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迫约(14)同门对质
康靓风硬起心肠不理妻子,问司远曦:“我一直好生疑惑:你性子与师父是很像的,列雾刀的造诣,除我之外也无人能及。黎师兄分心处份俗务,将来门中只怕还是要推你为奥支第一。我既已…离去,他日的门主定然是你,你为甚么如此心急,要在旦夕之间夺得门主之位?” 司远曦面上变色,道:“你说甚么?” 康靓风道:“你有甚么听不明白的?啊,我知道了,你听我说到‘旦夕’,便想起本门牢狱重地‘旦夕楼’来。你图谋不轨,自是心虚了。” 江璟心想:“听他俩马棚夜话,他明知道司远曦的野心是统领青派的各路高手,得到蜀王封赏,反客为主将北霆门变为附属势力。此时问起,是欲听司远曦亲口承认。” 韦岱儿原是怒睨着妘苓,听康司二人渐渐要说僵,便向情郎身边靠紧了一些。单刀又再微微提起。康靓风侧头瞧向师妹,忽道:“岱儿,你有孕在身,方才已经打了一场,还是罢手的好。做师兄的忘记恭喜你二人了。” 韦岱儿拚命掩饰身孕,突然被这个远游多年的师兄道破丑事,身子大颤,急退一步,对司远曦附耳说了句甚么。江璟听不见,却知道黎绍之和康靓风无话不说,想必是在书信中透露了司韦二人的私情。 司远曦长声叹息,道:“师兄,你我终于仍要续战,你便再不想一想么?”却不去回答康靓风的提问,“岱儿不出手,那么这位剑已出鞘的南霄门人,也不助你了?” 妘苓朗声道:“姓司的,南霄门的苓娘子行事磊落,你们男儿汉若要一挑一决斗,我才不学你婆娘,做那夹攻的事。”手臂斜举,又是擦地一响,看也不看,已将长剑回入背后剑鞘。接着退步拉住了浩儿的手。 司远曦道:“那就好。” 妘苓冲口道:“再说了,你想背叛冷门主自立,想成为青派第一人,想向蜀王求权求财,干我何事?我如何要搅入北霆门浑水?” 司远曦听她一口气把自己的野心抖露,一呆之间,便即哈哈大笑,再不对康靓风伪装甚么同门情义,傲然道:“你刚才问我为何心急,你说呢?你又怎知我图谋必败?” 康靓风见他总算坦承了颠复师门的意图,怒不可遏,胸伤又不断作痛,按压xue道只能短暂止血,一动手又会流出。心知司远曦不会放自己裹伤,必得速战速决,心神顿时开始备战。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何以司远曦非要在武功初成时便赶着发难。 此事关涉天下形势,康靓风私奔后专心谋生和练武,不问世事,纵多想一会儿,亦是想不出缘故的。在坡上窥探的江璟当然想得出:“时机正好!蜀王王建侵取李大哥父子多座城池以来,气势如虹。朱温在洛阳,中间隔着李大哥的势力,没有远征的地利,不会与他交锋。朱温挟新天子为傀儡,这假面不会戴太久,不日就要称帝。蜀王届时哪还有客气的?必也随之称帝。青派一年来在北霆门和蜀王的扶植下,已逐渐脱去旧日的秘密刺客习气,若扩充编制,可成为支援蜀王的一队精锐,到称帝时,便是蜀宫的禁卫了。司远曦是想成为禁卫的头儿,兵虽不多,却是中枢要人。” ——“司远曦野心之大,计算之精,与冷云痴果然极其相似。这样的一对师徒,决计难以共处长久。” 韦岱儿讥刺道:“南霄门苓娘子确是好有气概,江湖上的男子也不看在眼里,偏来招惹我北霆门人。” 她若讥刺别的事,妘苓必然又动气,然她说的真是实情,妘苓身为南霄门主亲妹,眼界极高,何况欢喜了这个北霆门奥支第一,在豪爽的妘苓看来,是决不懊悔的良缘,有甚么不认的?昂头一笑,答道:“是又怎样?” 江璟暗赞:“妘小娘子自少女时就是磊落大方。后来跟了康靓风私奔,她亦不当作禁忌孽情。他夫妻有心令二派释愆解仇,抱负极不寻常,未来若是功成,这段情缘反而要成为佳话了。”对康妘的好感越来越增;对司韦二人的阴险猵狭,颇存厌恶。 坡上坡下的情势,因着妘苓直认对夫郎的深情,才刚刚稍有缓和,陡然间,韦岱儿急纵而上,双臂疾举,弯刀向妘苓左颈斜劈! 妘苓斜身急避,却因拖着孩子,转侧不便,尤其韦岱儿由左方而来,刀锋稍一垂下,便将伤及浩儿,小小身躯如何经得列雾刀法的轻轻一带?一面急忙拖动浩儿后避,一面奋力抽剑,抢在刀刃砍至之前迎上。情急之间,挥剑的肩臂比平时振得更猛,宛如甩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