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仙侠小说 - 魔途振剑录在线阅读 - 三十六 疑徒 4 质疑陡发

三十六 疑徒 4 质疑陡发

    殷迟当即抬起头,“你当真有了奇遇?我远远瞧你剑术,总觉着有几分列雾刀的影子,你那一场打得可真漂亮!你是不是——”

    康浩陵见他双目晶亮,对自己的武功进境打从心底欢喜,心想这小兄弟明明性情良善、异常仗义,可惜做事太没规矩,须得让他学一次乖,便摇了摇手:“现下不忙说这个。你自个儿先反省反省去!我得去赶上师父他们。”烦闷下忍不住又透了口气,便要离去。

    殷迟抢了上来:“我不让你去。你等你师父气消了再回南霄门。你没听见你师父适才说甚么?”手按剑柄,竟是打算动武拦截康浩陵。

    康浩陵被他说中了心事,想起妘渟在亭子外决绝的话语,霎时茫然止步。“师父会那样绝情,还不是你害的?”

    回顾自己身上佩剑已失,行李银子也扔在了亭中,兜里只有几钱银子,竟连找地方安顿也是为难。师父何时才会消气?自己是重罪之身,若赶上师父师兄一起东行,怎能像以往一般和乐?他离开南霄门已近一年,颇为思念师门旧居,然而回去该怎生做,才能既保住旦夕篇的秘密、又对师父问心无愧?

    殷迟上前一步,道:“你别急着回去,来和咱们在一起。侍桐一行人还留宿在那客店,我虽寄居山野,也时时可以见到她,她一定很高兴和你重逢。”

    康浩陵难以委决,殷迟见他动摇,又劝道:“你资助过我多啦,可惜我没钱给你住店。但我从小在野地里长大,在山里住得可好了,你跟着我,住在荒郊吃野味,我包你舒舒服服。”在他心中,实是盼望康浩陵与南霄门渐行渐远,更不再与西旌赤派通消息,如此他刺杀赤派诸人之时,便无须顾虑康浩陵的处境。

    康浩陵略有了些计较,说道:“我就是暂且不回师门,也不能跟你在野外瞎混。我还有…还有些事得办。”

    他心中计较:“阿迟也没说错,我现在回去,徒然被打死而已。说不定更糟,师父还要我捉了阿迟去谢罪,青派字条之事便无法及时禀报义父了。我且留在西蜀,想法子通过蛛网的人见到凤翔使者。那字条上的话,我不能面禀义父,只得冒险传讯,以免延误,走到如何便如何罢。”

    殷迟问:“我能帮你甚么?”

    康浩陵横他一眼,知道他要出力赔罪。莫说自己要办之事十分隐秘,就是好端端的寻常事务,也难保不会让殷迟闯成了祸。殷迟的胡作非为令他余怒尚在,推搪道:“我不要你帮,你也帮不上忙。”顿了一顿,正色地说:“往后你记着:别人家的尊长,你再怎么瞧不过眼,也不能顶撞。”

    殷迟道:“是,康大哥。”

    康浩陵忽想起一事,问道:“我还有几句关于画水剑的话问你。你那次上天留门,除了替我盗药之外,还遇见了甚么?”

    殷迟平日擅于作伪,但那是对付拐弯抹角的jian人。康浩陵光明磊落,想到甚么便问出口来,突然来这一着,竟教他连心思也来不及转,登时呆了。

    康浩陵还在问着:“你的剑术在短短大半年中突然进步,更和咱们初见时不怎么相同,许多渣滓已然除去,彷佛某路剑法更加精纯了。咱们在客店之时,我老是问不出口,今日见你和我师父交手…你这画水剑,是怎么从天留门学来的?”

    等了一会,未听见殷迟回答,沉暗天色里也看不出对方神情,康浩陵此时心态不佳,没耐性再等,索性直言:“你应当还记得,上回我在成都和天留门刺客打了一场,随即跟你碰面。当时你剑术进展如何,我并不清楚,可是你劫狱那日所使的剑法,在我瞧来,却和那刺客的家数十分相近,你轻功也和我第一次见你时大大不同了,这却是怎么说?”

    他平铺直叙地说出心中疑问,殷迟听得心惊胆跳。康浩陵一面说,他一面急急寻思,怎样的说辞方能不露破绽?听康浩陵已然问毕,自己却还没个十全十美的说法,心一横:“到底是瞒不了一世。”便嗫嚅说:“我这遭遇甚奇,一时说也说不完。我的剑术是和一班恶人交换条件得来,你说那是天留门,那便…那便是罢。”

    康浩陵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岂有我说了是才算的?”

    殷迟咬咬牙,道:“是,我瞧他们与天留门确实有些干系。”这句话却仍未尽真实。与他交换条款的正是天留门主冯宿雪,与他结怨的人更以天留门大老韩浊宜为首,这些人哪里是“与天留门有些干系”而已?

    康浩陵问:“你是为了复仇,才不择手段?”

    “是啊大哥。我甚么你都能料到。”

    康浩陵为之气结,训道:“同豺狼虎豹谈条件,你真是大胆得过了份,你要小心那些恶人反脸害你。难道家传武学还不够你使?我第一次见你,便觉着你身手很好啊。”

    殷迟苦笑道:“我家里教的那些,哪里称得上‘武学’二字?我阿娘武艺平平,好多功夫自己都学不全,点拨我的伯伯们虽然有些妙招,却也没甚么名门大派武功教我。”说及此处,忍不住长叹一声:“大哥,我有些事始终没和你说。我得到这门剑术的秘本,也不是不光明之事,这剑术本来和我家是很有渊源的,我学这剑术,完完全全是问心无愧。”

    他想,要揭穿那不如一口气全招了,只要不说阿七与宋惠尊之事,其馀已发生的祸端,也没甚么不能认。又想到,自己越来越冲动暴戾,有些以往尚能冷静思索的事、肯遵从的规矩,近日来只想打杀了结,难道是断霞剧毒腐蚀心智所致?

    耳听得康浩陵在问:“唔,那你又怎地老是不回家?”他心里一酸,一股难言的孤寂之感涌上,忽然就想把天留门的风波原原本本地向眼前这唯一的朋友倾诉,便说:“天黑了,你随我到我搭的草庐歇息,吃顿饱饭,我把来龙去脉说与你听。”

    康浩陵却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走罢。我现下心境很差,一会儿又要骂你。”回忆那成都刺客伤了一腿,突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背脊心微微发凉。不,那件事不对路,非常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