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昔易寻，故乡难逃

    晓光号，凌晨两点，船员房间。

    槿椎羽睁开了眼，她很少这么早就醒过来。

    洗漱完毕，梳好长发。

    “……”

    自己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银色发梢。

    距离故乡越近，力量愈发充沛，这一头金发也逐渐变成银发，伪装失效了……自己早有觉悟。

    多年前，自己孤身一人曾击溃所有拦路的人离开炎玄，现在，她也能再来一次，而且，她要夺回自己的【心脏】。

    “呼……”

    她很罕见的从镜子中打量起自己。

    槿椎羽一般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具身体已不再生长，容貌不会有任何变化，半精灵带来的排异现象让自己从生理方面“长生不老”。

    她走到窗前，晓光号的船员都是单人单间，因此并无旁人。

    这艘庞然大物正安静的驶于云海之上，月光照进房间，照到槿椎羽的身上，似乎透过了白纱的睡衣，半精灵的身体像是飘忽不定一样，如同融于月光之中，如梦似幻。

    “这种距离的话……”

    她的目光透过了晓光号，透过了云海，越过了无数座山峦，无数的霓虹灯光，直至一处。

    “……果然。”

    她停在了一处樱花庭院，一位秀美的白衣男子正对月独独酌，自己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男子回头，似乎朝她点头致意，并张嘴说了什么。

    那是三个字。

    “回来啦。”

    槿椎羽微睁双眼，随后也点头致意，只是男人看不见，他说完这话就自顾自的继续赏他的月喝他的酒了。

    她收回视线，坐到床上，一直到日光初绽。

    同时，浅浅的银白发梢也逐渐加深颜色。

    舰桥。

    槿椎羽是第一个到这里的。

    没过多久，曙星来了。

    得知他醒过来的消息还是在昨天任务完成的时候，对别人来讲，他睡了太久，但两个月不足以支付他的“代价”，有什么在替他抵消。

    “哈欠……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折越到皇城啊？非要在这里。”

    刚睡醒的曙星有些迷糊，他刚被厄俄斯强制性叫醒。

    “我们需要飞行许可，否则会被视为侵犯国土。”

    槿椎羽看来很精神，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罕见的看向窗外。

    “所以，我们才要去边境城市，不需要降落，仅仅是要一份通行许可。”

    兰指向了中央的全息地图，厄俄斯标记了一处城池。

    “我看看……嗯？这座城不错嘛。”

    曙星手欠的去碰了下屏幕，有关数据全都蹦出来，正当他津津有味的看着的时候，手就被冻住了。

    曙星只能乖乖的去一边解冻，顺道用终端访问炎玄的信息。

    炎玄跟他前世差不多，但政权有些不太一样。

    这个国家是有一个强国与许多弱国组合起来的，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炎玄则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国家。

    只不过文化方面有一丝丝的区别。

    就像是天朝和霓虹的混合物？

    但所幸以天朝文化为主，大致上是符合曙星的口味的。

    没有什么敬神礼佛的信仰，也没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大概可以让自己像回家那样愉快。

    但最要命的还是这个。

    “这个皇帝和首相……怎么会是这种展开啊？”

    炎玄的制度不是他以为的君主专制，而是类似君主立宪制那样，皇帝和皇宫仍然存在，但那里已经不是权力运转的地方了，内阁取代了皇帝的职务和权力，就像是实行君主立宪的明王朝，皇帝只有“提建议”和“过目批准”的权利。

    但最离谱的还是这个制度是皇家想出来的。

    不知道是哪位皇帝想出来的点子，把自己的工作和权力统统甩到好基友首相上，自己舒舒服服的躺着。

    这种摆烂而且不劳而获的人生真是……

    无法拒绝。

    但代价是自己的江山，这个制度刚实施的时候，炎玄的小部分学者不怎么同意，理由就是这个。

    “可百姓能无君，君不能无百姓，这江山终究不是我的，若你们仍有顾虑，为何不再等等呢？”

    那皇帝和首相用这话把他们怼回去了。

    曙星是真的佩服，那代皇帝看透了，他几乎已经算好了历史走向，以不符合阶级局限性的眼界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那个时候偏偏是七十年前，第一次远征时期。

    这其中有什么因果暂时还不得而知。

    至于现任的嘛……

    曙星调出几张图片。

    现任皇帝浮石是个“处变不惊”的人，跟面瘫无限相似。

    现任首相则是位女子，都很年轻。

    政绩四平八稳，不过首相刚刚执政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就算有所抱负也要先解决归尽的问题。

    这也是晓光号为什么要先来炎玄的原因。

    在星坠大陆的版图中，炎玄其实是和大陆的边缘接壤的。

    这个大陆的边缘处，正好是“极暗之境”的所在，也就是归尽的大门。

    他想到这，眺望远方。

    “……真邪门，在这里都能看到。”

    曙星并没有使用任何能力，他仍能看见那矗立在远方的黑暗。

    纯粹的黑，没有任何其余的颜色，如同一个方形的黑洞，在多彩的世界中创造出格格不入的黑暗，看久了就会觉得浑身冰凉，若是再久一点，你会觉得整个人都被吸进那处黑暗当中。

    诡异的是，只要在炎玄，无论在那里看，那扇“门”的大小都是一样的。

    历史上，极暗之境似乎与人类一同出现，但那时没人在意它是什么。

    直到归尽的入侵，炎玄是遭遇入侵次数最多的现存国家，在这个国度，下至乞丐上至皇帝，你只要提起归尽，他们都会说：“犯炎玄疆土者，必杀之。”

    这不是承诺，而是一句事实。

    剑在手上，斩敌便是。

    这种情绪……还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曙星叹了口气。

    自己知道，那些已经诀别的人和物，无论再像，也都回不来了。

    “……呼，好了，出发。”

    他再度看向舰桥外，舰首的防护模式关闭，整个舰船缓缓下降。

    “克洛尔和奥德队员正在路上，欧若娜队员正处于待命状态，另外，舰长，我们已抵达炎玄的边境城——秋沙。”