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公司的早餐会。 我坐在主席位的左侧,却丝毫听不进去他们严肃表情下的谈论,只是望着窗外飘零的白色花朵。偶尔喝口BlueMountainCoffee,便滞望着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城市。 大雪在巴黎连下了两天。 从未停歇的,不休止的,无常的,如梦里的冰城,循环回荡着两个人,最激烈地争吵声。那天空中被狂风席卷着的,是粉末的友谊。 但或许这样又有很多年了吧。 大家在讨论黑文件一事,可它们在我眼前却像是无声的黑白电影,嘴巴张张合合,眼神的四处挪移,无声寂静。 手机震动了下,我从DiorHomme黑色毛呢公文包里拿出iPhonePrincessPlus,打开后是Anne的短信。 “我们在左岸的CafedeFlore等你。开完会就来吧。” “ok,你们拿我桌上的那个黑色的LVZIPPY拉链竖款钱夹去吧,那里有一千欧元,够你们挥霍的了。” 收起手机,整理了下头发,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也瞟了我一眼。 “你先回去吧,你也很累了。”父亲看见我后说。 “哦好的,那就打扰了。”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拎起了皮包,“请各位继续开会吧。” 出门后,我回酒店换了身衣服。便叫了辆的士,去往左岸。 车停在马路对面,我撑开burberry黑伞,迎雪而走,看见屋内坐在窗前的三人,正互不说话地沉头玩着手机和ipad。走进屋里,猛抖了抖伞,站在了三人的位置旁,在Anne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从GIORGIOARMANI秀场款光滑牛皮购物袋里拿出棉田家纺的黑色水晶毛巾,在被泥水浸湿的伞上擦拭干净。然后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装进去后扔回包里。 "Noble你也太夸张了吧!"Eddie惊讶地看着我,“你这一个毛巾应该有我爸一年的工资了吧?” “你爸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比我们家洗碗工的年薪还低?”我将伞倚在桌子旁,坐下翻了翻菜单。 Lily坐在椅子上,手里玩着ipad,随意插了一句:“他不是从来都是那样,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用美钞擦鼻水吗?” Eddie低下头不断地吸着咖啡。 Anne看着《F.L》:“我和你们讲,封面人物这篇真的好棒,我好喜欢这个男模的!” “什么?”Lily拿过Anne手里的杂志,“噢,这不是Rom吗?身材好长得帅,我认识的第一个男模就是他,当时他的一部电影里有全裸戏份。我就认识了。” “别搞笑了,他什么时候演过全裸?”我翻着白眼。 “我真的好希望能见见他哦!”Anne激动地感叹着,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 Eddie用着嫌弃的语调说道:“噢呦,你们太落后了,我早就把手机密码设置为他的生日了!” 我翻了个白眼,也在看手机,突然说道:“你们想见就见吧。我等一会儿正好要去他家。” Lily将垂下在前方的长发挑到后边,惊讶的反复确认“真的假的!?”Anne的神情似要**焚身,抖动了下,笑说:“Noble,等一会儿陪我去买项链和衣服!”Eddie听后拍桌跳起:“你丫抢我老公是不是!” “我不是GAY。”我拉他坐下。 Rom住的别墅花园里到处堆积着白雪而无人清扫,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了。推开大门,一串冰水泻下,砸在黑色大理石铺制的楼梯上。空荡荡的独立花园,没有记者的任何痕迹。三人在我身后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还会发出轻微的尖叫和笑声。走上三楼推开右手边的第一扇门,便能看见Rom躺在床上,蜷缩在LouisVuitton棕色毛毯里的样子。 房间里厚重的Hermes窗帘,让房间显得很暗,他像是还在熟睡。 我拉开窗帘,映入屋内一片白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向远方眺望了一下,然后便听见Rom慵懒拖沓的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我转身走到他床前,拉来一个椅子坐下。 三人像参观艺术展一般小心翼翼地走着,四处张望着。