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迷茫与惊喜

    霞光铺设在粼粼波光上，湖面瑟瑟发红。

    郊外距离地星公会并不远，人烟稀少，因为前段时间的异兽袭人事件，最近这段时间更少人踏足，显得偏僻，幽静安谧。

    湖边的坐栏上，有着像波浪一样深蓝色长发的女孩拉着少年的手臂，仔细地为他更换缠在手上的已经染红了的绷带，画面温馨。

    “这样就好了。”

    蓝馨将绷带打了个小结，有些埋怨地对先瞳道：“手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要随便的用力，伤口裂开的话，说不定会伤到筋骨。”

    “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时瞟着细心的蓝馨，先瞳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蛮良好，轻松地笑道：“这点小伤，偶尔也会有的，不碍事。”

    嗯？

    安静了片刻，先瞳偏过头看过去，发现蓝馨不知什么时候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脸上不禁一热，小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嚅喃地道：“干……干嘛？”

    踟蹰一下，蓝馨盯着先瞳，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关系了？”

    啊！？

    蓝馨的意思先瞳懂得，双手往后撑着，抬头眺向被微风掠过、泛起层层涟漪的水面，淡静地道：“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蓝馨望着远处偶尔沾水掠过的不知名飞鸟，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我、欣欣和脂凝三个人，其实出身都差不多，要不然不能聚到一起。算起来，我和欣欣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大概有四、五年了，脂凝是后来才加进来的，不过也有三、四年的样子。”

    蓝馨突然的自述让先瞳愣了一下，而后静静地倾听。

    “三个人，小时候的那会儿都不好，我和脂凝好一些，只是家里穷，受人欺负倒也就罢了，欣欣不一样。”看了先瞳一眼，蓝馨默默地道：“欣欣打小是个孤儿，懂事开始就呆在孤儿院，后来被人收养过，可是过得很不好，最后她都回到孤儿院了。”

    “大概是十一岁的时候吧？欣欣再次被收养，有过不好的经历，原来她不乐意，但是收养她的那个人很好，经常来孤儿院探望，后来相处久了，她便觉得遇到了好人，于是跟他走，憧憬着能过上好日子。”

    胸膛鼓起，蓝馨吸一口气，继续道：“可是她不知道，那个收养他的男人，是一头披着伪善人皮的禽兽！？”

    “那段日子，是欣欣死都不愿意再提及的噩梦，一直到十六岁那年，拼了命的欣欣考进了能域学院，偶尔遇到了一个人，才得以从那个畜生手里解脱出来！”

    “为方杰和脂凝搭线的是欣欣，也是她自作主张给脂凝下药的，她说是报恩。”蓝馨回头面对先瞳，眼角里渗着水迹：“我一开始真的有想过杀了她，可是她对我说的话我没办法否认！”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方杰杀了那个人救了她，是她一直认为的恩人，那之后，她要活下去，脂凝也要活下去，她想活得好，脂凝也想活得好，为什么不行？方杰有什么不好，她喜欢他，他喜欢脂凝，有什么不好？”蓝馨站起来，漫步走到水边，回过身来朝先瞳落下眼泪，哽咽地问道：“她说的有错吗？”

    有错吗？

    对于蓝馨的问题，呆了半响的先瞳只觉喉咙塞住了什么，不知该如何说话。

    “今天找你来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欣欣辩解什么，更不是想要征得你的原谅，只是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继续将一切揽在身上，责任不在你！”

    责任不在我？

    如果……

    速度全开的凌影飚射而过，脑海里尽是蓝馨声音的先瞳胸中难受堵闷，突然‘啊’地引颈长啸，声动四方，长发乱舞间，双眼内是无尽的茫然。

    天黑的时候，小花园里的房屋里灯火通明，大概是来了客人，里面有些嬉笑的声音传出来。

    当先瞳回到的时候，精神恍恍惚惚的只想着尽快回去躺在床上大睡一觉，什么都不想。

    然而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一愣。

    “先瞳哥哥！”

    平时用这样称呼的只有玛格莉雅，今天的却是另有其人。身着浅蓝色连衣裙的银发女孩像一只翩翩的蝴蝶，从大厅内小跑过来，一头扎入先瞳怀里。

    “洛……洛格思！”

