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世

    小半日后。

    穿过静谧迂回的长廊，在龙王城深处的一间殿堂里，在未来对神界影响深远的四个人，正以一种平静的方式见了面。

    殿内，等待龙仙凌和青年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就是龙王，另外一个却是个精神矍铄的长须老人家，慈眉善眼，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

    龙王在书案后面的阅读卷文，觉察到有人进来，抬起头，脸部的线条变得柔和。

    “龙二少爷。”长须老人连忙朝着进来的两人弯腰行礼。

    “成老。”

    龙仙凌过去扶住了老人，向青年介绍道：“这是成宇成老，龙王城的总管家，城里无论大小事务都是他老人家一手cao办的，二十多年如一日，不是亲人更胜亲人。”

    “哎呦，二少爷不要这么说，这是做下人的本分！”老人成宇忙不迭地摇手，又对青年连躬两下腰，惶恐不安地道：“这位一定是大少爷了，老仆见过大少爷！”

    青年沉默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

    咳咳。

    龙王适时地将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放下文卷，目光柔和地看着无所适从的青年，关心地道：“伤势恢复的怎么样？这些天过的还习惯吧？”

    “还好，谢谢。”青年心里别扭，滋味难以言喻。

    “那就好，那就好。”龙王看样子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想了一下后点点头，神色里有些犹豫，似乎是考虑着怎么开口。

    龙仙凌见此，主动打开话题道：“父亲，是不是有结果了？”

    啊啊。

    龙王多看了青年两眼，手指敲打着桌面，迟疑道：“的确，不过还有几个细节需要确认一下，成宇，由你来问罢。”

    “是的，大人。”成宇忙应命，走一步站了出来，恭敬地朝着青年道：“大少爷，老仆是不是可以冒昧地询问你几个问题？可以的话还请如实回答。”

    “问。”

    对成宇对自己的称呼，青年还是有点适应不了，面色僵硬地颌颌首。

    “那老仆就逾越了，请问大少爷您从几岁开始居住在领域圈？您的养母朱丽又是在哪里、哪个时候收养您的呢？”成宇一边问着，一边暗自留意青年的表情变化。

    青年眼神波动，随后摇摇头，淡淡地道：“不知道，关于身世的一切，母亲她从来不跟我提，只记得她说过我是很小的时候被人遗弃在家门口的，其它就一无所知了。”

    成宇继续问：“那您记得年少时候的事情么？”

    青年摇摇头。

    “或者这样说，您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也就是您记得的事情，大概是从多少岁时开始的？”成宇耐心地换了一个方式问。

    “五、六岁吧？”青年自己也不太确定。

    “就是说，六岁之前的记忆，您统统忘记了？”成宇眼里露出了一丝喜色。

    稍一停顿，青年点下了头。

    成宇吸吸气，声音隐隐有些抖动：“最后一个问题，大少爷您从记事起，可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修炼境界？”

    青年闭目回忆了一下，实在是找不到有关的信息，于是随口地猜测了一下：“不知道，不过应该和普通人一样吧？”

    “那就绝不会错了！”

    成宇瑟瑟战抖地对着青年躬下了身子，难掩激动和喜悦，更是老泪纵横：“二十多年了，欢迎回到龙王城，欢迎回家，大公子呀！？”

    过于突然的变化不仅让青年一愕的反应不过来，连旁听的龙仙凌都为之一震，后者随即就扭头看向龙王，却发现向来镇定自如的父亲虎目里竟是泛出了些许的光芒，握成了拳的双手压在书桌上微微颤抖，表现得从未见过的失态！

    良久。

    “这是……”龙仙凌不明所以地追问道：“怎么回事？”

    “让本……让我来说吧！”

    龙王轻轻扬手，示意百感交集的成宇退到一边，然后望着神情变幻不定的青年，温和地道：“其实，在你们来之前，这边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检测结果，你确实是我……龙王家的血脉，与先凌同出一源，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你体内的龙族血脉稀薄了很多，尚不足先凌的一半，而刚才问你问题，不过是为了印证有可能造成这等情况的各种猜测，排除疑虑罢了。”

