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崩坏

    唦。

    炸开的沙尘在光烟里纷扬、洒落。

    城外的隔离带上，多了一条足有十几里长，由高低不一、宽窄各异的坑洼连成的焦黑沟壕。袅袅烧烟弥漫，气味呛人。

    兽潮的前线被活活削了一截，随着消失的土地一起灰飞烟灭。

    刹那的寂静。

    噢！

    嗥叫声山呼海啸，重新让整片天地震动。根本不知‘死’为何物的黑潮在短暂的停滞后，再次前仆后继地一涌而上。

    白龙‘吽’地怒吼。在空中瞭望，黑浪一望无际。哪怕早有心里准备，头皮也不禁发麻。

    冰龙盘旋而起，口吐人言：“拖不久！”

    “尽量！”

    城内的人群正在汇集，两侧城墙上的人族士兵还在坚守，如这时候被兽潮正面突破，后果将不堪设想。白龙昂然吼啸：“蛮徒！”

    嗷！

    牛角龙吼应，扬起的上身猛然下扑，两爪拍在地面上。‘砰砰’连声响，一排排粗大的石笋破土而出，连成一列石林。

    冰龙张口喷出一口浅蓝的寒气，从左至右一扫。

    咔咔~~~

    石林迅速裹上一层坚冰，晶晶发亮。仅仅只在一转眼之间，城外就重新筑起了一道丝毫不亚于原本的城墙的坚固防线。

    但……

    怦然，一身巨响，冰林中间爆开。极速旋转的巨虫从地底蹿起，带飞一片残石碎冰。异兽的洪流瞬间从缺口倾泻而来。

    “天……”

    灰色的人影在天空张开双臂，双手一握，沉悠的声音飘渺如歌：“地牢笼！”

    噹！

    银色的符文锁链密密麻麻的洒落，如连接着虚空与地面的雨丝，交织成一张庞大的光网，困住了方圆十几里内的异兽。

    白龙在天空飞旋一圈，龙翼一收，摔向俯冲。

    远远地，只见白色流光从空中垂直下坠，在即将触地的一刹，猛地舒展开。羽光溅散铺落，如无数飞舞的白色刀片。

    几十丈范围里，数以千计的异兽被绞成碎片！

    嗷！

    白龙张口，酝酿出白光。

    噔。

    兽影蹬裂石地，高高地跃起。唰地，数十条长达百码，迸射出夺目光华的光束回旋，转动成一个巨大的光轮，往上撞。

    头一抵，白龙‘哗’地喷出一股苍白的火焰。

    蓬。

    光轮与白焰碰撞爆开，散乱的火花被数十道长剑一样的光线搅得粉碎。不见有分毫停顿，光圈再次一转，螺旋上冲！

    这下出乎了白龙的意料，迟滞一霎，随即一扇双翅，升空而起。

    啦。

    削落几片翎毛。光轮终究是受到喷焰的冲击，余力不足，与龙翼擦边后，去势大减。

    眼看白龙升到高空，追赶无望，光束干脆地一敛。滚转的灰色异兽停住，径直下落，‘怦’地踩碎破冰。昂首瞄着触不可及的白龙，多眼不甘地龇了龇牙。异兽不擅空战，而恰好天龙就是单体空战能力数一数二的种族，着实让它火大。

    锵！锵！锵！

    刀光交错，将几里长的冰墙切割成十几块，轰轰地崩塌。

    Ong!

    巨虫猛摆动庞大的上半身，横着一扫。仿佛就是甩飞的一座小山，碎石、冰块夹着破砖烂瓦，铺天盖地地砸向内圈。

    咚隆隆……

    不绝于耳的轰鸣引爆了全城。

    “来不及了！”

    堆积在城内的人群挤在南门，寸步难行，哭骂怨怒的声音不绝于耳。帕娜颦眉，果断挥手：“传令下去，开始撤离！”

    “不行！”

    简单地包扎过了，方杰被包得粽子一样，浑身透着血染的红色。从开始组织民众到现在，能够出得了城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整个内圈里，至少还滞留着数百上千万的人！听到帕娜的喝令，只来得及装上一条假肢的方杰蹦了起来，大吼：“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帕娜冷眼一扫，冷酷地点头：“那你就留下来吧！”转身去，她不再犹豫：“命令各个军部，分批撤退，护送城外的人族往高地转移！”

    方杰惨白的脸色涌上一抹猩红，一口气哽住：“你……”

    “帕娜小姐！”

    从人群里赶过来的林脂凝喊着，硬冲了过去。喘着气，女子鬓发凌乱，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帕娜小姐，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无情，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求求你，再一点就好，那些小孩，至少让那些小孩离开这里，不多了，就那些……”胡乱地往后一指，其实林脂凝也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在某种意识的驱使下，脱口而出：“先瞳，你，你们大公子，一定会感激你！”

