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第一单生意
三天后，昔日的盛丰航运公司，又一次开张了，只不过名字改了，改叫兴荣货运公司，地点也搬到了中环华商大厦，改名这是刘存义的老娘的想法。 兴一家，荣为国！ 改名也算是圆已故娘亲的一个念想。 之前的老主顾们都送上了贺礼，恭喜刘家商号重新开业，恒生银号的何添，更上登门祝贺，表示日后有订单，一定会优先考虑兴荣商号的。 刘存义面上表示感谢，但心里感觉好笑，兴荣现在一艘船都没有，即便是有订单了，也没法开工。 原来商号的老伙计，只剩下李达一人，这是家里的远亲，被阿娘派到香港主持生意，账本就是他老人家藏起来的。 得亏是有这账本在，老主顾的名单全在上面，都是熟头熟路的老关系，只要一一拜访，单子就会回到兴荣手上，做熟不做生，这也算是华商们的老传统了。 “六哥，刚开张，就有送上门的生意。” “瞧瞧。” 财务部经理兼会计，出纳的刘存信，拿着兴荣商号第一份订单走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红木办公桌上，把订单滑了过去。 老七是火爆脾气，但不是瓜皮，自家事，自家知，船还在澳门街，总不能他两兄弟去买个舢舨船，划着去送货吧！ 刘存义拿过订单，不出他所料，是有人委托他去澳门街运一批货回来。 澳门街，九反之地，龙蛇混杂，但他也不能不去，毕竟日后赖以为生的工具，还停靠在澳门的外码头上。 往回运的商品并不多，只有五吨尼龙，三吨止血粉，下订单的是生面孔，卜内门洋行。 “哟！每吨三千块，给的价码可不低。” “不过也实属正常，高丽棒子们斗起来了，香港身为中转站，运费当然要上涨。” “你去接哮天，表叔有没有交代什么话？” 订单接了就接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刘存义掏出香烟，扔给刘存信一支，而后把双脚搭在办公桌上，询问起骆兴的近况。 点燃香烟的刘存信，摇了摇头，表叔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消停一点，别刚到本岛，就搅风搅雨。 “兴荣得留人照看，老七你留下，我今夜就出发，去澳门街，把船开回来，顺便把货运回来。” “之前在兴荣开工的伙计，达叔叫回来一批，有他们在把船开回香港，轻松加愉快。” “我不在这几天，你跟达叔多去拜访拜访老客户，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小单子，至于温栋梁，你不要去打草惊蛇，等我从澳门街回来，自有打算。” “我最喜欢贪心鬼了！” 刘存义习惯抽烟只抽四口，他给出的理由是，幸福的事，只能浅尝辄止，如果有一天不小心失去了，也不会太伤心。 对于六哥这鬼习惯，刘存信早就习惯了，只说了句小心点，便叼着烟，走出了办公室，回到财务室继续看报纸，商号开张，才来第一单生意，那有账要算，正好看看马经，研究哪匹马能中头彩。 当天下午三点，刘存义就只身一人，登上了前往澳门的邮轮。 从地理位置上看，香港、澳门并不远，但在1950年的今天，最快的客轮单程也需要四个小时往上，班次还少，一天只有三趟，错过了就要等明天了。 至于说一小时三十分钟的金光飞艇，以及博彩公司的直升机接送，那就要等到两千年以后了。 刘存义先去，兴荣的伙计们则会乘坐明天最早的一班客轮，赶往澳门街，争取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把这八吨货给运回来，虽然是油轮，但甲板上还是放货的空间的。 身为老板，刘存义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了，他直接订了一间单人豪华客房，舒舒服服躺上四五个小时，晚上七点左右，就会到澳门街。 验过票，上了船，客轮专门派服务生引领着刘存义走专门的VIP通道，前往预定好的客房。 客房不大，只有十五平左右，但洗手间，客厅，卧室一应俱全，服务生走进房间之后，就把唱片机打开，喇叭立刻传出德彪西的月光。 刘存义打量了一圈，对房间很满意，掏出一块钱，递给了服务生，当作他的小费，自己则走向酒柜，拿出了一瓶果汁，拧开喝了一口。 “先生，这是客轮顶层酒吧，舞厅，西餐厅的门票，祝你旅途愉快。” 服务生不留痕迹的将小费收进，放下手上一厚摞五花八门的门票，就关上门离开了。 舞会，酒吧，刘存义当然是不会去的，他是出来做事的，那就要有做事的样子，五点钟左右的时候，他前往了楼上的餐厅，草草地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海面上有些颠簸，刘存义站在顶层的甲板上，欣赏着远处的海景，顺便消化消化食。 大海一望无际，蓝的让人头晕，初看美丽，久看乏味，海亦是如此，人也亦是如此。 在甲板上待了五分钟，刘存义就没了欣赏的心情，甲板上都是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旅客，还有不少打扮漂亮的舞小姐们，甚至还有两个白俄女人。 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抽着烟，甚至有几個古灵精怪的，对着刘存义抛媚眼，想要招揽招揽生意。 对于夜莺，他是全无兴趣，有跳大舞的时间，还不如回到房间，听收音机的川剧，打发时间。 见人越来越多，就把手上的香烟扔到海里，扭头返回自个的客舱。 临近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客轮终于开进了澳门内码头。 澳门的发展，比不上香港。 晚上八点钟，香港正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好时候，远东不夜城，是英国鬼佬冠以的美称。 澳门就差很多了，除了繁华区域，其他地方都是乌漆麻黑的。 上船走的VIP通道，下船也是一样，刘存义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同上等舱的客人们一起优先下船。 下到陆地，他就叫了一个黄包车，前往新亚酒店，准备在澳门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码头，办理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