    下意识地扶住小家伙只到自己胸膛的脑袋，先瞳低头抚摸着她柔顺的银白色秀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半惊半喜地脱口而出。

    “啊啦啦，是先瞳哥哥的味道，很好闻，很好闻！”声音清澈甜美的小女孩眷恋地趴在先瞳怀里，红扑扑的小脸蛋蹭来蹭去，让人哭笑不得。

    “洛格思，你的眼睛？”

    乍然想起什么，先瞳猛地扶起女孩，惊诧地盯着她那洋娃娃一般粉雕玉琢的小脸，手掌在她淡银色的空洞双眼前晃了晃。

    嗯？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一脸的疑惑，对于先瞳在面前晃动的手掌毫无所觉。这纯美的像是天赐般的女孩，竟然是一个双目不能视的盲人。

    “这是……”

    疑惑的先瞳抬眼望向里面，这才发现大厅内除了朱丽和玛格莉雅，还多出一人来。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朱丽就先笑起来：“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快点过来。”

    “抱抱！”

    本来先瞳要拉着小女孩过去，结果后者不依，双手高举，扬着脸蛋嘟起嘴唇，撒娇地扭扭身子。

    “嗤，你这小不点！”无奈地蹲下，拦腰抱起小丫头，先瞳像个哥哥一般疼惜地弹了弹她的鼻尖，在不满的稚嫩抗议声中苦笑着走向大厅。

    “这位是紫河先生，洛格思的护卫！”随着朱丽的介绍，抱着洛格思的先瞳看过去。

    那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灰色的露肩长衫，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一头深紫色的遮眼刘海中发，脸容给人的感觉很硬朗成熟，就是表情比较僵硬，透着淡淡的距离感。

    “你好！”

    一直站着，名叫紫河的青年向先瞳点了点头，大概是洛格思的原因，他的嘴角翘了翘，应该是挺罕见地露出一个不算自然的微笑。

    “你好。”礼节性地回以一笑，先瞳将洛格思放下来，盯着她的双眸，认真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眼睛怎么回事了吧？”

    “那么急做什么，都坐下吧。”眼见先瞳的情绪发生变化，朱丽和玛格莉雅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然后催促着各自坐下来。

    “嘻嘻，先瞳哥哥好好看！”

    坐在长椅上，洛格思坐在先瞳大腿上，一双小手捏着他的脸，咯咯笑个不停。

    “你真的可以看到？”

    原本被个小丫头在脸上捏来捏去，先瞳铁定不会爽，但听到洛格思的话，顿时扶正她肩膀，满脸的惊喜。

    “只在光线很明亮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些，白天的话会好点。”看着在先瞳怀里笑得很开心的洛格思，朱丽眸子里流露出nongnong的怜爱。

    “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先瞳来到这里定居的时候，洛格思已经在，当时她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之后两人便一起成长，直到洛格思被带往天圣神族。

    从某种程度而言，洛格思在先瞳心目中就是meimei了！

    “说起来就长了，玛格莉雅，去厨房把饭菜热热，小瞳还没吃东西。”知子莫若母，朱丽一眼便看出先瞳还空着肚子，无奈之余向玛格莉雅说了声，小萝莉慌忙点头，用逃命似的速度跑过去。

    “洛格思也要！”

    与先瞳几年没见，洛格思表现的很活跃，亲昵地赖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这时听到朱丽的话，小手高高地扬起来招摇。

    “都给你，老实点！”

    先瞳拍拍洛格思的脑袋，小丫头立刻缩缩脖子，乖巧下来。朱丽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一边站着的紫河却有些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洛格思对一个人如此的温顺、依恋。

    “可以说了吧？”捏捏洛格思的小脸蛋，先瞳暂时抛开了心中的阴郁，变得怜爱。因为从小与正常的小孩子不同，原本的洛格思患有严重的自闭症，现在的她虽然已经十三、四岁，但其实单纯的就和八、九岁的孩子一般无二。

    “洛格思有着四分之一的天圣神族血统，这你是知道的，当时为了医治眼睛，洛格思被带往神族，在那里……”

    朱丽看着倚在先瞳怀里，眼睛半阖着正瞌睡的洛格思，悯惜地开始转述她这三、四年来的经历，温柔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