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塔露拉与阿丽娜（上）

    “原来是这样。”

    阿丽娜静静的听完塔露拉的讲述，了然的点点头，“你就是这样找到萨沙和伊诺……他们之前一直不愿意和别人说之前的事。”

    木屋外掀起的风雪将本就昏暗的天空遮蔽的更加黑暗，阿丽娜拿出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

    “唔……火柴放哪了？”

    “我来吧。”

    塔露拉一弹指尖，一团火苗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灯芯上。

    火光瞬间驱散了木屋内的黑暗与寒意。

    “啊……有些时候法术可真是方便。”阿丽娜停下手上的动作，坐了下来，“后来伊诺和萨沙是被小雅收做徒弟了吧？她还向我问了挺多关于小孩子的问题。”

    “看着他们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我也就安心多了。如果我们没发现他们，他们肯定活不下去的。”塔露拉长舒一口气，“也许在爱国者否定我之后，只有这件事算好事了。”

    “嗯....”阿丽娜耸耸肩，看向塔露拉手中的斗篷，“那今天这个是怎么回事？”

    塔露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今天不是训练嘛，我的法术不小心波及了霜星挂在旁边的斗篷。她要和我拼命。”

    阿丽娜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你就答应她一定帮她缝好了？”

    塔露拉更尴尬了，“事实上，阿丽娜.......”

    阿丽娜看着吞吞吐吐的塔露拉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算了吧，把斗篷放一边吧。你们俩都一样，神通广大，就是对针线一窍不通。”

    “唔，好。”

    塔露拉将斗篷放在桌子上，然后做出一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阿丽娜，你不想加入决断会议么？也许加上你的伶牙俐齿，我说服爱国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我说过了，我不想去参加这些，至少现在不是时候。再说了，说服爱国者这种事，你应该去找小雅。”阿丽娜皱着眉摇了摇头，“塔露拉，我跟着你走到现在，只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塔露拉，我觉得你很可能会忘记。”

    “忘记什么？”

    “忘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我一直在为了被压迫者的未来而努力。”

    “你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塔露拉沉默了下来，阿丽娜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她的忧心：

    “塔露拉，我们都知道人是会变的。要是我们把自己坚持的东西都一点一点抛干净，或者换成新的东西的话，那是不是到某个时候，我们就其实没再坚持什么了呢？”

    “小雅也说过，一切目标都是根据实际制定的。”塔露拉反驳道，“在不断的战斗和这些事情的变化里，我肯定是要改变方针的。僵化的思维会让我们变得脆弱。”

    “小雅说的没错，你说的也没错，可你顽固的部分在哪里呢？”

    “我.....”

    “小雅她.....在做很多事情，很神秘，但我想她是有一直坚持的东西的。”

    “但事实上，她在当年的理想是做个学者，但是变化的现实让我们不得不改变。”

    “也许她最大的坚持是要让你们姐妹幸福快乐呢？”阿丽娜敲了敲桌子，“塔露拉，就拿你现在的目标来说吧。虽然说队伍的目标是为被压迫者而战，可现在的情况是队伍里的多数人是感染者。

    那么，你是要证明感染者和普通人一样，还是想证明普通人和感染者一样呢？”

    “有什么区别？”

    “如果只有感染者，谁是普通人？你要解决这个矛盾，是要让所有人都染上矿石病，，还是让我们和普通人彻底隔绝呢？

    而如果只有普通人，没有感染者.....感染了矿石病的是普通人，没有感染的也是普通人。

    神民是普通人，先民是普通人，农民是普通人，城里的人也是普通人。”

    塔露拉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的捍卫的对象应该是所有被压迫者，像大会里的纲领一样。”

    “塔露拉，你现在还会因为自己是感染者而骄傲吗？”

    阿丽娜冷不丁冒出的问题让塔露拉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不用法杖就能释放法术？因为我们的生命是这样短暂？因为我们即使遭遇这么多困难，依然也会坚持活下去？

    塔露拉，你会选什么理由？”

    “我没必要选，阿丽娜。”塔露拉挺直了腰板，“作为一个感染者，我就是骄傲的。因为这片大地还没杀得了我。而且，我们为被压迫者追求公平也不需要什么原因。因为公平本来就是应该追求的。

    如果这片大地不肯给，那我们就从它那里拿回来。”

    “傻丫头，你猜小雅在这里会怎么说？”

    阿丽娜弯了弯眉毛，“她一定会说，我为我投身于一项能够造福全泰拉的事业而自豪，与我的身份无关。而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她所说的革命者。”

    “啊....你这真是个狡猾的小鹿。”

    “不过，塔露拉，你也是真的很勇敢了。”

    塔露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没在笑我吧？”

    “没有，怎么会。”阿丽娜摇摇头，“就算你不是小雅说的那种革命者，你所做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了，没有天生的革命者，至少你已经是很勇敢了。”

    “嗯，那....我觉得，是所有肯和这个强加在我们身上的命运斗争下去的人，都很勇敢。”

    阿丽娜听到塔露拉的话，想了想：“那你一定觉得——”

    “觉得什么？”

    “我们的命运很烂。”

    “那当然。”

    “我不这么觉得，塔露拉。”

    塔露拉听到阿丽娜的话，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又在说反话了，阿丽娜。”

    “不.....我是说，我能坐在这里，能和你聊天，能认识你们，知道聚落外面有我们的战士正在守卫，命运已经待我很好了。”

    “可别这么说。命运是善妒的。你那么说，它指不定就把你说的这些都拿走了。”

    “可我是不相信命运的，塔露拉。”

    “因为你能改变它？”

    “因为我看不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