    帕娜一僵，出现了一丝停顿。顷刻，她双肩缓缓松了下来。

    “不行……”

    “帕娜小姐……”

    “够了，林脂凝小姐！”帕娜果决地拒绝：“不要再对我说了，还有力气，你应该去跟那些异兽……”挥手指向远处。

    轰！轰！轰！

    突然得毫无征兆，狂暴的连爆炸响，火光映亮东墙。

    帕娜的话还来不及继续，巨大的热浪带着漫天的沙尘就扑了过来。所有人都懵了，林脂凝的心似被捏了下，掉头一望。

    城池的那头，烈焰一线横开，如同火墙。

    啊啊啊啊！！！

    几十里外，擎天的血人忿怒地嗥叫。在它身下，八条血龙尖锐地嘶鸣，盘扭伸缩，来回地扯动，看起来异常的暴躁。

    “你们这些残次品！”

    咆哮的声浪压得火炎摇曳欲灭。上千的黑衣人身在其中，丝毫不受影响，屹然不动，气息森林的就像一座座冰雕。

    火光中，尸横遍野。

    赤兽、多眼，甚至庞然的巨虫都退到了后面，紫狮在兽群中压阵，周围的异兽却好像受到了什么影响，竟隐隐表露出了混乱。高阶的异兽还说得过去，但是低阶的异兽有这样的表现，只能表明一件事——有什么触动了它们的本能。

    异兽智力低下，低阶异兽尤甚。这就好比蚂蚁，虽然细小，但在蚁群眼中，只要是猎物，对它们来说，巨大的人类和蟑螂之类的虫子之间就没有区别，都只是要搬回巢xue的食物而已。当它表露出对人的不同的时候，绝不会是因为恐惧。

    唯有同类，或者类似同类的存在发出的信号，才能左右它们的行为……无论信号本身有无对错。

    残次品？

    从巨人嘴里传出来的话似乎表明了它知道黑衣人的来历，尤其是那种憎恶痛绝的语气，更是显著，甚至在接下来就直接化为了行动。

    血臂一挥：“灭了他们！”

    噢！

    八条血龙徒地振奋，几乎不用衔接的时间，张口就喷。怦地，空间爆开，八种颜色截然不同的吐息汇成绚丽笔直的彩虹。

    白龙吼一声，拍翅一抖，硬扛向正中的金色光束！

    轰。

    近距里喷射的威力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一击可比。粗大的光射甚至能将白龙整个吞没！然而，白龙愣是就硬扛住了。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盾牌，抵着光束，推着白龙不断往后，但就是无法将之打破。眼看要被推进内圈的上空，白龙倏地怒号，一双龙臂往旁边一抛。就像是光在玻璃上折射了一般，却见光柱诡谲地一折，转了个直角，竟然横向偏开！

    轰！轰！

    连着两声猛震，折射的光柱将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另外两道喷息引爆。

    嗷！

    霎时间，符文的锁链、冰冻的龙息、疾飞的岩石，千百道粗细不一的血红喷射，将一片天地点亮，把十几里内的空间轰炸了一遍。

    嗯！嗯！嗯！嗯！

    狂澜中，一抹血色的圆球在巨人双手的虚拢下逐渐成形，像是直径百丈的红色骄阳，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妖异光芒。

    空间因为爆炸而震荡，巨人单手托起血球，往前一甩：“去你吗的！”

    Fong。

    血光如黏稠的液球，在空中划了十多里长的弧线，砸向城池的前端。那恐怖的体积，直接将方圆几里全部罩在了底下。

    天上，白龙蓦地扭头，‘吽’一声长吼。

    但终究慢了一拍。

    在鼓胀的烟尘和热浪中，轰炸范围里的感观本就受影响。示警的龙吼传来，冰龙警觉，徒地一排双翼攀升。牛角龙赖以成名的庞大体型这时成为了累赘，虽然也在移动，但相比起前者，实在是太笨重了，只来得及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铛。

    银色的符文锁链凭空闪现，试图拦截。

    可是……

    那情形，就像火球落到了冰雪中一样。仅一个照面，银链织成的天网就从中融化，快得甚至连一丝停顿都几乎没有。

    影子一晃，掠上高空。天色阴沉，灰的脸色也微微苍白。

    咚！

    巨大的血球落地，血光水浪一样泼开。

    兹喇。

    瞬间青烟蒸腾，刺鼻的浓酸随之散了出去。首先遭难的是本就破败的破墙，连带着土地一道融化，化为青红色的泥浆。

    嗷嗷嗷！！！

    痛绝人寰的惨嚎震天。

    上百名黑衣人直接就被红液铺盖了。牛角龙稍微躲了躲，但左下身还是为溅开的红光沾染。外表看起来如岗岩般坚硬，甚至足以抵消百丈高度摔下所产生的冲击力的鳞甲，顿时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剥落，转眼就露出了血rou。