    即使事先有些心理准备，可当乍然得到这个消息，青年依旧免不了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好！”

    与青年不同，龙仙凌声音微颤，难以自己地用力一挥拳头，砰砰地打在青年肩膀上，以此宣泄心头的激奋，眼角更是不自禁地闪过了晶莹的亮点。

    “你……你原名叫做龙……龙仙瞳，不不过如果你不习惯，也……也可以用回你之前先瞳的名字，这，这不要紧。”可以看出龙王在极力保持着情绪的稳定，可短短的几句话依然是说得断断续续，直接曝露了此刻他的心情。

    “我……”

    先瞳环视屋里三人的表现，心里虽百般滋味，却觉苦涩居多，张口几次，最后也只是道：“我可以一个人回去安静一下吗？”

    “当然，先凌……”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先瞳阻止了龙王的好意，向着龙仙凌和成宇强笑了一下，随即转身，略显萧索地独自走了出去。

    “先……”龙仙凌急忙要追出去。

    “先凌！”

    龙王叫住龙仙凌，朝他缓缓摇头，微感歉疚地道：“毕竟离开了二十多年，要他一时间接受现实是不可能的，给他一点空间，另外这里还有些要紧的事要交待你。”

    龙仙凌犹豫了一会，最终也没有追上去。

    “刚才成宇问你哥哥的话，你可听清楚了？”龙王闭目一睁，一股凌然的威势骤然显现，沉声道：“如果没有猜错，你哥哥被人封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啊！”

    “封印？”龙仙凌一皱眉。

    “没错，大公子的身份不用质疑，只不过种种怪异迹象表明，他曾经停止成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过程甚至导致他的境界暴跌，连龙族血脉都发生了退化！”成宇悄然抹掉了脸上泪迹，肃然地道。

    龙仙凌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猜测道：“封印术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是……神殿？”

    “哼，神殿的绝对封印之术可是盛名在外！”龙王凝目冷道：“那三个老家伙不知道打的什么注意，当初带走你哥哥后应该没直接……处死他，而是将他封印了起来，不过这也够歹毒，你哥哥的资质几乎被生生的废去了一大半，只不过估计连他们也没有料到，仙瞳的天赋还保留着！”

    “神殿为什么这样做？这可不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而且根据我所知道的消息，神殿似乎是真的对整件事毫无所知的！”龙仙凌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也是老仆和龙王大人疑惑的地方，不过根据老仆所知，当年三皇带走大公子，好像是出于某个目的而将他藏匿在某个隐蔽地方了，不过后来那处密地似乎出了大意外，不仅彻底沉入地下，连活口也没剩一个，老仆想是不是大公子命大，在那场意外中幸存了下来，然后被那个叫朱丽的人族女子巧合收养了？”成宇捋捋须，顺藤摸瓜地仿佛真的还原了真相。

    思前想后，龙王和龙仙凌也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极大，皆都沉默起来。

    “那......”

    片刻后，龙仙凌回过神，目光寒冷：“父亲您的意思是……从神殿下手？”

    “不！”

    龙王扬起手掌，眯眼道：“那三个老家伙，我迟早会向他们讨个说法的，而且上次事件后，他们似乎也是有所发觉，不过当务之急不是他们，而是仙瞳！”

    “怎么了？”龙仙凌眉梢一挑。

    “二少爷，仙瞳少爷被封印了那么多年，虽然名义上是近三十岁的人，不过真实成长的时间估计还不及你的年龄长，好在他天赋出众，即使在人族那种地方也没有荒废修炼，可惜终究是浪费了不少年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龙族血脉在退化后还处于沉睡状态，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将它唤醒！”成宇肃然地说出了缘由。

    龙仙凌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龙窟？！”

    “不错，只有龙窟里的龙族先灵才有可能帮仙瞳在短时间内激发出潜能，但是可供我分配的名额只有一个，而且我也不想他的身份太早暴露，因为以眼下的状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龙王揉揉额侧，无奈地道：“昨夜一宿没有合眼，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龙廷！”

    龙仙凌何其聪睿，立即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