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魔途振剑录在线阅读 - 五十二 勘源 9 急智超群

五十二 勘源 9 急智超群

    她仅知青派别院与韩浊宜曾有联系,通讯内容却是全不知晓。当时她尚未得到冷云痴的信任,青派别院也尚未被韩浊宜当作弃子。这关窍,便是冯宿雪向殷迟所坦白的,青派别院无意间在信中向韩浊宜提及,有个使画水剑的少年,杀入了“旦夕楼”,救出一名南霄门人。

    在青派别院眼中,那名南霄门人大不简单,其为李继徽办事,潜入别院,偷走韩浊宜所书“必诛彼子以投诚”的字条,吞下了肚,这才被冷门主囚禁于旦夕楼。此人获救,方是值得一提之事,至于“使画水剑的少年”云云,不过是青派群雄惯于观察细节,顺便闲谈所得罢了。

    因之,黄河渡口,韩浊宜见到身着南霄门袍服的康浩陵率领岐兵来抓自己,顷刻之间便即醒悟:这便是那个勾结常居疑的南霄门人,终于撞在自己手中。亦在顷刻之间,已将诸般因、果、人、事,梳理通顺,构思好两大罪状,诬陷康浩陵,顺利脱身。

    如斯复杂的前因,司倚真此时尚未套问出来。片刻之后,待她旁敲侧击问出,又为了康浩陵而忧急,若非她一心专注于康浩陵的遇险,怕也要赞一声:韩浊宜机智少有、敏捷超群,绝不下于她师父!

    司倚真见韩浊宜微微吸气、又要开言,怕他随即转开话头,多么难得才听见他主动谈及陷害康浩陵的经过,岂可放过时机?她目光一凝,抢先说道:“咦,韩前辈如何构陷得了岐王手下之人?”双拳不禁在袖中握紧。

    见韩浊宜冷然相视,似有猜疑,她忙解释:“此中情由听来十分复杂。我这么回禀,门主听不明白,可就糟了。韩先生效忠晋王,而今与本门合作,今冬将在蜀京策动大事。怎么管得着岐国去哩?”

    韩浊宜微哂说道:“小使者,你自己不明白,你师父是明白的。行,我怕你懵懵懂懂、转述有误,且给你解说一二。”说话之间,不时望向潭边。这一拨下潭的四名灰衣人先自有备,携带特长器具,便于凿探,不需埋头泅水。身躯有了水靠阻隔,不知是未中毒气,抑或一时并未发作,潭边又恢复了默然忙碌的景象。

    冯宿雪将绣裙一拨,在潭边一根横倒的枯树干上坐了,老秦侍立她身后,一同指挥凿探过程。

    主仆二人动作默契,韩浊宜眯眼望着,似有所思,撇了撇嘴,回过头来道:“那名南霄门人曾盗取老夫与青派别院联系的书信,于是被贵派大举拦截,遭冷门主禁锢于‘旦夕楼’大狱,这事你该知道?”

    司倚真假作诧异:“啊,原来是那个人。事发时晚辈返乡省亲,并未亲见,但事后听师兄师姐说了经过,还给那囚犯送过饭和冬被呢。”这番答话字字属实,绝无歪曲,偏偏省略了她与那南霄门人的密切关系。在韩浊宜听来,只觉合理之至。

    “那就是了。那人后来被一名年纪更轻的少年劫走,在旦夕楼纵了一场火,这也是贵派的大事件。那个年纪更轻的少年,便是天留门要追踪的敌人,曾从天留门夺去几件重要物事。那人于今年夏秋之间,刺杀了岐王手下死士集团的首脑。”

    司倚真失惊道:“劫狱那天我也在的,原来劫狱的人是与岐国为敌的刺客,真想不到。那怎么会和南霄门人勾结?南霄门主与岐王父子是铁交情,师父常常提起的。”

    她面上表情夸张,心中暗唤自己的真师父:“师父师父,我做戏的本领不知比你如何?早知道以往便向你多多学习,要是被这头怪鸟识穿我是劫狱行动的里应外合之人,我就死啦。”

    韩浊宜道:“那两个少年如何会有勾结,我可不管。凭这条罪状,那南霄门人便难逃牢狱。更何况他又勾结了常居疑,谋夺岐国李继徽失落已久的信物‘黑杉令’。再者,在黄河渡口他领兵来与老夫为难,前来接应老夫的天留门人中,却有人认出他所使的劲力,似是世间匿迹已久的某种独门武功——”

    司倚真胸口猛地怦然,忙问:“甚么,甚么武功?”

    “我不知道。”韩浊宜摇摇头,“老夫十多年前,跟李继徽手下一名出走的杀手头子结过梁子,当时天留门人南下替老夫追敌,追到松州城外,那人身旁多出一个帮手,使的便是那世所仅见的劲力。那门劲力据说霸道无比,一人一剑,挡住了天留门的群攻。由此可见,使那武功之人,必亦与李继徽及岐王为敌。”

    他好容易解说完毕,透了口气,一掸衣襟,面色竟有些和蔼:“懂了么?那名南霄门人始终便是双面叛徒,既招惹北霆门,也背叛岐国。老夫不管他为谁办事,只恨他搅局,顺手为各方除去一个祸害罢了。”

    司倚真心下骇然:“原来如此!康大哥被他陷害成功,除了常居疑和殷迟的两道关系,更因被天留门人认出了‘回空诀’!康大哥当真是被自己人抓起来了!”

    以回空诀运剑的劲力,当今世上已少有人可确切认出。孰料那日接应韩浊宜与亲兵的天留门人里面,有十七年前曾与江璟、殷衡交手之人。天留门人在剑术上的眼光极其厉害,江璟单剑扬威草原的经过,便被他们牢记下来,甚至已写入“剑室”的宗卷,也未可知。

    ——康浩陵与邱述华之间原已动摇的信任,卒之毁在这一场极度的巧合!

    韩浊宜虽对司倚真耐心解说,却仍不尽不实。提及“李继徽手下一名出走的杀手头子”时,便不说那人是少年刺客之父,亦不提那人与自己的梁子,是肇因于两人对黑杉令解谜的谈判破裂。这倒不是他有意欺瞒,乃因这番解说是对司倚真而发,是在为晚辈说故事,无谓多生枝节。

    在他想来,殷衡当年周旋于冷云痴和自己之间,欲为黑杉令解谜、安顿青派群雄,等于是自己和冷云痴的“老相识”了,何用多说?诚如他两年前命司倚真传话所言,若非殷衡居中牵引,自己和冷云痴今日也不会合作。这些理所当然之事,毋须向这小女娃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