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终焉（三）
“初次见面，复制体的郑吒……我来杀你了。” 在寒风深夜中的少年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平淡而随意，好像寒暄一般。秦婧的衣服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磨损，碎开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 复制体的郑吒在空中眯了眯眼睛，然后微微冷笑，“怕你没有这个能力。” 两人还没有动手，彼此的气势便开始凝聚起来，原本寒意十足的夜里更是冷得如同寒冬。 “等一等，秦婧，”这时候，在秦婧身后的郑吒忽然开口吼道，“这是我的战斗，不要插手。” “不得不插手，”秦婧并没有回头，淡然地答道，“郑吒，我是让你来见识一下复制体的你的力量和意志，不是要你去送死，要想打到你的复制体，你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可是……”郑吒张了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秦婧说的是真的，面对复制体的自己，如果能够将毁灭的持续时间延长到一分钟，不，三十秒，他或许还有战胜复制体的自己的一丝机会，可是毁灭……他现在只能够使用不到5s…… “郑吒，别忘了，你复活的机会已经用过了，这次死掉就是真的死了……你死了不要紧，在你空间里面的罗丽呢？你也不在乎了吗？”秦婧平淡的声音再次飘进了郑吒的耳朵里，最终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吒张了张嘴，终究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死神之镰，他抬头看着复制体的他，大声地喊道，“你的仇恨和意志，我感受到了，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和你做一个了解的！” 复制体郑吒并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郑吒，先前秦婧和正体的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答话，只是默然地听着，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此刻听见郑吒的声音，他才慢慢抬起头，索然地摆了摆手，“滚吧，弱者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面对复制体的蔑视，郑吒也只能默然以对，因为复制体的他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弱者，他还远远达不到像秦婧那样可以和复制体的他在气势上遥遥相对而不落下风。 秦婧似乎也感觉到了郑吒的沮丧，叹了口气，“快走吧，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詹岚那边或许还需要你。” 郑吒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至始至终，复制体的郑吒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郑吒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他才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你也走吧，今天我已经没有兴趣杀人了……” 秦婧不置可否，然后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可惜我今天必须要杀你……你的成长太可怕了，再没有经历团灭的郑吒，是没有这样的决心去追赶你的脚步的，这样一来，没有我的中州队在最后一战……” （……就没有办法面对恶魔队了……） “哦，是吗？‘复制体郑吒冷然一笑，将巨剑举了起来，”想要杀我，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 “这种事情……”秦婧微微蜷起了双膝，“从你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就应该准备好了吗！” 秦婧猛然跳了起来，如同炮弹一般冲向了复制体郑吒，刚刚才凝聚起来的钢铁之花在这一蹬之下再次崩坏成了无数的碎片。 复制体郑吒看着秦婧的举动，冷然一哼，黑色的火焰骤然涌起将他整个身体包裹住，同时他双手直竖起巨剑，对着秦婧的方向劈了下去！ “叮！” 一个同样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骷髅骨骸，擎着一把十米长的巨剑，在复制体郑吒的双手重剑即将看到秦婧的时候陡然出现在秦婧的身前，对着双手重剑横劈了过去，两个大小相差十倍以上的武器在空气中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雷鸣一样尖锐的嘶鸣，空气陡然炸开，两柄剑的周围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这样的撞击的结果，却是谁也没有奈何谁。 复制体郑吒看着那骷髅手臂冷冷一笑，“须佐之男……看来你还真的将那个废物给吞噬了啊……怪不得有胆子在我面前叫嚣。” 复制体郑吒的嘲讽，秦婧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缠绕在郑吒手臂上的黑色火焰，平静地说道，“刚才那一下冲击力量还在郑吒的爆炸之上，你居然都能够这么轻易接下来……果然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吧……那之前面对正体的你，居然没有一剑就斩掉他，反而这么有耐性……真是耐人寻味啊……” “这不关你的事！”