样展示雕塑，然后斩下了思考者的另外一根手臂。 放过思考者吧，他只想思考他有什么错。 少女依样画葫芦，将断臂逆向工程为，断了一臂的思考者。 虽然灵感抄袭自他人，但刚刚也说了，第一名是天才，第二名是奇才。伊薇特的技艺值得认可，因此评委们给予其稍逊于贝雅的分数。 连续通过两人，这让剩下的众人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又是连续三十人只通过了一人。 剩下的二十个人死气沉沉，主持人每一次呼叫都仿佛是宣判那人的死刑。 终于，艺术展示到了迪安。 “下一名，迪安，表演项目：人体艺术。” 安惊骇地看向他，只见迪安邪魅一笑，向台上走去。 “终于轮到我了，相信我的表演，评委绝不会失望口呀。” 安的心里咯噔一下。 迪安站上舞台，突然掏出一台手机，开始播放音乐！ 随即，一阵强劲音乐响起： “MACHOMACHOMACHOMAN~~ALLIWANTISAMACHOMAN-AN~~” 十个评委疑惑万分，纷纷盯紧了迪安，而接下出现的画面，将让他们终生后悔这个决定。 “呼，磁场转动，四万匹力量！” 迪安放声呐喊，安面色大变，按着斋藤脑袋立即趴下！ “这个不能看！” “终极真身！” 一阵耀眼光芒闪过，评委们纷纷满心期待地睁开眼睛，等待着他们欣赏的，究竟是怎样优秀的作品了？ “呃啊——” “呕——” “吔，我不要看他呀——” “Ohhhhhh！” “咕，杀了我吧。” 十名评委整齐地向后方倒去，其中一人甚至活活抠掉了自己的电子眼。 十几名警卫突然冲上，把迪安像野猪一样捆在杆子上架了出去。 迪安不甘地大喊：“评……评委，我的表演这般精彩，你们……你们！” 他就这样一边喊冤，一边被轰出了会场，安只能说，警卫干得漂亮！ “下一名，安，表演项目：绘画。” 终于到自己了。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好紧张的心情。 有什么好紧张的，他闯过公司总部，刺杀过企业高管，还在海陆空三重围攻下逃出生天，区区一个才艺展示有什么好怕的？ 安站上舞台，用主办方提供的画纸开始作画。 他从未系统性的学过美术，但是经常在网上不小心看到某些大家的作品，也算小有心得。 安合上眼睛。 要画什么题材呢？ 战争？街头？友情？爱情？人物？风景？城市？ 安纠结万分，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的油画笔已经完成了一幅洋洋洒洒的作品。 除了那个把眼睛抠掉的评委，其余九人站到安的身后，鉴赏他的画作。 深蓝色混合深紫色的渐变背景，加上两只泛黄的手掌，浮夸的色彩对比凸显出画面的荒诞感。 但在这荒诞之中，两只手试图牵扯勾连在一起，构图就仿佛米开朗基罗《创世纪》中的《创造亚当》，只不过手的位置从左下右上变成了垂直的上和下。 说实话，画的技术含量很低，寓意也并不深刻。 一位评委问：“这幅画的灵感来自哪里？” 安挠挠头：“我正在思考应该画什么，就下意识画成这样了。” 评委点点头。 最终，评委以五票通过对四票反对的评分勉强通过了他的作品，安成功进入第二轮。 安只能将之归因为自己闭目作画的傲人气质征服了评委。 不久后，第一轮艺术展示结果出炉。 迪安被淘汰，安，贝雅，伊薇特，还有七个幸运儿进入艺术大会第二轮：才华展示。 安又在抽签中排到了靠后的顺序。 在主持人的呼叫中，贝雅率先登场。 “展示项目：戏剧表演，《李尔王》。” 舞台上，一道聚光灯打在贝雅身上。 安拿手机查了下《李尔王》是哪位，然后查到了莎士比亚和他的四大悲剧。顺便浏览一遍李尔王的剧情梗概。 贝雅饰演了《李尔王》中率领法军拯救父亲李尔的三女。舞台上没有其他演员，没有音乐也没有化妆，一切都要裸演，非常考验演员本人的功底。 贝雅表演的动作与语气堪称入木三分，即使莎士比亚再世，也很难指摘出其中误区。唯一的缺点 她怒斥jiejie们的不忠，与父亲深情交谈，仿佛真的有另一个人在与她对戏。 安敏锐地发现，伊薇特在贝雅说完台词后，嘴唇便开始无声嗡动，当她住嘴后，贝雅又继续她的表演。 他们合作，靠拨打通讯表演？ 当剧情推演到李尔的三女考蒂利亚战败被杀，贝雅卧躺在舞台上，轻轻掀起了蒙头巾。 演员一身功底，有一半都在脸上，神态，语言，都要靠面部去呈现。贝雅终于在最后关头露出真容，她要在戏剧的高潮展现实力了吗？ “啊！” 评委们忽然被吓得脸色惨白，安莫名其妙，于是绕到了舞台的侧面。 “……真的假的。” 安承认，他也被震撼了。 因为藏在贝雅头巾下的根本不是什么绝色容颜，而是一片光秃秃的平面。 没有眉毛眼睛，没有鼻子和嘴，没有汗毛，甚至连一个凸起都没有，就是非常平滑的圆面。 一个没有脸的演员？ 这是否有些…… 安这边不解，但评委们似乎很吃这一套非常规的艺术，纷纷给出高分。 贝雅重新裹上头巾，优雅地走下舞台。 又两位选手被淘汰后，下一位是伊薇特。 她的小手紧张地抓住衣摆，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安几乎忍不住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其他男性选手和评委也和他一样。 伊薇特的表演项目是唱歌。 以她的气质魅力，只要唱出及格线的歌声，安想不到不过关的理由。 毕竟艺术修养固然重要，但艺术的载体一旦评分爆表，前者完全可以选择性忽视。 然后，伊薇特轻启粉唇，开始了歌唱……嗯？ 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看向周围，发现其他人全都沉浸在悠扬的歌声中。 什么玩意儿？唱歌还带选择性禁音的？不公平！ 安没能听到伊薇特甜美的歌声，他痛心疾首，他生无可恋，他死不瞑目。 五分钟后，伊薇特停止了歌声。 评委们不约而同地给出了9.5的评分，甚至高于贝雅的9.3。 她们几乎可以锁定出线，获得巴黎户籍了。 “下一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