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智闯渔猫子窝(二)
“哪里有这么对待主顾的?” “什么主顾,老子的主顾都是水里的鱼鳖虾蟹,我们从来不做旱鸭子买卖。” “自个儿找条船,扒光了跳下去,省得我们动手架起来瞒着船楼扔,黵了手。”撅腚子汉在一旁说道。 这时,安碌碡急了,一把将裤腰带扯掉,肥嘟嘟的夹裤从腰上滑落下来。安碌碡一把将绑在大腿里的手榴弹扯了下来,手紧紧拉着弦儿:“都别动!” 獭猛子们不由地一愣怔着向后撤着架子。个个既面面相觑又惊诧不已,直愣愣地大眼瞅小眼,一下子感觉好生稀奇玩逗,也忘了拉枪栓准备射击。 他们在心里嘀咕着——见过黑的如烧火棍子,白的若藕蹿,长的像黄鳝,粗的似黑鱼闷杠,四楞子的同饭桌子腿,扁扁愣长的水鸭子喙,还有老虎带倒刺的,狗子快活得成了膨胀螺丝的……可从未见过一根其貌不扬的丑陋rou鸟嘟噜子突然间竟然变成了一枚木柄冷钢大头头,还外加掏线拉弦,时刻就要冒烟爆炸的稀罕物**,真是你办个事就办个事吧,没有靶子俺这就去给你雇窑姐,一会儿有你大显身手的,可干嘛还下死手?没听说过有握着手榴弹上床的?奇怪奇怪好奇怪,裤裆里飞出索命大D来。 众獭猛子不得惊骇万状,不得不对来人肃然起敬,刮目相看了! “你说你小子,想个好事吧,人家都是解个扣掏出来就行了,你倒好,跐着凳子cao骆驼——呼隆的那个叫高啊!还得把裤子都脱掉了,穷得穿不起裤头了吗?獭猛子弟兄们,都甭怕他,那手榴弹肯定被他夹咕的臭得不响了。”梁九很江湖地微笑着对安碌碡和众渔獭子说道。 “有数,够厉害!爷们儿,还留着这一臊招杀手锏呢。没见过,高手呢,今天俺算是开了眼界了,佩服!”裴对艚一瞧这等架势也禁不住“扑哧”一声乐了,没想到自己的威慑小九九竟然败在了姥爷手下、安碌碡的裤裆里。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深浅凶善,不防着点死了也不知道咋死的就坏喽醋了。”梁九故意撂着吊侃,以退为攻地戏谑道。 “要喷子(黑话,枪)、钉子(黑话,子弹)干什么?砸响窑(黑话,袭抢财主家)还是别梁子(黑话,劫道)?” “有响窑要砸。” “靠哪条线?” “蜘蛛结网挂千眼,藕断丝连扯不断。” “压着腕。” “闭着火。” 裴对艚见黑话心有灵犀全对答如流,便猜测从骨子里应该是同道中人,即冲向撅腚子汉轻松地摆了摆手:“都收了吧。” 歪鼻子瞪眼的獭猛子们一个个将枪都放进怀里。 梁九冲安碌碡一努嘴:“还愣着干啥?把裤子提起来呀。” 安碌碡趁势往船舷边靠了靠转过身子,像驴尿尿一样对着小船边的湖水哗啦啦引吭高唱起了憋得快要炸了尿泡的“痛快嘬腚子情歌”,最后,打了个直弑子冷哆嗦,赶紧重新系上裤子。 “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 “那就看你搬来的老铁够不够多了。” 梁九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扔到了小方桌上。白花花的银元在暮色苍茫中泛着有点朦胧的光泽,但照样一下子映亮了獭猛子们直勾勾的眼神,“当啷啷”发出的沉闷声音散落在船舱里,却异常清明地敲击着动若脱兔的獭猛子们嘭嘭疾跳的贪婪心律。 然而,裴对艚却不以为然,他的胃口还用问吗?姥爷的区区叩门砖当然惊不动他眼皮角子哪怕轻微的一翕,“哄孩子吗?” “这是定金,总该让我们也看看什么货色吧。” “刚才他们掏出来的别子没看准成吗?” 一个獭猛子又从怀里掏出枪来,扔给梁九。梁九接住枪仔细瞅了瞅,唯恐其中有诈,接着说:“短的多少?我还要很多长的?” “你老倌有福,不用四处奔波踏破铁鞋了,我们这里应有尽有,单响的、连响的、长的、短的、粗的、细的,轻的,重的,概不缺货,打发你个满意没问题。我看今天就算通通路,蹚蹚露水,明儿中午,咱们正式在贝丘城的鲁连茶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军火交易人命关天,你们俩,先留一个住下,也好互利互信,彼此牵制,咱先小人后君子,确保不走漏消息,万无一失,明天钱到交货,我们再放人。” “好像没这规矩吧?” “这是我现定的规矩,恰如其分,正当合理,不过,主意由你拿,可以不答应,走人,黄掉。谁先反悔谁陪下钱或枪,大洋吗?就甭再牵挂了,给老子留下,你看这样行吗?老大,要不平日里我请都请不到的,你贵人就屈驾在我们大船帮上留一宿,咱老哥俩也好好亲热亲热,喝他个天昏地暗,名酒候高朋,金鞍配天驹,我这里四十七年的老窖还一直寄留着没动坛呢!” 梁九拍拍裴对艚后背道:“别别,老裴都这么多年的大老板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犯得着吗?就我留下!兄弟我陪你拉呱到明天,碌碡,天亮后记着早点赎我玩玩。” 安碌碡将手榴弹塞进梁九手里:“老大,还是您回去吧。你是弟兄们的灵魂和维系,你不在家,大伙心里都不踏实。哪有大杆子押下当宝子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你甭听他忽悠。” 梁九推辞不过,郑重地接过手榴弹,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头子,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看安碌碡,充满欣赏和赞许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