    躲过一劫的冰龙见此，反应超快，张嘴就喷出一口冻气。

    唰地。

    寒息覆盖上红光，可还没来得及凝冰，‘兹兹’地就化为了蒸雾。不仅冰龙，连空中的白龙和灰都愣住，一时间懵了。

    “喔~~~”

    牛角龙哀嚎，石山一样的庞大身躯轰然倾斜。

    咚！

    地面一抖。

    想象中的画面就此打住。牛角龙在倒下的前一刻被顶住，随后，整个‘砰砰’横移，硬生生被拖离了血光覆盖的圈子。

    白龙目瞪口呆。

    乍然看过去，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仔细一看，才能见到在牛角的顶端，有道人影。与牛角龙相比，他的大小几乎就等于苍蝇吧？突然，白龙想起流传于领域圈的一句话，叫做螳臂当车……这特么的，螳臂何止能挡车，还能拖车。

    铿。

    金色的光晕从牛角龙的角尖泛起，波纹扩散，将其圈住。啪咔啪咔地乱响，巨大的龙身如被打碎的石像，分崩离析。

    流光‘咻’地从崩落的石块中升起，停在白龙、冰龙与灰三者之间。

    “父亲……”

    “大人……”

    “龙王……”

    不同的称呼脱口而来，但都被表情肃然的龙图扬手制止了。这时，在他手中的彪形汉子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自主行动。

    龙图沉声道：“不要勉强。”

    “蛮徒……”

    “让陛下蒙羞，属下该死！”比起脸色的惨白，汗流浃背的彪汉咬着牙，显露在神情里的羞愧更浓。

    “你做得很好了……”龙图偏头：“英！”

    “别动！”

    冰龙一抖，在冰蓝的光芒中摇身一变恢复了人形。不见停顿，兰廉英手掌一张，凝出股浅白色的冻气，一撇甩了过去。

    蛮徒的整条左腿‘咔咔’结了一层冰。

    灰看一眼，心里沉了沉。

    即便冰封了，里面的血rou依旧清晰，甚至能见到大腿骨。再迟半刻，估计整条腿就要被腐蚀殆尽了。亏得蛮徒竟忍了下去。

    “英，还有，你是叫做灰吧？”

    “啊，嗯！”

    暗自佩服的灰闻声回过神，点头回应道：“晚辈道尚灰。”

    龙图微微颌首：“麻烦你和兰廉军团长送他撤到后方，安排大部队撤离。”

    “大人！”

    蛮徒咬着牙，满面的不甘：“蛮徒只是一时大意，还可再战……”

    “不是因为你而退，而是整个联军都必须撤退。”

    龙图不为所动，将之一推，送到了对面的兰廉英身前，随后又转头道：“仙凌，你也退……”

    白龙张口就是坚定的回答：“我留下！”

    龙图看他一下，略微停顿，随后却是点了点头：“也好。”意外地答应了，他摆摆手，毋庸置疑地道：“能够争取的时间不多，去吧！”

    “大……”

    “走吧！”

    兰廉英骨子里有作为军人的绝对服从命令的天性，拉住蛮徒，半驮半押地往内圈的里头飞去。灰犹豫了下，两头看看，终于是下了决定：“那晚辈先行告退了。”龙图面无表情地点头，灰不再迟疑，朝白龙点首示意后，化为灰光‘嗖’地离开。

    “……”

    顷刻的默然，龙图将目送的视线转移过来，投向异兽战场的那边。从救下蛮徒到现在，时间不算短，但对面竟无所行动。

    白龙同样觉察到了异常，龙目闪烁。

    蓬！

    突地，下方一块断破的矮墙爆开、粉碎。

    龙图的脸色阴沉的就如即将迎来暴风雨的天气，凝目下望，背对着白龙冷声道：“看清楚了，这才是它们的真正面目！”

    银白的光芒一闪，白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龙仙凌。稍顿，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啊！！！

    那是个被血光沾上的黑衣人。尘土漫扬，只见他在其中痛苦地打滚，身体竟以诡异的形式在挣扎、扭曲中开始膨胀、变形。不一会儿，一个……正确来说，一头身高过丈，半鳞半皮，头臂不对称，人不人、龙不龙的怪物就慢慢地呈现了出来。

    嗷！嗷！嗷！！！

    撕裂喉咙的吼叫，令不远处的异兽群为之震动。

    血球坠下的方圆几里，已经成了一个冒着焦烟的洼地。强如牛角龙都无法承受的腐蚀的威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上百个本该被融化成渣的黑衣人……此时，一个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强酸腐蚀下，身体溃烂，有些甚至能见到内脏。然而，就是这样，他们还是在动，身形也在扭动，血rou以可见的速度再生，并飞快地结合，聚合成新的身躯。