我用手势示意他们过来坐下:“你们又不是没进过别墅。” 三人眼里丧心病狂的放着光,拉来窗前的椅子,颤抖着轻轻坐下。我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了Rom的床头柜上。“其实我们这次来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把这个给你爸。并转告他过几天我们会去他的公司。有事和我爸联系。”我又从包里拿出三千欧元,按在文件夹上,“我们先走了。请个菲佣吧。” 整理好包,就要起身离开。 “别走,”Rom突然叫住我,“坐一会儿吧。” Eddie也拉住我坐下:“对呀,坐会吧。” “你们等一下,我去弄些茶点。你们先去客厅坐会儿吧。”Rom掀开毛毯,起身下床。他身上只穿了一个YvesSaintlaurent褐色软呢短裤,赤裸上身,被雪光照耀出轮廓清晰的肌rou。这具被中外万千无数的女性称为“国民弟弟”并且所日夜意yin,遐想,渴望的身体,在Anne和Lily咬牙切齿的表情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同样Eddie也不例外。这应该是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到的幸运之一吧。 在Rom走了以后,Anne用着极为夸张的表情对我说道:“你还真办到了。” “世上哪有我Noble办不到的事?”我昂起头,“而且你们如果早说,我早就带你们来了。” “反正都见到了,时间前后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本人比写真还要帅气可爱!”Lily兴奋地说着。 “阳光四溢的小暖男呀!比你好多了Noble。”Anne拖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怎么了?我有那里不如他吗?” “那倒没有……” Eddie咬着下唇瞪着我质问着:“你和我老公到底什么关系?” “我都说了我不是Gay,我们俩只是……” “来客厅吧!”Rom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不过这样也好,我很满意。 坐在客厅的Armani羊皮沙发上,Rom端着餐盘轻放在Kenzo茶几上,分别摆好。 “我家里也没什么了,就给你们简单准备了Brioche和JavaCoffee。” 三人投去爱慕的目光。 “Rom你真的好贴心哦~”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我翻着白眼,拿起Hermes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托我的福,你们又不是没吃过。” Eddie翘着兰花指指着我说道:“你呀,不懂。这是我们之间的,亲密的,情意呀。” 我顿时感觉到无比恶心与可笑。 “Rom,我给你介绍一下。Anne,Lily,Eddie。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分别给Rom指示了一下。 “哦,你们好。”Rom腼腆地笑了下。 他们四人聊的很欢畅,可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下便对Rom说:“我们等一会去塞纳河划船,你去吗?我们租了整整一个游艇和一个船夫。” “哦,这样啊。那你们先走吧。我不去了。”Rom微笑着拒绝了。 “啊?这样啊……要不然Noble咱别去了。”Anne对我讲。 “你们去吧,我一会儿也有事。”Rom说着。 “这么可惜啊……”Eddie露出一幅很无助的表情。 我站起身来,提起包,对Rom说:“那我们先走了,哪天再来。还有就是别忘了文件给你爸。” 白色的BentleyContinental停在庭院大门前。我们坐在牛皮车椅上,窗外大雪依旧纷飞。 塞纳河的的水被冷风吹出层层波痕和无数泛着光的涟漪。蓝色水面,依旧没有为阴天而黯然,犹如梦中的幻境,神奇而不失美色。过了桥,便看见一艘巨大的白色的游船停在岸旁,船夫站在甲板上,向Ben招了招手。 我们进入船舱,等待船的开驶。 船缓缓前进,我们穿着之前预订好的衣服,跑上甲板。支开椅子和桌子,我穿着黑色的DolceGabbana衬衫,RobertoCavalli乳白色图案丝质裤,外面只披了一件TomFord双排扣晚礼服倚坐在上面。抬着头望向雪花飘来的方向,它们迎面打在脸上,化成水滴铺满面庞。 Lily里面穿着RobertoCavalli金色泳衣外面穿着RalphLaurenCollection的淡紫色大衣,妩媚妖娆地坐在甲板上,向远方大喊。