复制体郑吒双手一抖，将秦婧和须佐之男抛离了他身子边上，他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身上的火焰猛然爆发出一丈来高，“境界到了你我这样，应该知道一个能够威胁到我们的生命的大危险就要到达这里，所以我就不再和你纠缠了，让你看一看吧，四阶中期的真正力量。” “戾炎·百兵塚！” 在郑吒的暴喝声中，他身上的戾炎忽然像是花骨朵一样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然后向四周绽放开来，黑色的火焰如同雨水一样掉落在了地上，在火焰的消散之后，数十把形态各异的黑色兵器出现在了复制体郑吒的身边。 在郑吒声音传过来的同时，秦婧的须佐之男也不断在虚空生成，最终成为了完整体。或许别人会不知道复制体郑吒的这个招式，但秦婧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哪怕是一脚踏入四阶高级的郑吒，也要在潜龙变下，使用洪荒·开天辟地才能够击碎这个招式。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看着眼前数十米的庞然大物，复制体的郑吒只是毫不在意挥了挥手，他周身的数十把兵器便脱离他的身边向须佐之男落了下去，仿佛那号称最强防御的术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一般。 “你能够葬送在这一个招式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是吗，可惜我不这么认为。” 看着数十把兵器临身的秦婧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这招的厉害，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束手就擒。 （即使你在这时候就创造出了这个招式，已是天才至极，但是你还不是那个时候的你，还不是一步踏入圣道的准圣人！） 秦婧在虚空之中踏出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但是骤然间，数十柄兵器的旁边都出现了一个须佐之男的身影，就好像秦婧在一瞬间分身成了数十个人，同时应向了郑吒的招式。每一个须佐之男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同一个动作，那就是将它手中的十拳剑缓缓地劈下。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化为了永恒一般，即使每一柄黑色的武器都拥有不下于郑吒完全毁灭状态下的速度，但是在须佐之男的它们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须佐之男缓慢的刀身劈到了它们身上。 “哗啦啦……”这数十柄武器像是玻璃一般碎成了无数的黑色的碎片，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然后消失不见。 而秦婧也出现在了复制体的郑吒面前，十米长的十拳剑举重若轻，轻轻地抵在了复制体郑吒的脖颈边上。 复制体的郑吒神色终于变了，“这怎么可能，哪怕是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一瞬间便击碎百柄兵器，更何况……” “更何况是你心灵之光具现化的武器，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碎掉对吗？”秦婧缓缓地看着周身已经没有分毫黑色火焰的复制体郑吒，“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心灵之光，是每个人的具象化体现，虽然看起来千变万化，但归根结底只有四种变化：能量、物质、时间和空间。你郑吒的戾炎的确是了不起的存在，作为能量属性的心灵之光，竟然能够做到干涉物质、时间和空间的地步……以戾炎修复身体，或者戾炎·龙卷天这样的招式都是做到了以能量干涉物质的地步，而戾炎·百兵塚更是达到了以能量干涉时间的地步……所以你才会觉得即使再快的速度也没有办法躲开你的攻击吧……这样的心灵之光，当真神妙无比……即使距离返本还源也只是一步之差，若是有一天真是让你成就圣人之体，或许真的就是一步登天了……不过可惜，那一天已经不存在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郑吒沙哑着声音问道，他忽略了为何秦婧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而直指他想要关心的东西，身为强者，他一定得知道他到底败在了哪里。 “要想击败心灵之光，唯有心灵之光而已，要想击败以能量干涉时间的心灵之光，唯有真正时间属性的心灵之光而已，很不巧，我的心灵之光刚好属于这一类……” “这不可能，”郑吒断然打断道，“即使你和复制体向结合觉醒了真正的心灵之光，可是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运用到这个地步……”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身处这无限世界的你居然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一点，”秦婧摇了摇头，他看了看远方，然后继续说道，“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就再和你解释一下吧，你知道在进入这个主神空间的时候，主神就没有办法窥伺我的记忆……后来我觉察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和复制体的我结合之后，我才发现，之所以我能够躲避主神的窥伺，是因为我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人以莫大的能力将我的心灵之光剥离出来，在我的记忆周围做成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时间死结，相当于在我的记忆外面建立了一个莫大无比永无出口的迷宫，如此一来，即使是主神也没有办法穿过这样的迷宫到达我的记忆里面，窥伺我的记忆……与此同时，虽说我没有觉醒我的心灵之光，但是我的潜意识却无时无刻地不在运作着这心灵之光，而且这还不是最低级的应用，其层次不下于你的百兵冢……所以只要此刻我明正我心，破掉心魔到达中期，这股心灵之光立时便能为我所用……” （……真是好大的一个礼物……） “原来如此，”复制体的郑吒忽然笑了起来，“我该说，果然不愧是秦婧吗？