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见面

    营地搭起，场面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战后清点人数，前后一共牺牲了七个人，对于只有十五人的队伍而言，可谓惨烈。其中还有几具尸首残缺不全，东拼西凑的还是没能还原成人形。

    面对眼前血腥的画面，即使是久经沙场的佣兵都会皱起眉头，个别资历不深的年轻佣兵更是受不住刺激，有三、两个人直接跑到一旁吐得昏天暗地。

    这倒让虎齿对黑发青年三人的评价再次提升，因为后者从始至终面不改色，表现出来的淡定让人不得不侧目。

    随后，几人简单地交流了一番，彼此间的氛围还算不错，但当听到黑发青年问起异兽潮，虎齿有点意外，谨慎地问道：“你们……不是人类？”

    由于没有从三人身上感应到特别的气息，因此虎齿一开始就把黑发青年三人当成了人类。可是神界中拥有上百个种族，虽然大部分生命特征明显，但也有个别种族的外形、气息和人类相差不多，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能辨别出来。

    听到虎齿的猜测，不远处的楚易等人面色为之一变。

    “我是。”黑发青年摇了摇头，承认了自己的出身，对紫水和少女却没有多言。

    “异兽潮的话，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虎齿自然知道分寸，对方不说，他也不再问，接上一个话题道：“领域圈早就恢复原状了，外圈重建的工作也快完成，不过当初涌入的异兽实在太多，不可能一下退干净，所以外围的清理还要继续，你看这三尾蝎，平时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哦！

    黑发青年看了三尾蝎的尸体一眼，恍然地点头，对于三尾蝎会出现在天兽森林的疑问也就得到了答案。

    这时候，一群收拾完残局的佣兵在楚易的安排下分一半在周围警戒，剩下的几个人聚集到另外一边，燃起了一堆篝火，开始战后的休整。

    “虎团，大队晚上到。”普多从远处走过来，对着虎齿简单报告了一下，然后踟蹰了两下，硬着头皮问道：“那，那个......三尾蝎要怎么处理？”

    虎齿浓眉一皱，不悦地朝着普多吼道：“你聋了，还是傻了？”

    “据我所知，三尾蝎只有毒尾和眼珠有价值。”瞄了紫水一下，黑发青年淡淡地道：“其余部分的话，没有多大的用途，不过可以作为食材，味道还不错。”

    “不会吧？”

    楚易在名义上是小队的二号人物，地位仅在虎齿之下，他在对边的篝火边哼了声，讥诮道：“不懂就不要装得一副很了解的样子，三尾蝎的甲壳可是高级的制甲材料，价值不菲的！”

    ……

    犹豫一下后，黑发青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脸色如故，一副不想多作争论的表情，徐徐点头道：“甲壳的话，的确可以作为制甲材料来使用的。”

    噗！

    突然，正襟危坐的紫水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楚易脸上露出愠色，怒道：“剑齿之虎不会知恩不报，你们的确帮了我们大忙，酬谢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不要把别人当傻瓜来糊弄！”

    两句话下来，其余佣兵原本就不忿的心情就被放大，几道蕴含怒意和鄙夷的视线落到黑发青年身上。

    “楚……”原本虎齿要开口喝止楚易，不过他身边的柳渔却不知怎么地悄然扯了扯他，令他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不悦地纠起眉头。

    “到底是谁不懂装懂啊？”

    紫水扭头看看黑发青年，见他兴致缺缺的没有什么表示，立刻活跃起来，嘻嘻地卖弄知识道：“臭蝎子的壳是有点用没错，可是那种东西太脆，做出来的护具硬梆梆的不说还很难修复，唯一的好处就是轻，平时玩玩还可以，稍微厉害一点的人就看不上了。”

    你连稍微厉害都称不上......

    大抵上，当一个人处于不爽状态的时候，别人无心的话也会变成刻意的说词，在楚易听来，紫水一堆话里就是那么句羞辱，当即眼里闪过一束寒光，冷沉沉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水！”

    黑发青年低沉地斥了紫水一声，用眼角余光扫过楚易，平静地道歉道：“对不起，他年纪小不懂事，你说的没错，三尾蝎的壳确实可以用来制甲，对普通人来说的确算是珍贵的。”

    嘁。

    大概是觉得黑发青年虚伪，紫水嘴角一撇，满面的不屑。

    哼！

    楚易还想趁机说话奚落一番，可接触到虎齿不满的眼神，心里一凛，只能狠狠地从鼻孔里喷出怨气，愤愤地转过头去。

    “不省事。”

    虎齿骂了一声，歉然地对黑发青年道：“虎齿是粗人，但说话向来算数，不用理他们几个兔崽子。”

    “没关系，而且虎齿团长可能误会紫水的意思了。”黑发青年一摇首，偏头看看笑得很讨好的紫水，无力地道：“想吃就想吃，还不快点去？”

    好咧！

    紫水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屁股一撅一蹦，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径直跑到那只三尾蝎的庞然尸体旁边，围着它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条节肢旁边。

    看到三尾蝎最小的节肢都比紫水身板还大，正在奇怪地等待其举动的虎齿脸颊抽搐一下，好意地建议道：“反正闲着，粗重的活让我们代办好了。”

    “不用。”

    黑发青年拒绝的干脆，那边旁观的楚易等人都冷笑起来。三尾蝎身上的甲壳有多坚硬，虎齿和楚易等人在刚才就切身体会过，此时即使是前者，其实也是觉得紫水会出丑，所以才会出自一番好意地开口提醒。

    唏嗨。

    紫水踢了踢比自己腰身还要粗一圈的蝎肢，弯腰试着搬动一下，勉强挪动了，于是轻喝一声，将之抱起来。

    想象一个小男孩抱起象腿的情景，楚易几人没有刻意掩饰的讥笑随之响起。

    不过很快，好像一只得意地咯咯叫着的公鸡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笑声戛然止住。

    哈！

    紫水侧身改为侧抱，脸色变得认真，深吸一口气后，他徒地睁大眼睛，双脚在地面上一蹬，脚尖上的强劲气流卷起，微微蜷起的身体像车轮一样往前翻滚，原地化成一个完美的圆。

    喀嚓一下，三尾蝎的节肢从关节处旋了一圈，清脆地断开，紫红色的血液溅飞。

    紫水一脚踏在蝎身上，拖着三尾蝎的半截断肢跳开避开溅洒的液体，然后把肢节扛起承在消削的肩膀上，得意洋洋地往黑发青年所在的营地跑去。

    全场一片寂静，近十双眼光直直地随着他移动而移动。

    “大哥哥！”

    紫水将断肢带到黑发青年面前，腆着脸希冀地看着他。

    ……

    青年无言地翻了下白眼，伸出巴掌贴在断肢上，眼睛一眯，淡红色的光芒在掌心下晃烁一下，看似坚硬无比的肢壳发出‘啪咔’爆豆子一般的脆响，表面呈蛛网地龟裂开来。

    耶~~~紫水开心地把破壳的蝎肢抬走了。

    完后，黑发青年向张口瞪目的虎齿和柳渔两人笑了一下，道：“这些就够了，其它的我们不需要。”

    营地的那一边，安静了。

    先……

    忽然，在难堪的气氛下，沉默了半天的柳渔盯着黑发青年，语气里隐隐带着不确定，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先......先瞳？”

    依靠着黑发青年昏昏欲睡的少女的睫毛颤动一下，张开双眸，意外地看向柳渔。

    其他人也被柳渔突然的声音怔了一下，眼光在她和皱眉的黑发青年之间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