Eddie下身只裹着一条Dsquared2条纹泳裤,上身敞扣一件RalphLaurenPurpleLabel黑色双排扣大衣,坐在我旁边专注地看书。 “今天怎么有兴致看书啊?”我问道“什么书?” Eddie突然抬头看着我,深情款款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海的女儿!” 我翻了翻白眼,转过头戴上了MarniatLaneCrawford黑色墨镜。 Anne刚从船舱里出来,她穿的看起来相对正常并且保守一些。她穿着RachelZoe设计的斑马连衣裤,外面紧扣着MiuMiu猫咪鲜花图案的粉色大衣,拎着粉色Loewe提包缓缓上来。在船滑行水面的巨大声响下大喊一句:“你们不冷吗!!” Eddie听后立马回应道:“不冷!舒服!我们有钱!” 我从包里拿出钱包:“別裝富貴,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有钱。” 拿出了三叠欧元,先向远方撒出去一叠,再将另两叠放在手掌上,任风任雪将其带走,与大雪一起飞旋飘转,纷纷扬扬散落在水中,路侧,枝杈之上,被人们回望捡起。 我斜嘴笑道。 Anne走到我旁边问道:“你这样不会以破坏环境被罚款?” “他们为什么不去捡?” Eddie趴在地上揪起几张掉落在甲板上的欧元。 我实在忍不下去他这样的动作了,于是对对Eddie讲道:“你还是去把我包拿来吧。” “哦好。” Eddie递给我我的Fendi黑色怪兽皮包,我从里面拿出四个Hermes水晶高脚杯,摆在桌上一排,再拿出一瓶已经卸了包装的RémyMartinXOExcellenceCannesedition,打开后分别均匀的倒在了四个杯子里,我和Eddie分别拿两个杯子端到甲板正中央。 “来,我的朋友们。”我和Eddie将酒杯分给了Anne和Lily,然后我高举着高脚杯,大声说着,“今天我们在巴黎的塞纳河上,一起举杯,为我们的友谊,为我们的年轻,为我们的过去与现在,共饮此酒。愿我们,友谊地久天长,要一辈子不分离,不别弃,无论发生了何事,无论你做的对错,都要一起面对,都要不离不弃。” “所以,亲爱的们。” “cheers!” 杯子轻轻磕碰一下,我们四人便昂头一饮而尽。 我闭着眼睛。茫茫大雪飞逝在整个世界,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地浓烈,我们地身上正炽热的发烫。那皎洁的雪,盛放在这刻里的安逸。我渐然睁眼,漫天飘转着白色花朵,我真希望这刻就这么停留下去,与这个冰雪王国一起,凝结后沉眠。深入永恒的滞留在此时,不用老去,没有悲伤和沮丧,只有快乐和呐喊,柔软与舒心,以及那个美好的誓言。 我转身从桌上拿起酒,又填满了彼此的杯子,然后站在甲板上,望向远方,吹着冷风,迎着大雪,小口的抿着酒。身后是三人放纵愉悦的欢呼与玩闹。 可是。 我想这命运和人的说话是一样吧。在这一句话中,前半句如果是赞美,那它一定是能让你飘然如仙,欢喜愉悦的存在。赞美你,歌颂你,信仰你,崇尚你,似乎自己在别人眼里处于一个伟大而又光辉的极端。灿烂,鲜明,是神迹,是永远不能触及的遥远的点。但是。在这一切的背后,总是永远都拥有着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它将一定会连接着万分不幸与肯定的否认,它是一个可以将你顿时堕入黑暗深渊的存在。会让你始料不及,会让你蓦然无助,失望,彷徨,恐惧,或是惊慌失措。 你看吧。 这就是了。 我们的身后突然一声巨响,船舱里传来渔夫尖利干脆的一声嚎叫,便没了任何声音。 我感觉当时空气里蔓延着一股令人惧怕的气流。甚至万物都凝结在一起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停留在我们慢慢回头后注目的那扇门的动作里。 两个身裹皮衣的汉子各持匕首走上甲板。那上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船上。 我看见Eddie吓得杯子脱落手的控制,摔落在地。 我们都不敢动弹丝毫。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Relax,children.Wewon‘thurtyou,weaslongasyourmoneyandpackage. ” Lily回头对我大叫:“Noble!快把东西给他们!” 另一个男人看见Lily这样用刀指着Lily说:“Hey!Littleasshole!Youfuckingdoing?” “Don‘tgetexcited!”Lily向后退了几步,“Weneeddiscusssometime!” “你们在说什么?”Anne回头小声问。 Lily和我对视了下眼神,迅速脱下McQueen黑色尖头漆皮高跟鞋,扔在了最先说话的男人头上,尖细锋利的鞋跟正好砸中了男人的眼睛,流下了一大片血迹。