当初在中州队我就争不过你，没料到，此刻依然败在了你手里，你动手吧。” 听见复制体郑吒的话，秦婧并没有回应，此刻的他却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他的目光越过了复制体的郑吒，似乎望向了远方，又好像只是默默地出神。 复制体的郑吒看见秦婧这个模样也是没有动弹，他甚至没有趁此机会脱离，只是这样默默等待着秦婧开口。 因为他感觉到了，秦婧身上那磅礴的心灵之光正拼命的燃烧着，像是一个尖锐的触须，插进了时间和空间，不断延伸到了远方。 所以他知道，即使有任何动作也是徒劳，在耗尽了心灵之光之后，复制体的郑吒已经没有能够抵挡这股力量的能力了。 （时间属性的心灵之光吗……） 不一会，秦婧回过神来，他的眼神不再淡然，反而利得像一把刀子。 （原来如此，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原本我以为自己必死的局……这遁去的一竟然在他的身上……复制体郑吒……你此刻却是死不得了……） 想到这，秦婧终于眼神放到了复制体郑吒身上。 “你为什么没有杀死郑吒？”秦婧忽然问道。 “什么？”面对秦婧的问题，复制体的郑吒也是微微一愣。 秦婧没有在意复制体郑吒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答道， “……我替你答好了…………之所以你这样明里戏弄正体的你……实则是在促进他成长……是因为你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吧，虽然还很模糊……这冥冥之中的他……这无限世界共同的敌人……这个人也正是将我带来这个世界的人……所谓无限世界的创造者……你是命运的垂青者，但你并非主角……你知道自己无法在这样的对抗中获胜……所以你只能够培养出一个带着这无限世界气运的主角……因为只有他，才有机会超脱这方天地……” “你怎么可以说出来！”秦婧的轻轻一点，萦绕在复制体的郑吒心头的那丝灵感陡然清晰起来，但随即他也反映了过来，怒声大吼道。 “为什么？”秦婧说出来之后似乎整个人轻松了起来，“因为现在我不能杀你啊……直到正体的你成长起来之前……你都必须作为他追赶的目标……可是，我却也不能让你自由成长……这天道杀局，今后就由你来承受了吧……” 十拳剑缓缓地松开，秦婧摆了摆手了，“快走吧，这是我的杀局，再不走，这也将是你的坟墓了。” 复制体的郑吒愣了愣，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远方，在天幕的尽头，一个红点忽然出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他的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还不走吗？”在郑吒抬头的那一刻，秦婧的暴喝同时传来。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名为秦婧的神秘又熟悉的男人，不再说话，双翅一扇，整个人向着远方飞了过去。 “寂寞啊……” 秦婧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此时此刻，他已然站在了轮回空间的顶点，可惜，那已经不再是他轮回空间了。 他抬了抬手，在右手上，作为轮回小队标志的主神手表已然不再。 （天道杀局……在我吸收了复制体拿回这心灵之光之后便已经定下了……利用合体耳环合体后主神无法判定轮回成员到底属于那支小队的漏洞强行剥下了主神手表让我无法在核弹到来的时候脱离回归……原本我以为拿到那份天道之后就能弥补这个残缺，原来我对于你们的记忆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这份记忆暴露出来，无论怎样的天道包容都挡不住你对我的杀意……只是不知道布下这局的，是天道……还是该称为反面者呢……） 他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正是中州小队的所在。 “郑吒，快点成长起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在远处，郑吒若有所觉地抬起头，这时他脑海中忽然传来了詹岚的声音，“郑吒你在哪里，核弹已经快到了，我们必须立即脱离生化危机2！” “你们脱离吧，我只是有事耽搁了而已。”郑吒在脑海里答道，这一耽搁，那似乎是秦婧的声音已然消失不见，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踩上绿魔板迅速地向詹岚他们那个方向飞去， 在他身后，留下了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在尸体的旁边，丢弃着一把不下于高斯狙击枪的高科技狙击武器。 风，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刮了起来，像是呜咽的哭泣，一齐静候着这个地方最后的死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