    而这新的身体，有的披着鳞片，有些直接血rou外露；有些头大身小，有些头小身体却庞大；四肢大小长短不一随处可见，半边人眼半边龙头的也有……那模样，活生生地就是用人形生物和野兽……甚至是巨型的昆虫糅合成的产物！

    龙仙凌只觉一股寒意袭来，背脊发凉。

    “妈的！”

    响雷一样，如擎天柱般的血人骂了声。不知是什么意思，它接着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连这都有山寨货，给我……”

    咻。

    原野的尽头，金光一闪。

    龙图猛地扭头，双眼爆出两抹金芒。这反应不可谓不快，但那金光来的更快，转眼就在空中拉出一条几十里长的横线。

    唰地，带着电弧的光束穿过血人的胸口！

    蓬。

    光束炸开。

    巨人说了一半的话转为了低头往下看的动作。无论是时间，还是角度，攻击都拿捏的毫厘不差。它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胸上就被开了洞。如果从足够远的地方眺望，那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一个人的身上被打穿了个碗大的圆孔。

    吰!

    八条血龙扬头一张血盆大口，八道喷射的光柱飙出。条件反射的还击沿着电光袭来的方向原路射了过去，又快又准。

    Bong!

    几十里外，异兽潮的边缘之外，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荒丘爆开。

    轰轰。

    机括的轰鸣声中，飞舞的乱屑、泥土洒开。攀升的气旋‘呼呼’作响，托着巨大的黑影缓缓地升空而起，展现于外界。

    “那……”

    龙仙凌怔着，因为震撼而微微瞠目。近处，龙图无言望着，眼神闪烁，透着冰刃般冷冷的光芒。

    “那……”

    内圈的南面，拥挤的人潮再次停滞了。城墙上，帕娜、林脂凝、方杰等人相继顿立。在空中，刚刚才到来的灰静静地骋望着，在他后面不远，兰廉英带着蛮徒正落到城外的龙骑军团中。再远一些，裁决山的顶殿。半月来铠不离身的老人xiele口气，倦惫地扶住石柱。喃喃地，隐隐约约听到他虚弱与不甘的嗟叹，‘事不可为，事不可为，真是天灭……”

    “那，那是什么？”

    数百里外。能域学院的钟楼下，异兽的咆嚎静寂了一刹。柳剑拄剑而立，遥望那冉冉升起的远影。在他的四周围，几个年青人趁机喘了口气。如果先瞳此刻在场，必然会认得这些人。除了柳剑和李芝夫妇，另外的一队人正好就是一个团队。大概在半年前，先瞳还在巨野森林和他们见过一面——出自学院的罗门、萧涛、陈山，来自法星盟的卡丽丝，以及灵族的绿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行人却是出现在了已经被异兽占领的外圈。形式已不乐观，以钟楼为中心，四处已经被异兽围堵的水泄不通。战圈被压缩到很小的范围里，李芝和卡丽丝只能躲在钟楼里，绿奇和萧涛在中间策应，柳剑和罗门、陈山在前面顶。这是标准的团队战斗阵型，但面对数量占尽优势的异兽，配合得再精妙也只是略微延迟体力的消耗而已。

    事实上，众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伤，身心的疲劳显而易见，也已是强弩之末。

    “看来真要挂墙上了，cao蛋啊……”

    “真是抱歉，将你们卷了进来。”

    “哈！”

    罗门一握拳，面色灰白，却爽朗洒脱：“柳剑团长，这可是我们接下的任务，怎么说得好像你肯拼命，我们就没有觉悟一样。”

    陈山拍拍弹性十足的肚腩，用力地‘喔’了。

    柳剑淡笑，扬起长剑：“没有这个意思，真是对不起……”

    “整天道歉多没意思！”

    萧涛捋捋额前的头发，风sao地一撇：“别误会老子的意思，挂墙上有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卡丽丝！”钟楼的门口里，少女探出头来，‘啊’了声。青年‘嘿嘿’坏笑，大声问：“你是处女吗？”正当所有人一呆时，他吼道：“别死呀，浪费！”

    哈哈。

    齐声的哄笑，让卡丽丝的脸红得熟透的苹果一样。李芝也乐了，因为虚弱而低柔。稍息，她抬起头，望向钟楼的上方。

    在那里，悬着一口古朴的老钟。旁边，还站着一个老人。

    ……

    若有所觉的转头。通过窗口，正好能看到内圈的的那个方向。透过稀疏的竹枝，老人模糊见到了天边升起的庞大的圆形轮廓。

    那是一座腾空的钢铁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