另一个男人看后立马冲上前去,大喊一声“fuck”就要拿刀砍向Lily。Anne见状拎起自己的包就甩在男人的头上,将男人打到推后了几步。Lily顺势抄起桌子上的酒杯,砸在了那个男人的眼睛上,带血的碎片掉落一地。 Eddie刚要扛起椅子来最后一击,却突然被另一个男人死死抓住。Lily立马用着她那LV的GLITTER高跟鞋的后跟似乎用尽了全力般踢在了男人的裤下,让男人蓦然在地上翻滚,流血如注。但正当Lily一笑之时,背后的另一个男人便冲上来快速地高举匕首要刺杀Lily。 那刻的迅速我真的无力了,就好像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死亡。 但是Eddie却始料不及地冲上来,扑倒Lily,匕首便顺势深深插入Eddie的肩膀上。他没有叫,没有喊,只是静静的咬紧双齿的挡在了Lily的身体前。Lily皱着眉头,拨动了下Eddie。只见Eddie满头汗水,半张着眼看着Lily,笑了笑,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Lily看着Eddie,顿时痛哭流涕嘶吼着无尽伤悲与痛苦。 Anne趁乱也举起起白色椅子,闭着眼睛边叫边砸着那个男人。但男人却突然掏出了一支黑色手枪,指着我们。 “Don‘tmove!”土匪大吼道。 Eddie艰难悄然地爬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壁纸刀,伴随着深沉的呐喊深深刺在他的左边小腿里,向下拉滑出一道深深的痕。 男人痛的用另一只脚用力一踢,他便滚落到两土匪的小舟上。 我们都傻眼在那里。 Anne突然将椅子扔向男人,但被男人接住扔在了地上。男人回手重扇了Anne一巴掌,将Anne直接打晕滚到了船舱旁。可就在那刻男人转身要打Anne的时候,Lily便抄起了酒瓶,在他扇倒Anne的那刻将瓶子砸在了他的头上,我又借着机会从包里拿出水果刀划伤男人的手腕。这时枪被男人无意的搬动了一下,一声巨响后射到了不知名的远方,枪也掉落在地。只见男人的头上流血不止。 我迅速捡起枪支,大口大口的喘气,枪头指着男人。 Lily用碎了一半的酒瓶,往男人身上乱扎乱捅,伴随着一顿歇斯底里的痛苦的尖叫,最后虚弱的瘫坐在地,似乎用尽了全力一般。仰头长吁。 但正当Lily站起来走向我时,另一个男人拿起匕首仍向Lily,在我大喊小心的那刻便插入Lily的腿上,跪倒在地。我向前递上两步准备向男人的手臂开枪。男人立马支支吾吾的说道:“Oh,don‘tshoot!Actuallytherearethisinsideareanesthetics!Ibegyou!” 我转身将枪开向了另一个男人的大腿。 那个说话的男人立马爬起,叉着腿蹒跚走向我,也掏出一把枪,指着我的头小声说:“Youasshole!Don‘tyoumove!OrI‘llkillyou!!” 我一枪开向了男人拿着枪的右臂,男人痛的将枪扔入水中。我又向他的大腿开了一枪他也就倒在了地上。 我转身去拿手机报警,男人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工具刀,狂吼了一声仍向了我,插进了我的肩头。我立马回头向男人的腿上疯了一样的开枪,直到子弹用光。男人借着麻醉剂的作用昏昏沉沉地还是站了起来,半张着眼,表情呆滞,像前几步后又猛然往后退,最后掉下了船,可还是奇迹般地抓住了船的栏杆。我忍着剧痛拔出刀,走到了男人面前,蹲下后高举着工具刀。 男人似乎已经神情呆滞了,满眼怨恨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好像又说不出口。我这便立马砍下去,将他的手指全部砍下去半截。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最后只听见了重重的落水声,便再次陷入了死寂。 我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体,瘫坐在了甲板上。看着这白色游艇上染满充斥着的一片血红与残局,伴随着浓臭刺鼻的腥味,我也因为这些的刺激而忘了肩膀上正隐隐作痛的伤痕。 Lily单膝跪在地上,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向我点了点头。 天上依然纷纷扬扬的飘着大雪,似绒花,似音曲,似那来自遥远的冰雪国度的离人。他们坠落大地。融入与它们相同发音的浓稠的血里去。大海里去。我们的心里去。 船依旧随波逐流,天空飘荡着骇人的旋律,回荡着死神唱着死寂时的悲韵。 你可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